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擠得東倒西歪
“陳遷南?”指間的筆滾在桌子上,噠的一聲響。許中視若無睹,抿著嘴看向小助理,“你認真的?” 陳遷南竟然答應了? 許中說不出,心里什么滋味有些失望,但詭秘地竟也生出些興奮。 有種小人得志后落井下石地快感,當初那般嫌棄妥協的我,可事到如今,你陳遷南不也是跪下了膝蓋? 許中突然很想跑到陳遷南面前裝模作樣地安慰幾句,又或者向他之前那般痛心疾首道:“你怎么就這么下賤?不能拼一拼?” 腦海里的陰暗快速閃過,正義戰勝邪惡,許中的善良人格開始批判剛才的負面心思。 “我什么時候跟你開過玩笑啊,陳哥。”小助理瞥著嘴,生氣道:“一開始我也不信呢!” “這位不是出了名的骨子硬嗎?” “柳哥說的時候,我也吃了一驚,還以為今天是愚人節呢。”小助理打開了話匣子,講著講著就打起了岔。 眼見著她要開始講前年愚人節發生的事, 許中連開口打斷她的話,“柳哥沒說別的?” 怕小助理get不到他的話,許中補充道:“沒說陳遷南為什么同意嗎?” “沒,”小助理頭搖得像撥浪鼓,“不過,我估計這事不簡單。” 許中看了她一眼,挑眉贊同道:“俺也一樣。” 轉眼,來到拍攝當天,許中提前半天來到公司,等了數小時也沒看到陳遷南的身影,倒是看到了姚東茗。 許中摸摸鼻梁,表情不太自認地沖他打了聲招呼,“你怎么過來了?今天有拍攝啊!” 姚中茗神情古怪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后知后覺地,等姚東茗走過去的時候,許中猛地想到,這次參演的人不會也有姚東茗吧!怪不得人剛才不講話呢,他該不會以為我明知故問吧! 許中嘖了一聲,移開了視線。 不過陳遷南也是的,這都幾點了,還不過來?總不會跑路了吧。 “唉。”許中癱坐在電梯對面的休息椅上,越想越覺得有可能。畢竟這幾天自己找他,回回都吃了閉門羹。 算了不想了,許中站起身子,往“工作室”走去。 這次的虛擬世界,許是有姚東茗這個太子爺在,劇情和設定精良了不止一倍。 有完整的故事線不說,時間也不拘泥于兩個小時一天,而是拉長到整整半年。 “半年?這也太長了,又不是拍電視劇,需要這么多鏡頭嗎?”許中接過小助理遞來的劇本,納悶道。 “這個世界造價比較高,老板可能想物有所值吧。 ”小助理猜測道。 “而且鏡頭多一些的話,劇情可以更飽滿啊!” “說得倒也對。”許中被說服。 “那我的人設呢?” “游戲倉上并沒有。” 小助理撓了撓后腦勺,壓低聲音:“這個世界其實買的是你和陳遷南同人文的版權,因此你就扮演你自己就行了。” 許中久久沒有言語,保持著詫異的表情。一時間不知道該吐槽自己扮演自己,還是感嘆道,他和陳遷南竟然有同人文? 怪不得自己覺得這劇情眼熟呢? 分明是幾個月前,他和陳遷南參加的最后一檔選秀節目。 接二連三的失敗,讓公司徹底熄了捧紅他們的心。并下達了最后通牒,如果這次還不成功的話,就服從公司命令轉型其他。 當時的許中怎么也沒想到,所謂的轉型就是拍gv。 那次的失敗直接改變了許中等人的命運,這次的虛擬世界也會重復上次的遺憾與不甘嗎?許中突然有些不想進行這次的拍攝了。 他沉著心,快速翻到劇本末頁。 “不確定結局是什么意思?”