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你動了
沙發凹下去一塊,謝覆之坐在他旁邊,一下一下地捏著他柔軟的發尾,另一只手拿過手機打了個電話。 “上來。”他只說了兩個字,對面應了幾句,便成了“嘟嘟嘟”的忙音。褚昭有些緊張,努力轉過頭,淡藍色的眼睛里帶著哀求和不安:“有、有別人要來嗎?” “醫生。”謝覆之說。 褚昭彎了一下胳膊,別過頭。 俞應帶著醫生走上去,自己站在門外等。這位李醫生年近五十,倒不是第一次給謝覆之的枕邊人治傷,但每次都會對年輕人因為情事而搞成這樣感到不解和不滿。 室內光線調暗了,李醫生走近了才看到沙發上趴著的人,背上的血已經干涸。腰部以下被輕輕蓋上了白色的襯衫,依然能看到幾滴血滲過來。 李醫生皺了皺眉,看向坐在一旁端著手機看的人--謝覆之裸著上半身,肌rou結實而漂亮。 “您辛苦。”謝覆之收了手機,站起身。 他使了巧勁兒,那背上滿滿的傷看著嚇人,確實全是皮外傷。盡管處理過程中李醫生偷偷瞪了謝覆之好幾次,但他手法熟練溫和,并沒有給褚昭增加太多痛楚。 后背整整齊齊排列了三十道腫起的紅棱,破皮的地方只有幾處,是因為一開始的兩鞭交叉印在皮膚上,后面二十多下與之前重合才會出血。李醫生小心翼翼地將血痂剝下來,又開始往外流新的血液。 他又偷偷瞪了一下謝覆之。 后者只好裝作沒看到,側身揉了揉額角。 背上的傷處理好,李醫生問:“屁股上的呢?” 他問得很直白,褚昭幾乎瞬間脹紅了臉,小聲地說:“不用了。” “弄一下吧,”謝覆之知道自己的力道,“出血了。” 褚昭撐著手肘跪坐起來,還不忘抓緊襯衫的一覺,但這一下用力有點猛,襯衫猛地全挨上鞭痕,他差點重新蜷回去。 他忍住痛,有些急切地說:“唔……不不不、真的不用。” 李醫生皺著眉,他不滿謝覆之打人,但對這些爬床的小年輕也并不喜歡:“我這么大年齡,又是醫生,治個傷你矯情什么?” 褚昭手指接近痙攣,垂著頭,牙齒咬著下唇。 “您出去吧,”謝覆之終于開了口,“讓俞應送您回家。我幫他上藥。” 李醫生沒再說什么,取了幾瓶藥,詳細地說了用法用量,轉身出去了。 門鎖響過一聲,人出去之后褚昭才抬起了頭,小聲道歉:“對不起。” 謝覆之面無表情,垂下視線掃了一眼他的手肘:“衣服取了,趴下。” “我……”褚昭想說自己來,被他眼中的冷意刺了一下,將圍在腰間的襯衫取了,緩緩地趴了下去。謝覆之沒有李醫生那么輕柔,褚昭咬著手腕,身后的疼像是用刀剮過一般,他拼命忍著才沒有叫出聲來。 讓謝覆之處理傷口簡直像是再遭一遍酷刑,褚昭緩過疼痛后,張開嘴,手腕上已經留下了一圈紅色的牙印。 他扶著沙發靠背坐起身,發現謝覆之不知什么時候已經離開了,所有藥都裝在一個紙袋子里。褚昭拿起袋子,慢吞吞地走出門,撿起扔在地上的自己的衣服,小心地套在身上。褲腿被紅酒打濕,依然有些黏膩,他將謝覆之脫下來的襯衫捏在手里,走過去打開了門。 門外沒有人,他扶著墻深一腳淺一腳,搖搖晃晃地走到電梯口,跨進去。下到底層的時候有幾個人走了上來,看到他蒼白的半張臉和手上染血的襯衫,以及身上濃重的藥味,都露出了異樣的表情。 褚昭頭抵著電梯墻,已經顧不得搭理他們了。 “查過了?”謝覆之坐在后座上,問道。 “沒什么問題,父親是挪威人,母親是中國人,剛回國不久。”俞應撿要緊的簡短答了,“要看看么?” 謝覆之重新想起那雙漂亮溫潤的藍色眼睛,和青年怎么也不肯取下來的面具:“算了,先放你那兒吧。” 俞應查出來的文件里有褚昭現在的住址,跟著一天后禮貌地敲開褚昭的家門,四目相對的時候兩人都有些發怔。褚昭沒戴面具,露出一張干凈的臉,黑發不長,清清爽爽的樣子,只有那雙沉靜的眼眸,里面含著一絲郁氣。 褚昭也愣了:“我以為是外賣。” 俞應目光微微下垂,褚昭的衣服有些寬松,他聞到一股淡淡的藥味,他低聲說:“謝先生讓我過來接你。” 褚昭點了點頭:“好的。” 俞應站在門口等人,沒過多久就看到對方重新走了出來,沒換衣服,只是臉上多了一個白色的面具。 褚昭左手放在褲兜里,腕上戴著表,黑色的帶子卡著凸起的骨頭,襯得皮膚愈發白。 俞應落后一步,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謝先生并不討厭您這樣的長相。”話剛出口他便皺了下眉,這話說的太越線,謝覆之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他不應該隨意揣測。 褚昭禮貌地道了謝,然后走下一個臺階,他后背和屁股還是有些疼,走路的速度很慢。 褚昭穿著黑色T恤,從車上下來后呼吸有些沉重,磕磕絆絆地撲倒在沙發上,一條胳膊從沙發上垂下來,蒼白的手指落在地板上,表盤是憔悴的淺綠色。 俞應問:“房間在二樓,我帶您去休息?” 褚昭蜷了一下手指,無聲地應了。 俞應彎下腰,抱著褚昭上樓。 謝覆之一周之后才露面,褚昭的傷還有些發癢,時不時就想伸手撓一撓。謝覆之提前聽俞應說過這事,走過二樓房間時側身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褚昭胳膊伸在背后,隔著衣服在撓。 俞應被冷冷地看了一眼,趕緊把褚昭供了出去:“提醒過好幾次,他說忍不住。” 謝覆之抬腳往書房走:“叫過來。” 書房開著臺燈,燈光只照亮了謝覆之周圍的一小片區域,褚昭走進去,看到書桌下面放了一小團軟墊,顯然是他的地盤。 褚昭跪在厚厚的軟墊上,皮膚被軟布料摩擦得有些發癢,他像之前每一次跪下去的時候一樣,彎腰用頭頂去蹭謝覆之的腳踝。 謝覆之抓著褚昭的黑發,強硬地將他的頭抬起來,低聲問道:“我讓你動了?” 褚昭沒來得及回答,下巴便被捏住,大力的動作讓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紅著眼尾聽謝覆之刻意為難一般的斥責:“說話。” 褚昭當然說不出話,嘴巴無法呼吸,他用雙手抱住了謝覆之的胳膊,手指軟軟地搭在他的襯衫上。 謝覆之終于放開他,轉身去看桌上的文件,紙張翻頁不斷發出聲音。 褚昭筆直地跪著,眼睛很久才眨一下,睫毛微微顫動,連呼吸聲都聽不到。后背本來就癢,他一直努力維持跪姿,難免出汗,衣服貼在皮膚上,痛苦更甚。 他有些懷念那根黑色的皮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