婚禮
神圣的教堂,新娘輕拖著潔白的婚紗,臉上帶著柔軟的笑意,一步一步的走向臺上的新郎。 新郎輕輕握住了覆在他掌心的手,朝她綻開了一個溫柔的笑容。 新娘笑中帶淚,看向他的眼光全是無法隱藏的愛意和崇拜。 在場的無不感嘆,真是一對佳人,郎才女貌,登對極了。 “新娘,就是謝棠。我記得她高中的時候,就經常跟在小桐樹后面。小小一只,每天給小桐樹送早飯的小女孩。”新郎霍清桐的一個高中好友如是說到。 “那這豈不是從校服到婚紗的愛情?”坐在他旁邊的男人吸了一口氣:“媽的,怎么還有點羨慕。” “不是吧……大學的時候他們倆都還沒在一起呢。” “沒呢,大學的時候小桐樹好像談了個白富美?追了她七八個月,保護的可好了,連她叫什么都不告訴我們……嘶,好像姓常?不知道為什么最后分了。” “然后女方,我記得是大學畢業后倒追了小桐樹一年多才在一起的。對小桐樹關懷的那叫一個無微不至。” “他倆一個大學?不是,謝棠高中的時候學習挺差的啊。回學校拍畢業照的時候就她沒回去,原來考的那么好嗎,干!” “大家停一停,我只想問,伴郎是誰!!帥的我腿軟。” “霍清桐的好朋友啦,陳慕江,是我們系草。他真的很好看!人也很好!” 新人已經交換了戒指,臺下響起雷鳴般的掌聲和祝福聲,暫時打斷了這場半生不熟的交流。 唯獨有兩人,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燈光在他們身邊消散,有個人置身于黑暗中,表情晦暗。 他攥著酒杯的指尖發白,呼吸紊亂,眼睛一片通紅,一眨不眨的盯著臺上正交換深吻的新人。 內心叫囂著,去把他們分開,分開他們! 他的手指不自覺地抓緊胸前的衣服,貪婪而克制的目光在新郎身上流轉,看著新郎甜蜜的笑容,心頭如刀絞。 旁邊的男人看到他的不正常,似乎根本不意外,只是頗有些無奈的說了句:“常平洲!你正常一點!別連累了我。” 他叮囑完,見常平洲還是那副模樣,嘆了口氣嘟嘟囔囔道:“被陳慕江看到,肯定氣死了,肯定覺得是我帶你來的……他要生我氣,咱倆都完蛋。” 又嘆了口氣,這人便轉過頭看向前方,目光緊盯在臺下的伴郎身上。 陳慕江好像在發光啊,要是,要是……站在上面交換戒指的是他們多好啊。 他癡心妄想著。 常平洲意識已經有些渙散,他無比想沖上去帶走他的桐桐,但他不能,桐桐很幸福,是不需要他的幸福,怎么會……怎么會不需要他呢……待他感受到一絲疼痛,胳膊已經快被旁邊的人掐青了,他抬頭,日思夜想的人正站在他的面前,手里端著酒杯,挽著他臂彎的是笑顏如花的新娘。 敬酒已經敬到這里了。 常平洲唰的一下站起來,慌亂的目光四處亂飄,最后盯著自己的腳尖,半響說不出來話。 伴郎陳慕江皺了皺眉,冷淡的看向常平洲身旁的人。 “陸榮年?” 陸榮年心里一慌,上前一步拽著他的衣袖,急的連忙擺手:“寶寶不是……” 霍清桐輕笑了一聲,低頭和謝棠說了句什么,謝棠微微點頭。霍清桐重新掛上淡淡的笑,歪了一下酒杯和常平洲的酒杯碰到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 這一響,喚回來了常平洲的思緒。 “桐桐……我,我想……啊,我想說……祝你們新婚……新婚快樂。” “謝謝。”霍清桐疏離的說,朝他舉了舉杯。 “這個,這個……”常平洲拿出一把車鑰匙,“算是……新婚禮物。” 他低著頭,連假笑都不能維持,極力壓抑住聲音的顫抖。 萬籟俱寂,常平洲耳邊的聲音似乎都消失了,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呼吸聲。 半響,車鑰匙還靜靜的躺在手心。 他慢慢的,慢慢的抬起頭,霍清桐已經牽著謝棠走向下一個人了,一個眼神都欠奉。 常平洲突然卸了力氣,背影顯得悲哀且凄涼。 明明處在這么熱鬧的環境中,卻格格不入。 陸榮年把“見色忘友”發揮到極致,急急忙忙的跟在陳慕江的后面,手舞足蹈的說著什么。 陳慕江不愿意讓好友的婚禮的瑕疵因自己出現,跟霍清桐打了聲招呼,便朝陸榮年輕點了下頭:“過來。” 陸榮年屁顛屁顛的跟上去了,內心忐忑。 不該答應常平洲的,cao。前男友的婚禮他來湊什么熱鬧! 常平洲不知道自己站到了什么時候,可能一分鐘可能一個世紀,只記得在她們對著新娘新郎起哄親一個的時候,他狼狽又倉皇的跑回了車里。 這是霍清桐曾經最喜歡的車。 曾經,常平洲做夢都想回到的曾經 霍清桐愛著他的曾經。 他發動了車子,漫無目的的開著,眼前里像是被蒙上了一層布,以至于在一輛失控大貨車沖過來時,腦子里一片空白。 “砰——” 桐桐,我好想你…… 這是常平洲最后想說的一句話。 夕陽西下,血色沾染了晚霞。 二十分鐘后,陸榮年心滿意足的從休息室出來,盡管他的眼睛紅紅的,嘴角也紅紅的。 時不時的貼近陳慕江的耳邊說話,把陳慕江搞的不勝其煩。 “你看好常平洲,要不你現在和他一起回去。”陳慕江推開他的頭說道。 “那寶寶給我什么獎勵啊……等等,常平洲人呢?!” 觥籌交錯,杯盤狼藉,幾人打著酒嗝唱著嘶啞的情歌,一人歪歪扭扭的倒在地上,講著電話。 常平洲再睜眼時,便是這樣一副景象。 這是回光返照嗎?他摸了摸手上的酒杯,回光返照會有這么真實的觸感嗎? 常平洲不可置信地踢了踢地上的陸榮年,他頂著過分年輕的面容,罵到:“姓常的你有病啊!” 又捂著電話朝正鬼哭狼嚎的幾個人吼道:“別他媽唱了!” 那幾人懵逼的停下來,不知道怎么得罪了這個一點就炸的小霸王。 卻見陸榮年如京劇變臉一般,對著電話另一頭委委屈屈的說:“沒有沒有,我就是醉了!頭好暈的,別掛別掛,寶寶求求你了,你來接我回家好不好,我想你……你怎么老忙……我已經聽不清了,我就當你同意了!” 真的是回光返照吧,還是在做夢? 這幅情景,明明就是自己第一次遇到桐桐的時候。 常平洲沉思了半天,突然掐了一把陸榮年,惹得陸榮年痛呼一聲:“你今天腦子進水了?” “痛嗎?” “你這不廢話嗎?!”陸榮年對他怒目而視。 這個夢也太真實了。 常平洲很突然的笑了一下,把陸榮年嚇壞了。 這死悶sao也會笑? 房間門被輕輕敲了幾下,常平洲頓時僵直了身體。 如果,如果沒猜錯的話…… “你們好?哪位是陸榮年?”逆光而立的人身影修長,聲音清越,一如往前。 常平洲無數次回憶起的場景居然在眼前上演。 是夢吧,他似乎要哭,嘴角卻揚起一個微笑。 還未待包廂內的人反應過來,常平洲已快步走上前,緊緊的抱住了門口呆愣的人。 “是你……真的是你,真好,我抱到你了。”常平洲喃喃道,眼眶發紅。 霍清桐愣了一下馬上就要推開他:“喂喂喂,你哪位啊?