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 自進入PTS接受警察訓練開始,劉昇已經有許久沒想起從小學到中學,那么漫長的年月里所遭受過的一切。他是個校園暴力的受害者,很長時間以來,他一直不清楚全年級甚至全校那么多人中為什么唯獨自己會成為那個目標,直到某天那些擁護者們當眾羞辱他的時候,他看到meimei藏在圍觀的人群背后發笑、拍掌,才隱約明白個中緣由。 那時起劉昇不再反抗,決定就這樣忍受著,沉默地接受惡作劇,沉默地被人打罵欺辱,偶爾痛得狠了便向他們求饒,在他們張狂的嘲笑聲中跪爬離開,漸漸成了習慣。 他實在太清楚自己的普通,以他的成績來說,其實并不配在這間學校里讀書,每天坐很久的大巴從大埔過到東區上學只是為了陪同照顧從小就聰明伶俐課程全優的meimei。當然,他同樣也很明白,這個漂亮優秀meimei根本不喜歡又丑又木獨的自己,在她的影響之下,連帶著原本疼惜他的養父母也漸漸對他有了諸多挑剔,諸多不滿。他從沒有計較過這些,養恩大于生恩,終歸是這個并不富足的家庭將他養大,所以直至很久之后,父親意外離世,母親車禍臥床,他始終從未對他們袒露過一絲半毫學校里發生過的那些事。 不過家里的災難還是對他的人生起了很大的影響,原本他沒有考慮過報考警校,但缺少經濟來源的家庭是撐不下去的,而一旦通過PTS的入學考試,便可以從那時起領到薪水,所以中五會考之后,他拿著不夠預科的成績,在meimei鄙夷疏離的目光注視下,徹底離開學校。 成為警察并沒有改變劉昇的普通。他做了最底層的軍裝巡警,無功無過地原地踏步十余年,除了每年固定的槍械測試,甚至都沒有過拔槍的機會。當然,巡警自有巡警的好處,除了重大事件安保調配之外,沒有重案纏身,換班休息之后可以多些時間照顧母親,這樣就不用總是麻煩meimei山長水遠從灣仔趕過來幫手,還要挨她的罵。 這些年劉昇陸陸續續換過幾個寰頭,最近剛剛調回新界北,換到離家近一些的地方,附近街坊都是從小看著他長大,家里有些什么事,巡邏的時候遇見,還可以相互知會一聲,他跟上面打過報告,如無意外的話,今后應該不會再轉去其他地方。 今晚他在這片巡區工作已經滿一整月,下午托鄰居幫忙給母親送過飯,那位師奶好心順便拿電爐煲了一鍋椰子雞湯,所以他便沒有在外面吃晚餐,打算回去喝點湯。沒想到晚上換班時在一間酒吧外面撞見交通意外,送傷者去醫院加上做筆錄花了差不多三個鐘頭,從警署離開往家走時已經臨近午夜,由于距離不算太遠,他懶得去等巴士,打算抄近路跑一會兒步,途中槍房的同事開車路過,專門停下問他要不要載他一段,他覺得和對方并不是那么熟悉,除了交收手槍以外,平時說不上幾句話,便拒絕了。 如果能夠重新選擇,劉昇絕對不會蠢到去推辭這份好意。 他趴在地上,沉默地后悔著。如同每次被同學欺凌時那樣,面對無法抵抗的暴力,盡管十幾年過去,他還是只會如同那時一般,選擇逆來順受。 他身后那個強jian了他的男人雖然醉了,但很有力氣,更有耐力。從被那人數次勒到窒息開始,他腦子突然涌出當初被欺凌時的一幕幕畫面,抵達瀕死的邊緣時,他以為自己又回到學生時期,有一次被人按進游泳池里,無論怎么張嘴都吸不進一丁點氣體,只有大捧大捧帶著消毒液味道的池水被迫吞到肚子里。