許中眉頭鎖在一起,眼前的分明是認識的文字,怎么組在一起他就不明白了呢? “同人文的劇情貼合現實,你與陳遷南參加選秀,最后落選。” “但這個劇本是改編之后的,加了姚東茗進去,所以結局可能適當的發生改變。” “你的意思是,要想達成出道結局,就要抱緊姚東茗大腿?”許中抓住助理話中的核心,問道。 小助理變了臉色,突然變得支支吾吾起來,“反正總共要完成3場以上rou戲,你看著來唄。” 不等許中繼續問,她就腳底抹油直接溜了出去。 許中氣到失笑,至于跑這么快嘛。 抬眼看了下表,差三分五點。許中掀開游戲倉的蓋子,躺了進去。 有些不安,但更多是期待。 驟亮的光打在許中眼前,激得眼前出現白點,許中下意識地閉上眼睛。身旁撫過一只溫熱的手,指腹處生著薄薄一層繭。 安慰意義頗濃地拍了兩下,卻又在許中想要回握的時候移了開。 許中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張開了眼,扭頭看向身側身旁坐著的,果不其然是幾天沒見到蹤影的陳遷南。 原來他是真的來了。 一時間,許中可謂是百感交集。 他厭煩陳遷南的不可一世與硬骨頭般的脾氣,卻也不可自抑地被他所吸引。既盼他展翅高飛,又想把他拽下神壇,讓他和自己一樣在泥地里打滾。 可當陳遷南真的走下高壇的時候,許中卻不情愿了。 甚至在醒悟過來的那一刻,生出恨鐵不成鋼的憤恨,和陳遷南幾個月前,得知自己同意公司安排后的樣子,如出一轍。 許中斂下心神,錯開了臉,打量起四周。 耀眼的燈光,飛來飛去捕捉選手表情的攝像球,舞臺上又唱又跳的團體,還有周圍零零散散坐著的選手。無疑,這是初舞臺那天。 幾個月前的記憶尚且新鮮,又何況是決定自己人生走向的岔口,許中想不記清都難。 按照記憶,他與陳遷南所在的團體已經表演完畢。再過半個小時,就應該公布分班排名了。 許中又別過頭看向身側的陳遷南,一方面為拍攝提供素材,一方面出于私心。 自鬧掰后,二人鮮少有心平氣和坐在一起的機會。 感受到許中灼熱的視線,陳遷南的身子rou眼可見的僵了幾分。 瞧見,陳遷南木頭人一樣的神態。許中心里發酸,矯情的話堵在心口,破鏡果然難重圓。 “緊張嗎?”許中壓下萬千思緒,湊過去低聲問道。 溫熱的鼻息打在耳廓,撲進耳蝸,酥酥麻麻地癢。 許中今天戴了副美瞳,瞳仁邊框透著瑩瑩的綠,無由來的讓陳遷南想到大小養的貓咪。 他緩了緩神色,卻沒直接給出答案,反而反問道:“你呢?” 陳遷南不指望許中回復肯定答案,畢竟經歷過的事,再重來一遭,那還存在什么緊張一說。 可當他瞥見許中的小動作時,他突然有些不確定了。 許中雙手撐在膝蓋,撫在膝蓋上的手,指尖不知疲倦地敲擊著褲面。坐姿也換來換去,宛若熱鍋上的螞蟻。 陳遷南向來是個寡言的人,唯有氣急的時候話語里才會多些詞匯與情緒。正常情況下,他往往都是用實際行動來,代替言語,好比這次。 趁著許中弓著身子前傾的時候,陳遷南伸手捏向許中頸后的軟rou,這是他和許中做練習生時常做的放松動作。 誰料,以往舒服地瞇著眼的許中這次卻向被踩到尾巴的貓,炸開了貓,騰地彈了起來。 “你沒事吧。”陳遷南用眼神示意。 許中神情尷尬地擺了擺手,嘴巴抿成一條直線,眼神飄忽不定,怎么看都不像沒事的模樣。 陳遷南狐疑地看著許中,他倒是看出來許中有事瞞著他。可既然他不愿意說,那自己又何必強求? 他們早就不是無話不談的密友了,在自己陰陽怪氣地諷刺許中,并拒絕和解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會造成這樣的結局。 