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言中的人們
接下來,林袖鹿再次成為樓里的八卦中心。因為萬禮贊夜夜宿在他房里,有人羨慕有人嫉妒,一些傳言飄到林袖鹿耳朵里,他哭笑不得,在萬禮贊身邊睡覺哪里是什么好事,他動也不敢動,只能小心翼翼地緊繃著、蜷縮著。 也不知最近萬禮贊又抽什么哪門子風了,放著鹿苑幾百平的主臥不睡,來睡他這間小破宿舍。 一開始的時候林袖鹿還能保持良好的水相,睡前是什么姿勢,第二天還是什么姿勢。漸漸地,林袖鹿發現自己的睡姿開始變糟,每次醒來一睜眼就能看到萬禮贊近在咫尺的臉,時常讓他呼吸一滯,萬禮贊的呼吸就噴在他的額頭上,他只要動一動,就能吻到萬禮贊的半敞著的胸,他的一只手搭在萬禮贊脖子上,萬禮贊的手掌貼在他的后背,他試著動動腿,卻被萬禮贊緊緊夾著。 有時候,他能感覺到萬禮贊那處的硌著他,他都替萬禮贊擔心,他完全無法理解萬禮贊的克制是為了什么。有時候,林袖鹿也會惡趣味地在心里猜測,興許,眼前的男人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可能,真刀實槍的事他根本就不行。 盡管肢體上親密無間,但兩個人卻很少有語言交流。爭著比誰話少,誰話多,誰就輸了。 兩人睡覺就真只是睡覺,照著章程,脫衣,上床,關燈,各自閉眼。萬禮贊也真沒對他做任何不軌的舉動。 好些天過去,終于有一天,臨睡前,萬禮贊把林袖鹿翻過來,用大拇指摸了摸林袖鹿的眼部的皮膚:“黑眼圈淡了。”又摸摸他額角結著黑痂的傷處。 林袖鹿看了萬禮贊一眼,伸手把燈關掉。 敢情你就是來治療我的黑眼圈的?林袖鹿暗想。他想勸萬禮贊不要睡在他床上,又找不到合適的時機最主要的是不太敢,只好忍著。 直到這一天,海市蜃樓迎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訪客——傳說中未來的老板娘楊鳧。 這是向晚第一次見楊鳧,不免多看幾眼——雅中透著成熟女人的韻味,跟萬先生很般配。 楊鳧從游艇上下來,向晚微笑著彎腰去扶她:“楊小姐,歡迎光臨海市蜃樓。” 楊鳧摘下墨鏡交給身邊的助理,微笑著把剛做了美甲的手搭到向晚手上,優雅地走上岸。 “你就是向晚吧,常聽萬先生夸贊你。”楊鳧說著,把向晚上下看了一遍。 “我這還是第一次來這里,真是人間仙境海市蜃樓。”陽光有些刺眼,楊鳧將手搭在額前,望著不遠處的金字塔,她雖然是在抬頭望,眉眼間流露著某種居高臨下的神態,就像歷盡千辛萬苦登上山頂的人,帶著愜意與驕傲檢視著山腳的風景。 向晚知道楊鳧來這里的真實目的。萬先生和她婚期將至的事傳得沸沸揚揚,而先生近期卻夜夜留宿在這里,向晚保持著微笑,落后小半步跟在楊鳧身邊。 既然她說是想來看看傳說中的海市蜃樓,向晚便帶她四處轉轉。 向晚帶著她在一到五層轉了轉,二到五層就像是大型商場,只不過商場的各種店都換成了賭廳、包廂、餐廳之類的。電梯到了第五層,便沒有扶手式電梯了,整個公共路徑止于第五層。 向晚帶她草草轉完5樓,說:“楊小姐,上面就是供客人休息的地方了,實在沒什么可看的。” 楊鳧往樓頂瞥了眼,心知1-5層是銷金窟海市,6-10便是銷魂窟蜃樓吧。也不知道都養著什么樣的美人。 她和萬禮贊訂婚的傳言愈演愈烈,萬禮贊沒有發聲,那他就是默認了,如今她走到哪里,人們都會賣她面子,她高興了好一陣,只是,這些日子,她幾乎沒能見到萬禮贊,她知道萬禮贊夜夜宿在海市蜃樓。 一路走過來,她只見到普通的男女侍應,沒有見到她想象中打扮招搖的美人,自然不甘心,心中盤算一番,想來這個人精似的向晚肯定知道自己來這里的目的,不如放到明處,于是干脆對向晚說:“早就聽說這里的美人個個都是極品,不如向經理帶我看看,我也看看萬先生到底養著什么樣的極品美人,也好讓我心里有個底。” 楊鳧看著向晚,笑容完美,意有所指。 向晚會心一笑:“那您先跟我移步前廳稍等,這個時候,她們估計還沒起床。”然后轉身跟身后的人說:“去把玲瓏、白玉、現月她們幾個叫來。” ? 萬禮贊起床的時候,林袖鹿其實就已經醒了,但他一直裝睡到萬禮贊離去,他才起床去餐廳。取了菜走到玲瓏、現月身邊坐下。 修竹打著哈欠迎面走過來。 玲瓏便取笑他:“你昨夜打架去了?” 林袖鹿也看到了修竹脖子和胸口上明顯的印跡。 修竹又捂嘴打了個哈欠,看玲瓏精神煥發的樣子,順口問:“你最近很閑?” “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新進來一批人,個個都有名頭,我們不好做啊,粥多,僧也多。