那大約是他最接近死亡的一次,他以為自己不會活下來,也沒有必要。 活著只會累人累物,又何必大費周章、拼命求生呢。 但男人松開了手,冰冷的空氣灌進肺里,他只得活過來,面對這樣不堪的現實。隨后他遭受了更痛苦的種種折磨,直到一分多鐘之前,那個自稱名叫霍家駿的男人結束了拉鋸戰般長久的侵入,發泄完之后站起身,靠在墻邊點了一根煙。 劉昇早在渾身脫力時便已經放棄反抗,但隱約沿著名字回憶起這人的身份和資料。O記高級督察譚士廉,也就是劉昇的同期,他在警隊唯一的朋友,曾經跟自己倒過很多關于這個霍家駿的苦水,次次設局次次撲空,來來回回已經打過快兩年的交道,除了眼睜睜看著霍家駿在眼皮子底下將社團逐漸洗白,駿鼎集團的生意越做越大之外,拿他毫無辦法。 想必最初他把自己認錯,喊的那一聲“譚Sir”,是在叫譚士廉。 除了社團背景之外,劉昇從譚士廉那里聽得最多的便是關于霍家駿私生活混亂的八卦,他也曾見過相片,這個男人個子很高,有一副好看到近乎妖艷的皮囊,從五官看像是混血,勝過許多明星仔,不怪得總有那樣多形形色色的人都愿意往他床上爬。譚士廉因為追線索時不時斷在這些無謂的男男女女身上而發過很多通牢sao,罵霍家駿遲早有天得臟病,他原只是聽聽笑笑便算,沒曾想過,以他的相貌和身份,竟然會遭遇如此荒唐的事情。 他沒能避免熱愛濫交的霍家駿對他的強jian,他更不敢想這種高危性行為可能會帶來的后果。他癱軟在霍家駿的腳邊,還是不太能夠動彈,但他真的害怕了,尤其當他敏感地覺察到后xue有些液體在汩汩向外淌的時候。 被綁縛著的雙手其實可以勉強摸到下面,他伸長了手指,卻又很快地蜷了回去。 摸到與摸不到都是一樣的。最壞的事情已然發生了。 其實剛剛被插入了一點點時,他曾是想要提醒霍家駿的,可是身上全無氣力,只是拽拽霍家駿的袖口都沒法辦到,還被抓個正著,捆個結實。后面在真正開始做的時候,霍家駿倒沒有那樣折騰人了,可能因為醉酒的人行為比較單一化,也可能是他覺得制服了自己便沒必要再增加無謂的體力消耗。劉昇知道自己不是同性戀,在被強行侵入的過程中沒有得到任何的快感,但這樣反復單一的折磨似乎到后來提升了他的耐痛性,因而到中途,他便不再感覺到疼了,只是因為身上還沒有氣力,又被霍家駿的兩臂圈得太緊,沒辦法反抗,而選擇任由霍家駿cao弄,直至結束。 現在,霍家駿一支接一支抽到第三根煙,劉昇從黏在額頭上的劉海縫隙中向上望了望,從他的角度將將只能看見半邊臉,映著巷口透來的微光,除了臉頰因醉酒浮出的酡紅和散亂下來有些亂糟糟的頭發之外,其他一切都比照片中看上去更加精致。 也許是劉昇的視線帶著太明顯的探究和驚愕,霍家駿有些覺察,壓低下巴朝腳下看了看。劉昇忙慌張地將眼睛閉上,不過太遲了,霍家駿已經看見他睜開的眼睛,不過在多望了一陣子之后,眉心皺了起來。 “這么樣衰的……” 兩片薄薄的嘴唇里吐出一口煙霧,與這輕飄飄的話一起。 “喂,撈哪一行的,看起來很打得,不過就生人不生膽……介不介意跟我混?” 劉昇腦子沒轉過這個彎,沒聽懂霍家駿話里的意思,因此遲疑了一陣,看了看霍家駿,又迅速地收回目光,始終沒開口。