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
林袖鹿醒來時,發現自己還在萬禮贊的房間里,沒來由地一慌,手忙腳亂地爬起來。往房間里四處看看。 “還好,他不在?!绷中渎顾闪丝跉?。 想起昨夜的種種,他有些懊惱自責,一定是瘋了才有了那種想法,他茫然地在床上坐了一會兒,自嘲地笑了笑,要是rou體能獲得一個人的心,那海市蜃樓的那些人,不知道得了多少真心。 再者說,萬禮贊這種人,又哪里會有心。 黎明的天光,神秘如一只半睜的深深藍眼。 孤星浮在薄云里。 林袖鹿下床,推開窗去看那只顆星,星光刺穿他的心臟,也刺穿他內心那點怪異的小心思。 他又莫名地哭起來。 等眼淚沒了,他起身回自己房間去換衣服。 昨夜他離開房間的時候,門是全部開著的,而此刻,房門卻緊閉著。應該是傭人關上的吧,林袖鹿也沒多想,握住門把,他卻忽然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那種軟膩的、痛苦而又什么的聲音。 林袖鹿手一僵,觸電般地收回手,逃似地離開這個地方。 他到一樓客廳里找了個角落坐下。 偌大的房屋空蕩蕩的,沒有一點聲息。 他就這么參禪般靜坐在這里。 直到女傭出現在他面前。 女傭好奇地看著林袖鹿,這個小男孩兒也不知道是萬先生什么人,昨天來的時候多臟呀,跟撿垃圾的流浪漢沒有兩樣,萬先生這么愛干凈的人竟也不嫌棄,就那么抱著他,原來洗洗干凈這樣好看,就是有點病弱的樣子。 女傭看得入神,直到林袖鹿帶著詢問的目光看著她,她才哦了一聲回神說:“萬先生讓您去餐廳一起吃早飯?!?/br> 林袖鹿點點頭,起身往餐廳去。 這里的一切還是沒有變啊,還是萬叔叔在時的模樣,長長的餐桌鋪著繡金白布,上面整整齊齊地擺放著鍍金餐具。 萬禮贊身邊坐著一個女人,林袖鹿迎上她的目光,覺得很眼熟,也不知在哪里見過。 林袖鹿看到她脖子上一塊褐色的痕跡,連忙收回目光,垂頭找了個位置坐下。 楊鳧看著這個突然出現在萬禮贊家里的人,驚訝以后是莫名的擔憂。 這個人如此年輕,漂亮。 漂亮到她一時間分不清是男是女,這便給那漂亮增添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神秘美感。一雙水潤的眼里沒有任何感情流露,茫茫然的,臉上的殘留著幾根指印讓他看起來有些可憐,卻又能勾起內心深處一種非人的、殘忍荒誕的妄念——想把這世上種種殘忍暴虐而又隱秘地折磨加諸在這個漂亮的軀殼上,讓那張臉生出豐富的表情。 應該是個男孩,楊鳧從發型猜測,若說是個女孩,這頭發過于短了些。楊鳧見對方往自己脖子上看,有些不自在,輕輕把衣領往上理了理,有些嗔怨地瞅了眼萬禮贊。卻發現萬禮贊正看著那美人,目光沉沉。 “你坐那么遠干什么,坐過來些。” 林袖鹿聽萬禮贊的語氣帶著不耐煩,迅速地往旁邊挪了兩個位置,但還是和萬禮贊隔了一把椅子。 女傭把早餐端了上來。 林袖鹿聞到了皮蛋瘦rou粥的味道,微微皺眉,但這細微的表情還是被萬禮贊捕捉到了。 他是真的非常不喜歡喝粥,而萬禮贊很喜歡,尤其是早餐。林袖鹿不敢有意見,端了粥碗,磨磨蹭蹭地喝了幾口,吃了幾口小菜便握著筷子不動了。 “你這又是在耍什么富家公子的脾氣?” 林袖鹿握著碗筷出神,聽到萬禮贊說話,趕緊回答:“沒有?!?/br> 他正要喝幾口證明自己不挑剔,粥碗忽然被端走了。 萬禮贊把林袖鹿那碗粥端到自己面前,招來女傭:“給他準備豆漿和豆沙包?!?/br> 林袖鹿看著萬禮贊把自己那碗粥喝了,愣愣地想,原來他還記得自己早餐的喜好。 楊鳧的心一沉,她似乎明白了萬禮贊昨天為什么深夜把自己叫來。這是個男孩子。 但是,男人和男人,不是也可以的么?楊鳧趕緊甩掉自己這些奇怪的想法,笑吟吟地問萬禮贊:“這位是?” 萬禮贊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林袖鹿,問楊鳧:“他漂亮嗎?” 楊鳧點頭:“我當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美人?!睏铠D這句話不是敷衍,她是女明星,美人見多了,都麻木了,但這個人卻仍能讓她眼前一亮,再細細去品味隱含在漂亮之下的曖昧誘惑的美。 萬禮贊動動嘴角,算是笑了:“這是我給海市蜃樓選的新人。” 楊鳧暗暗松了口氣,瞥了眼對面低頭小口啃著豆沙包的男孩,忽然又覺得有些可憐,她很快把自己那可笑的惻隱之心壓下去,奉承道:“萬先生好眼光?!?/br> 林袖鹿已經對這樣的話麻木了。萬禮贊恨不得把他是個娼貨這樣的話寫在他臉上,讓全世界都看得見。 吃完飯,萬禮贊送他回海市蜃樓。 楊鳧表示想跟他一起去。 萬禮贊低頭吻了吻楊鳧的唇,帶著責備的口吻說:“你去那種地方做什么。好好休息一下,昨夜你也累了。” 后半句話帶著明顯的曖昧,楊鳧有些羞澀地低頭,輕輕打了一下萬禮贊的手臂。 林袖鹿坐著在車里,車門半開,車外的一切都看得明白、聽得清晰。 他忽然松懈地靠到座椅上,別過頭去看鐵柵欄上纏繞的那些花,紫的紅的粉的白的,開得好生熱鬧。 車往下沉了沉,萬禮贊進來了。 林袖鹿便往旁邊縮了縮,盡量做到不與萬禮贊有任何肢體接觸。 萬禮贊發現了他的小動作,皺一下眉,過來抓他。 林袖鹿以前也要抗拒萬禮贊的觸碰,只是今天抗拒的動作十分明顯,萬禮贊看到他手腕上的傷痕,忽然失了逗弄他的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