自己當初是多么高高在上?站在道德制高點指責背叛自己的好友,可如今? 還不是向現實妥協了? 陳遷南攥緊拳頭,不敢想自己在許中心中的形象,逃避意味頗濃地移開了視線。 與此同時,許中暗自松了口氣。他佯裝無意地撓了撓后腦勺。手逐漸下移,觸碰到后頸。 臉色微變,許中情不自禁在心里罵道研發人員。什么人啊!誰敏感點會長在脖子后的軟rou上啊! 腦里不由自主的重現,陳遷南捏他后頸時觸電般的感覺,許中打了個冷顫,耳尖微紅,偷摸用余光看向陳遷南。 他為什么要鎖著眉頭? 想到什么不開心的事了嗎? 連帶著許中也染上愁容。 半個小時眨眼而過,pd站在舞臺中央公布著分班結果。 許中與陳遷南同分到C班,去后臺領衣服的時候,許中走在陳遷南身后,百思不得其解。 等級是C,許中并無異議。他舞蹈向來有些欠佳,更何況初舞臺的時候還挑錯了拍。可幾乎是全能的陳遷南竟也分到了C班? 后知后覺的,許中覺得有人在阻擋陳遷南的偶像路。 以前也是這樣,接到的資源總是半途而廢。參加的選秀是一輪游不說,妝發也差得過分,竟然往人臉上撲黑粉。還美名其曰,黑色彰顯男子氣概! 可邏輯上也說不通啊,真的有人會防爆小透明嗎? 許中想不明白,干脆把這些事甩到腦后,快步上前追上陳遷南。 剛要靠近,陳遷南拿著衣服轉過了身,見到是他,直接遞了過去。 “你幫我拿了?”許中有些驚喜。 陳遷南點頭嗯了聲,捏著衣服走出了人群。 “等等我!”許中連忙跟上他腳步,卻被涌來的人群擋住,擠也擠不出去。 周圍的選手亂糟糟地擠成一堆,個子普遍比許中高出半個腦袋,男性特有的味道夾雜著香粉味撲面而來。 音響里放著的背景音樂,一聲比一聲大,完完全全蓋住許中的喊聲。 持續吃癟,苦著一張臉,許中擠在人堆里,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陳遷南越走越遠。 他有些挫敗地垂下眼,被人擠得東倒西歪、 下一秒,一只強有力的胳膊伸了過來,指腹處結著薄薄的一層繭。 陳遷南? 熄滅的火苗復燃,許中順著胳膊往上看去。 抿著嘴的人不是陳遷南又是誰? 當即許中握住陳遷南的手,胳膊處傳來拉扯,陳遷南把他拽了出去。 許中站定,不可置信地眨著眼睛,“你怎么過來了?” 陳遷南幫他把掉在地上的班服撿了起來,拍了拍灰塵直接搭在自己胳膊上。聽到許中問他,他敷衍的嗯了一聲。 蹙著眉頭看向許中。 這是怎么了? 許中心里忐忑,自己剛才說了什么不該說的嗎? “把衣服穿好。”陳遷南嚴肅道。 “?”許中不明所以。 “算了。”陳遷南輕嘆一聲,上前一步,把衣服塞進許中懷里。低頭,提著許中的衣肩把許中身上的衣服抖正。 原來剛才擠來擠去的時候,許中的衣服被擠歪。低領寬松的衣服本來就遮不住多少春光,更何況在人群了擠了一通。 衣領偏到左肩,裸露著鎖骨和半個胸膛。 許中心神被陳遷南牽引,無暇自顧,并未發現不妥。 可第三視角的陳遷南卻怎么看怎么扎眼,明明之前他也看過許中赤著膀子的模樣,但眼下卻做不到同日而語。 陳遷南猜測,或許是他要脫不脫,自己看得別扭吧。 儀表整理完畢,陳遷南從許中懷里拿走了衣服。不過,這次轉身向前的時候,他放慢的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