霍家駿得不到回音,失去繼續交談的興趣,摸出手機摁了一陣,沒打算再理會他。過了差不多十幾分鐘,他貼在地面的那只耳朵聽到附近的汽車引擎聲,很快的確有輛車開到了巷口,車上走下兩個人,打著手電快步走向霍家駿。 這些人極有可能是霍家駿手下的馬仔。 劉昇不想被其他人發現自己還清醒,匆忙合上眼。 如果可能,他真希望自己一開始被霍家駿勒到死,或者暈過去。那樣總好過現在,要醒著面對一切。 +++ 來接霍家駿的車很高級,劉昇被捆得結結實實半躺在后座,居然都感覺不到太大的顛簸。可能車上太舒適,霍家駿本人也像是困倦了,靠著窗邊昏昏欲睡。劉昇的角度看到的還是那張精致的側臉,路燈忽明忽暗地映照著,不同顏色的光暈從光潔的皮膚上一一滑過,睫毛隨呼吸細碎地煽動,半長的頭發稍作打理之下又服帖在耳后,偶有幾縷落到脖頸上,美得近乎邪祟。 比起之前,他們現在離得更近了,那種憑借美貌帶來的壓迫感也便更重地落在劉昇心里。也許是因為在漂亮的人手里吃過太多虧,討厭自己的meimei,還有已經跟別人跑了的未婚妻,因而他實在不愿再靠近他們。 在這些人面前,自己只配做一灘地底泥,永遠地被踩在腳下。 想到這里,劉昇不敢再朝霍家駿看,再次合上眼。這回他倒真的睡著了,可能是體力損耗到了極限,再加上車里極度安靜,竟一反常態睡得很沉,重新醒來時有燈光照在頭頂,身下也不再是汽車座椅,背后軟塌塌的,像陷在棉花里。 ……自己竟然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被換了地方。 這種想法讓劉昇忍不住有些驚惶。照理說,他從擔下照看下肢殘疾的養母的重任起,幾乎都是整夜淺眠,生怕錯漏了什么動靜,照顧不及,十幾年來如此度過,一點細碎的聲響都能將他從夢中驚醒。他強自鎮定,試著動了動,發現自己仍然被綁著,不過比先前松了許多,手也從背后轉而捆縛到前面,可以小幅度地動作。 他掙扎著打算起身,不過床太軟了,手肘找不到支點,努力了幾次,均以失敗告終。 “有力氣亂動不如休息一會,我又沒打算讓你走。” 旁邊一道冷冷的聲音傳來,劉昇渾身本能地僵直了,深呼吸一口氣,才緩緩轉頭,正對上霍家駿居高臨下的目光。 霍家駿已經換了睡袍,手里又端上酒杯。睡袍是淺香檳色絲綢質地,垂墜感極好,袖口順著滑落到肘窩,露出一截白藕似的手臂。旁邊桌上的瓶子看上去好像快空了,劉昇不知道他又喝了多少,抿抿嘴,被自己唇上干裂的死皮刺得生疼。 “怎么不說話,裝警察的時候不是還蠻大聲的么?”霍家駿看劉昇總是不搭理的樣子,很不愉快,沉下臉,“別在我面前拿喬,賠償金的事我說過一定算數。” 劉昇能感受到霍家駿對于自己的那副倨傲的態度。他受過太多人如此的對待,其中不乏資質平平,和自己沒差別的普通人,反而是霍家駿這種光鮮亮麗的富家子弟對他的鄙夷,倒令人不會太過難以接受。他盡力讓自己張開嘴,清了清嗓子,試著發出聲音:“你……” 從他嗓子里冒出來的,是一個極度沙啞的怪聲,氣流通過聲帶時他才發覺自己的喉嚨撕裂般干痛。霍家駿瞧著他蝦子一樣弓起身劇烈咳嗽,眉頭皺得更深,端著酒杯走上前去,半跪著欺近劉昇身邊,再次伸手卡住脖頸,將人狠狠向上一提。 窒息帶來的恐懼輕易地鎮住了劉昇,他竟在短暫的幾秒鐘內不再咳喘,驚恐地向后縮起自己的身體,試圖脫離霍家駿的虎口。