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聽
林袖鹿躲在二樓的大花瓶后,豎著耳朵竭力偷聽樓下的對話。 這個萬禮贊,竟然沒有拒絕楊鳧最后的請求,呵,真是腐敗,又得花多少錢幫她把弟弟塞進音樂學院?想到這里,林袖鹿突然有點嫉妒楊鳧的弟弟。 我一定能再次考上音樂學院的!我要努力!哼,那些走后門的算什么,不足為懼!林袖鹿暗下決心,進了琴房將門一把摔上埋頭苦練。過了十一點,林袖鹿睡覺的時間到了,困意逐漸包裹住他,但是他一點兒也不想去臥室,恨不得練通宵。 午夜十二點,林袖鹿還沒回房睡覺,萬禮贊走進琴房,林袖鹿在琴房一角的沙發上仰面朝天地躺著,盡管在睡覺他還緊緊抱著懷里的琵琶。 萬禮贊走到沙發邊上蹲下來,輕輕叫了一聲:“鹿鹿。” 林袖鹿睜開眼睛,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在哪里,緩了好幾秒,他才反應過來,板著臉看也不看萬禮贊:“你走開。”他坐起來,把琴放到旁邊,雙手搓搓臉,又搓搓自己的腦袋,試圖己更清醒一點。 “讓我走哪里去?” 林袖鹿把頭發揉得亂糟糟的,臉上還帶著怒意,嘴巴微微嘟起來,他這副樣子可愛極了,萬禮贊感覺一股興奮升騰而上,全身血液似乎都在倒流,猛撲上去,把林袖鹿罩在身下。 林袖鹿忽然感到非常生氣,扭動掙扎:“萬禮贊,走開,你別碰我!” 掙扎間,林袖鹿的手臂無意之間掃到萬禮贊的臉,萬禮贊“嘶”一聲,捂著鼻子撤開了一點。這一下的力道不輕,林袖鹿自己的手臂都很撞得發疼,他心虛地抬頭瞄了一眼萬禮贊,自己的反應好像太過了些。 不過,他是真的很郁悶,低下頭又喃喃地說:“你怎么能剛抱過別的女人又來抱我......再說,你也不能總這樣抱著我,我又不是小孩子......” 林袖鹿語無倫次地說著,語速也越來越慢,萬禮贊靜靜地等他繼續說下去:“還有呢?” 林袖鹿抿著嘴,不說話了。 這番話讓萬禮贊很受用,鼻梁骨已經沒那么疼了,他心情很好地追問:“還有呢?” 林袖鹿不答,嘴巴抿得更緊。 “吃醋了?” 林袖鹿的眼睛猛地睜大,臉頰也微微泛紅,極力否認:“誰、誰要吃你的醋!” 萬禮贊臉上浮出淡淡的笑意,伸手抱住林袖鹿:“我已經讓她走了。” “她走不走跟我有什么關系。”林袖鹿瞪他一眼,把臉撇向一邊。 “嗯,沒關系。”林袖鹿的掙扎的幅度小了,萬禮贊趁機把他摟得更緊些,“但我想告訴你。” “我不想知道。”林袖鹿的心跳快了些。 “鹿鹿。”萬禮贊的唇淺淺地擦過林袖鹿地耳廓。 “嗯?” 氣氛陡然變了,沉默中醞釀著緊張,兩個人都感應到彼此的心跳很快。萬禮贊許久沒有說話,但是林袖鹿能感覺到他沒有說出來的那些字句很有分量,氣氛才會這么沉重。 過了許久,萬禮贊忽然說:“回去睡覺吧。” “不,我不睡。” “別胡鬧。” “不!”林袖鹿的聲音變了調,萬禮贊猛地抱著他站起來,林袖鹿一驚,條件反射般伸手抱住他的脖子,用腿纏住萬禮贊的腰。 萬禮贊抱著林袖鹿一路來到自己的臥室,把林袖鹿往床上一扔,趁林袖鹿還沒來得及掙扎起身之前欺身壓上去,幾乎用盡全力地吻住身下柔軟的雙唇,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把這幾天的思念宣泄出來。 萬禮贊的手開始往下,林袖鹿一驚,那一夜的恐怖經歷全然涌現,開始驚慌地反抗:“別……萬禮贊……別這樣對我……” 萬禮贊梢一松手,林袖鹿登時裹著被子縮到角落。萬禮贊沉默地看著縮到床角的林袖鹿,眉心擰起來。 感覺到萬禮贊在向他靠過來,林袖鹿裹著被子又往后縮。 “別躲,鹿鹿。我不碰你。”萬禮贊放輕聲音,坐到床邊,將手放到林袖鹿身上,林袖鹿劇烈顫抖一下,想要躲,萬禮贊強硬地按住他,順了幾下他的背,等他沒那么抗拒了再連人帶被子抱到腿上。 林袖鹿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靠在萬禮贊胸口,雙手緊緊攥著被角,只要現在一被觸碰到,他就會想到那一夜的情景,尤其是看不到到對方的臉的時候,那種疼痛與屈辱感就會無限放大。 “鹿鹿,有沒有想去的地方。”萬禮贊握住林袖鹿的手指放在唇邊輕吻。 林袖鹿輕輕搖頭,他有想去的地方,但是現在又不敢說出來惹萬禮贊不高興。 “鹿鹿,我送你去九鸞山那邊住兩天?” 林袖鹿聞言,心中掠過一絲不快。鹿苑這兩天的人手在不斷增加,庫房那邊大件東西抬進抬出的,他還看到宴會策劃公司來測量場地,這么明顯的,萬禮贊的生日宴應該就在這兩天了。 而他卻想在這個時候送走自己。他想了想,回抱住萬禮贊,用力地擺頭:“我不要去那里!” 被林袖鹿主動抱住的一剎那,萬禮贊就知道自己沒辦法強勢起來,心跳也因他的主動更加快了些。過兩天他會在家里宴請客,到時他會請何家的人,他就怕林初茉會跟著何家的人一起來,不知道為什么,他特別不想讓林袖鹿跟林初茉見面,他至今不讓林袖鹿用手機也是擔心姐弟倆取得聯系,讓林初茉有機會帶走林袖鹿。 萬禮贊把懷里的香香軟軟的身體抱得更緊了些。 “九鸞山那邊的藍花楹開得正盛,不想去看看?”萬禮贊試圖說服林袖鹿,“還有,路深許家在那邊有農場,新種了苜蓿,你可以帶你的兔子去吃。” “我不去。我不喜歡看花。”林袖鹿的聲音悶悶地,聽起來像是在撒嬌,林袖鹿從小被父親嬌慣,在親近的人面前撒嬌是他習以為常的事,“我要和你在一起。” 萬禮贊的心臟驟然狂跳,全身像是過電一般,所有的汗毛瞬間倒豎,萬禮贊抓住林袖鹿的雙臂將他推遠一些,死死盯著他:“鹿鹿,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任萬禮贊怎么逼問,林袖鹿再不肯開口說一個字,也不愿將目光抬高分毫看看眼前的人。 萬禮贊也不再逼他,幾乎用盡全身力氣將林袖鹿抱在懷里,一遍遍地在心中感慨,他曾經那樣對他,他竟然不怪他......其實,他從前不是沒感受到少年的心意,只是,那個時候他不在意也不想要,更不愿直視自己的內在想法。現在想來,自己還不如一個比自己小上一輪的林袖鹿,還好,他們之間經歷過那樣地事情后,他還愿意和自己在一起。 林袖鹿不愿意出去,萬禮贊其實也舍不得他離開。出差那幾天他有多想他,他才不會告訴林袖鹿。于是萬禮贊讓人把宴會地點改到鹿苑后面的玻璃房內。 生日宴那天,萬禮贊將林袖鹿鎖關在鹿苑主樓。 實事證明,萬禮贊的猜測是對的,林初茉果然混進了他的宴會。 他看著門口走進來女人,將手里的酒杯放到唇邊,喝了一小口酒。林初茉和她弟弟長得不像,她長得更像林信鴻一些,林袖鹿應該長得像他mama,幾年不見,她變得更漂亮了一些,更成熟,那種上流名媛的泰然自若的風度已經有了。 四年前,他收到別人發來的照片,照片上,林初茉在別的男人懷里笑得嬌羞無比,當時他一點也沒覺得多憤怒。他一直以來也沒覺得多喜歡林初茉,父親讓他訂婚,他也沒什么意見,因為沒別的想娶的人,娶誰都一樣,他也不討厭林初茉。那時候他還在a國讀博士,經常在a國山里的風洞群中,兩個人聚少離多,甚至都沒睡過。林初茉單方面宣布退婚,他們之間也就真完了,萬禮贊對她本就沒多少男女情分在里面,當然不會浪費時間去修補他們之間的關系。 林初茉跟著何大公子一進入宴會廳,那雙看似平靜如水的眼睛便四處張望,她期望看到什么,萬禮贊心中了然,他又喝了一口酒,嘲諷地動動嘴角,他不會讓她如愿。他不會讓她們姐弟相見的。 萬禮贊穿過人群,主動走到何大公子何臨辰面前:“何大少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服務生將托著酒杯的捧盤放到何臨辰與林初茉面前。何臨辰取了酒杯,跟萬禮贊輕輕一碰:“什么少爺,老同學,少洗刷我。” “怎么你的女伴是她?”兩人喝了酒,萬禮贊的目光在何臨辰與林初茉之間來回掃視。 作為萬禮贊的高中同學,何臨辰自然知道林初茉與萬禮贊之間的關系,何臨辰不愿意在這個尷尬之地多待,忙對萬禮贊說:“我去找深許他們。” “別來無恙,我的前未婚妻。”萬禮贊對林初茉舉了舉杯。 聽他這么一說,林初茉的臉上才出現一絲裂痕,她來這里當然不是為了要跟萬禮贊敘什么舊情,她索性開門見山:“萬禮贊,我弟弟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