哪像你們,我想著再做一段時間,就不做了。” 林袖鹿先喝了一口豆漿,略不滿地皺起眉,今天的豆漿沒有甜味,聽完玲瓏的話,眉頭舒展開,問她:“玲瓏姐你要出去了?” “嗯,有這個打算。” “跟上面講過嗎?”修竹問。 “還沒有,再過一陣吧。” 林袖鹿機械地喝著豆漿,目光渙散地落在玲瓏餐盤邊緣:“真好。” 現月說:“于老板的事你們聽說了沒,他之前因為子瑕的事情跟訛了樓里一大筆錢,前兩天他被打了,就在家門口被幾個混混打了一頓,肋骨都斷了幾根。” 林袖鹿正鼓著兩腮咬包子,聽到這里,咀嚼的動作頓了頓。 修竹說:“萬先生的賠禮哪是那么好要的。” 玲瓏看著林袖鹿額角說:“你的傷還沒好全呢,那于老板就該打。待會兒jiejie給你抹點去疤的東西。” 吃了飯,林袖鹿就被玲瓏拉進休息室里按到卡座里:“在這兒等著jiejie,我那里有祛疤神藥,等我給你拿來啊!” 玲瓏很快拿了一個翠綠的小罐子過來了。 林袖鹿看著她手里的小罐子,捂著臉躲避,這又是什么奇怪的東西。 “玲瓏姐,我用不著這些東西,留疤就留疤吧。” “乖,聽jiejie的話,抹點這個你的臉會好得快些。” 林袖鹿最終還是被按到椅子上,對方是女孩子,林袖鹿也不好太用力掙扎,只好乖乖就范,任她把粘膩的汁液往自己臉上抹。 “真是,我們子瑕這樣的小可愛也舍得打,那于老板該被打死才好。” “最近的客戶脾氣越來越古怪,老打人,你們沒聽說前陣子被送出去的雪珊嗎?”一邊的依依小聲說,“她算是廢了,下邊徹底壞了。” “雪珊怎么了,我以為她出去玩了。”玲瓏問。 “哦,你那陣子不在,她遇到的那個客人是個喪盡天良的東西,玩得太過把雪珊下邊燒了。” 這話聽得林袖鹿也打了個冷顫,想起那夜在樓里那個女人凄厲的叫聲。 “玲瓏,向姐找你,前廳。”有侍應生在門口喊。 “知道了。”玲瓏把小罐子林袖鹿手里一塞,“自己抹哦。” “嘖,玲瓏這么早來生意了?”玲瓏剛走出門,迎頭碰上了琉璃,琉璃抱著手,斜眼看著玲瓏。 玲瓏白了她一眼,沒理她。 倒是那個侍應生壓低了聲音說明了原由,雖然他刻意壓低了聲音,但屋內的人還是都聽見了:“是萬先生的未婚妻來了,說要看看玲瓏。” 屋里的人不少,大家聽了這話,都聞到了八卦的味道,各自扎堆小聲議論起來。 琉璃聽著,秀眉一皺。 向晚陪著楊鳧在前廳的一角的一角坐著。 這里用屏風隔出一個空間,旁邊的玻璃外就是各種精心打理過的花草,楊鳧看著倒覺得這里清雅別致。 適應生帶著玲瓏她們到了,叫的這幾個人,長得不那么奪人心魄,但秀雅清麗,知分寸,不張揚。向晚正要起身,笑容在臉上一僵,她怎么也跟來了! 楊鳧看到走過來的幾個妙齡女子,目光一下子被走在最后的那個女子身上,眼里有一瞬的驚訝閃過。她細細去看那女子的長相,眉眼跟那天出現在萬家的男孩子竟有四五分相似,尤其是她低垂眼眸的時候,太像了。楊鳧緊緊揪住手邊的一塊沙發。 向晚瞪了眼琉璃,轉而對楊鳧說:“楊小姐,這幾個是我們這里最受歡迎的美人了。” 向晚對玲瓏使了個眼色,玲瓏上前一步。 “尤其是我們玲瓏,茶藝功夫不錯,讓她留下來給您泡茶說說話?” 楊鳧沒有說話,還是死死盯著琉璃。 琉璃忽然抬起頭,直視楊鳧雙眼,隱隱一笑。 “你叫什么名字?” “琉璃。”琉璃笑意明顯了些,整張臉也更加明艷起來,“你呢?” 向晚立刻向琉璃投去警示的目光。 楊鳧的臉明顯黑了,她幾次想張口說什么,最后她起身道:“果然都是極品,我這個女人看了也心動。” 琉璃看著楊鳧遠去的背影,輕蔑一笑。 玲瓏、白玉、現月不明所以,但知道她平時張揚慣了,也不覺得她這會兒多出格,搖搖頭回去了。 “你知不知道她是誰,你就在她面前輕狂?” 琉璃懶懶一笑:“當然知道,知道我才來的。” “你......”向晚氣結,“你就狂吧你。” “都是陪睡的人,她以為她高貴到哪里去了。” “祖宗,你趕緊把你的金口閉上。她很可能就要成為你的老板娘了!”為了這點,向晚讓誰見楊鳧也不敢讓琉璃見她,誰知道這琉璃竟然自己跳出來。 琉璃不以為然:“那又如何,萬先生心里的又不是她,就算萬先生真要跟她結婚,不過是個結婚工具。” “萬先生心里裝的誰,你知道?”向晚又瞪她兩眼。 萬先生心里裝的誰......琉璃的心隱隱有些酸,以前偶然聽到萬先生在床上叫過那么一兩聲誰的名字,好像是璐璐?這個世上,也有萬先生得不到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