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烙印
我的左胸有一道煙疤。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哥將即將熄滅的煙摁在我的胸口上,滋滋冒出白煙。我看見他的眼里忽然一亮,隨后被強制壓下。 疤痕本來就小,如今更是變得淺淡。我希望它永遠不會消失,一輩子烙印在我的心臟之上。 我哥長著和我一模一樣的臉,但我總覺得他比我好看。他的劉海軟軟地搭在額前,剛好抵到眉毛,就像黑色天使的羽毛,飄逸柔順。 他收到通知趕到現場的時候,劉海因為迎風奔跑被吹到腦后,露出光潔的額頭。他看著趴倒一地的失敗者,緩緩走上前扇了我一巴掌。 我靠在墻角對著他呲牙笑,跟他說我的腳擦傷了一大片,走不動了,要他背我回家。 他沉默著低下頭扯開我的校褲,墨綠色的褲子混著血水,深深淺淺濕噠噠的一大片,血腥味聞起來還有點惡心。 我覺得我哥真好,他不僅不嫌棄,還用力掐了我的小腿rou,警告我不要亂動。他奪走我叼在嘴角的煙,修長蒼白的手指搭配劣質的煙,有種詭異的和諧感。 他將煙摁在我的胸口上,我被疼得一顫,卻沒有避開。他的劉海太短,即使低下頭也遮蓋不住發光的雙眸。他很快將煙頭扔在地上,起身打算離開。 我眼疾手快地伸出手抱著我哥地的頸項,他被扯得因慣性向我胸口一倒,一米八多的個子以近乎蜷縮的姿勢埋在我胸前。 我在我哥耳邊輕笑,對他說。 “哥,帶我回家吧。” 我從來不叫他哥,只有在很喜歡很喜歡我哥的時候才喊一聲。 *** 我哥在升上高中后身形開始抽條。即使他的校服一開始就特地買了大幾號的,但依然跟不上他急速成長的速度。 他的腿太長了,前桌的椅子又離他太近,一雙大長腿無處安放。他只能將腿縮起來,膝蓋幾乎頂到桌底下的隔板。他的褲腳被扯起來,墨綠色的硬質布料和黑色襪子之間是白晃晃的腳踝。 我哥本來就生得骨感,突起的外踝更是透著少年人特有的勁瘦。 可能是我盯著看太久了,老師在前面怒吼一聲,警告我不要發呆。 我的同桌偷摸著撞了一下我的右手臂,問道:“又在看懷罌?有什么好看的。跟我一起看班花啊。” 我趁老師轉過頭去寫字,笑著回敬了同桌手臂一拳。 “你不懂。” 同桌撇撇嘴,表示不懂我的愛好。 他真的不懂。我哥比女人好看多了。 我轉頭偷瞄一眼我哥。他面無表情地望著老師在白板上寫的字母,握著筆的手指快速在紙上唰唰記錄。 我朝著我哥的側顏呲牙笑。我哥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男性,當然只比我好看一點。 *** 我曾經找過資料,說同卵雙胞胎不僅外貌相近,連智力都近乎相同。 我想我能出現在和我哥同一個班級大概是靠著和我哥相近的智商,即使打架斗毆也能茍延殘喘地留在這里。 其實我成績還不錯,一直保持著能呆在理科第一班的水準,畢竟為了能和我哥在同一班我還是非常愿意努力一把的。 但我這“還不錯”的成績和我哥擺在一起就顯得相形見拙了。 班主任好幾次都拿著我哥的成績單教訓我,叫我向他好好學習,與他并肩努力。 我能怎么辦,我人前好好應著班主任,人后就關在房間里打游戲了。當然我的理性中還有危機意識,該讀書的時候就讀書。 我哥樣樣都比我好一點——比我高、比我努力、比我勤勞、比我安靜、比我可靠、比我好看、比我優秀。 我哥是罌粟,艷麗高貴,擁有令人窒息的吸引人。 比起并肩,我更愿意臣服在他腳下,對他俯首稱臣。我想靠著他撒下的恩惠活在這令人煩躁的世界,做他唯一的向日葵。 【我將一輩子對他忠臣,服于他的高傲,他是我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