放開……唔” 察覺到懷里的人在掙扎,常平洲想著,反正這是夢,于是遵循著自己的本心堵住了霍清桐的嘴。 霍清桐:……我遇到了變態?! 包廂內眾人:……常平洲喝了多少?! 霍清桐用牙齒狠磕他的嘴唇,常平洲吃痛卻依然不放開他。 “桐桐……桐桐……”這人癡迷的叫著,手竟然從他的衣服下擺鉆進去了。 我cao! 霍清桐沒想到幫朋友來接個人就遭受到明目張膽的性sao擾,偏偏這人仿佛用盡自己全部的力氣開把他箍住一樣,自己怎么推都推不開。 霍清桐心里膈應的不行,眼看著這人的手已經要伸到他的褲子里面了,情急之下便抬膝撞上了常平洲最脆弱的部位。 這才得已逃脫。 霍清桐摸摸自己紅腫的嘴唇,臉色沉的能滴水。 常平洲終于感受到后知后覺的疼痛。 仿佛不是夢。 看著霍清桐的臉色,常平洲一下子驚醒了,這是霍清桐很不高興的表現。 他躊躇著,扯了扯霍清桐的衣袖:“對……對不起,我……喝多了。” 霍清桐輕輕蹭了一下嘴巴,心里默念就當是被狗咬了一口就當是被狗咬了一口,沒理他。把自己的袖子扯出來,對著包廂內目瞪口呆的人說:“哪位是陸榮年。” 陸榮年被震驚的呆愣愣的:“啊,我是。” “小江有事,他讓我來接你。走吧?”霍清桐說完就轉身,目光沒有分給迷茫又無助的男人半分:“我在下面等你。” 常平洲試圖拽住他,卻在堪堪碰到他衣袖的時候收回手:“對不起,我真的喝多了。” 霍清桐自認為算是比較有教養的人,這人也有可能是自己好朋友的朋友的兄弟,以后不會有什么交集,而且這人可能是喝多了……找了一大堆借口后,霍清桐終于壓下了心中的火氣,于是只是繃緊了臉點點頭。 陸榮年嗯嗯兩聲,問都沒問,一言難盡的跟在霍清桐的后面出去,面上還維持著一副嚇傻了的表情。 常平洲是什么人,用俗話說就是表面高冷實際上三棍子都打不出一個屁來的死悶sao,但凡丟他一點臉的事情是萬萬做不出來的,這種上來就抱著人又親又啃,熱情奔放的像是被鬼附身,更何況是一個男人。 更驚悚的是,常平洲居然會道歉?! 除了悶sao,常平洲在陸榮年心里也是個獨裁專制者,別說錯不在他,就是天大的錯在他,常平洲都不可能低一下頭。 也難怪這些人這么震驚。 常平洲克制住自己想拉住他的念頭,如果他再拉住霍清桐,就真的惹他不快了。 盯著他離去的背影,常平洲眼中晦暗不明。 如果這一切都不是夢,那……就是老天保佑,自己足夠幸運。 霍清桐一言不發的開車,陸榮年問他什么他就答什么,多余的話一句不說。 “陳慕江怎么沒來?” “他有事。” 陸榮年失望一瞬,但又重新振作起來,好歹寶寶沒把他丟下不管啊! “能帶我去找他嗎?” “……不能。”霍清桐心想到,陳慕江接電話的時候,表現的就不想看到他,一副不耐煩的樣子,他是瘋了才會把他帶回去。 可能是常平洲給他帶來的沖擊力太大,陸榮年跟霍清桐說話時都帶著飄忽不定的感覺。 “呃……”陸榮年不禁八卦道:“你認識常平洲?” “不認識。” “不能吧……”陸榮年嘟嘟囔囔。 今天真是太奇幻了。 陸榮年住在寸金寸土的市中心,沒開多長時間就到了,霍清桐覺得自己這一趟苦力做的有點不值。 “下車吧。”霍清桐頓了頓說道:“小江讓你這幾天別去找他,他很忙。” 陸榮年的臉頓時垮下來,不情不愿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