霍家駿本意不在折磨,就勢收回手勁,不過倒是將酒杯遞到劉昇嘴邊,剩下小半杯金黃的液體在劉昇還沒做出反應時,已經全部滑進肚子里。 劉昇在嘴里嘗出酒味時,早有些昏沉了。他掙扎著想說話,眼前的霍家駿從一個變成兩個,兩個變成四個,晃晃腦袋再看過去,視線里只剩模糊的渾影。 “我……酒精敏感……” +++ 從醫學角度論,劉昇不能算酒精過敏,只是解酒功能太差,比常人容易醉。這會兒他感覺自己幾乎燒起來,心臟在肋骨下砰砰狂跳,呼吸急速到有些透不過氣。但霍家駿湊過來當然不僅僅只為了給他灌半口酒這么簡單,他的腰腹驟然覆上一只冰冷的手掌,和自己的汗液接觸后變得濕滑,上下來回摩挲,像軟體動物在身上爬。 他嚇了一跳,可是無能為力,扎帶捆縛著手腕腳腕,他使勁掙扎挪動也逃不過霍家駿逮他回來的速度。霍家駿這陣子沒像之前在暗巷中手段那么殘暴,可能知曉劉昇已經在一定程度上愿意配合,玩弄的成分更多一些,在他身上揉捏片刻,手指轉移到胸口,兩指捏著乳尖反復把玩,再拿指甲撥弄,直到這團小小的rou塊腫脹到原來的一倍大小。這種玩弄帶來的羞恥感比單純被侵犯重得多,劉昇阻止不了什么,唯一能做的只有撇開頭,盡量將臉往床單里埋,鴕鳥一樣想把自己的臉藏起來,不讓霍家駿看見。 不過這興許更對霍家駿的心意,在他轉過去沒兩分鐘,霍家駿起身脫掉了自己身上那件睡袍,手腕一揚,帶著體溫的絲綢恰好飄到劉昇頭上,蓋住他整張臉。 “……身材倒是不錯……” 模模糊糊的,他聽見霍家駿沒頭沒尾的話。隨后,霍家駿又把他之前被那兩個收拾殘局的馬仔提上去的褲腰再次拽下來,這回還是很直接粗暴,大力掰開兩股之后,又是兩根手指并用插進去。劉昇知道此前遭受的苦痛還要卷土重來,這次由于在心里放棄抵抗,他像后半場那樣馬上放松自己,任由霍家駿在里面扣扣刮刮。 因為他的配合,霍家駿這次插得足夠深,之前射在里面的jingye隨著入口洞開而重新往外流著,幾下來回,裹得指頭上全是黏糊糊的濁液。劉昇躺在那里自然也覺察到身體的變化,他甚至隱約生出幾分不該有的慶幸——有那東西充當潤滑,霍家駿再插進來的話,便不會再干澀到撕裂了。 但霍家駿到底不是良善之人,醉上加醉的他不知被劉昇的何種反應激怒,突然狠狠掐了他的性器,手勁大到令他從喉嚨中控制不住發出高亢的悲鳴。這次的痛苦程度超出之前萬分,劉昇幾乎哭了出來,眼中的淚水不知道單純是因為疼痛,還是混雜了內心的苦楚。他在僅有的空間內不停扭動身體,霍家駿卻不再動作,只將他翻到側身,用自己的yinjing有一下沒一下戳著剛剛本已松軟,現在卻因為疼痛驟縮的xue口。 “想討好我,你夠資格么?” 霍家駿湊到劉昇耳邊低語,“雖然看不見,想想從你這張臉上露出那種表情……都覺得想嘔。” 這兩句話,霍家駿幾乎是一字一字咬著牙蹦出來的,劉昇很難聽不清,不過他決定不再給出任何的反應,抗拒,或者接納,他知道自己應當始終像條死尸般任由霍家駿用無論怎樣的手段欺辱,因為所有一切的反應在這些人眼里都是錯的。不該有的。它只能引發他們更多的怒火,或是惡意。 如同以前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