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5

    “您的視頻正在審核中。”

    沈瀾劃著鼠標轉了整圈，頁面提示全是如出一轍的白底感嘆號。她忍不住咬咬唇，喪氣地倒在沙發里。

    匆匆洗漱干凈的沈瀾第一件事就是回房抱了筆記本檢閱起自己的直播主頁，試圖在jiejie回家算總賬前毀尸滅跡。jiejie沒讓劉阿姨來做早飯，女孩不用多思考就知道沈雋的怒火還沒徹底平息。先前激烈的情事是愛人間的欲望宣泄，家人間的單方面隱瞞卻還沒有被懲罰，被女人一手養大的沈瀾自認為大概能推測出jiejie的想法，所以對自己仍被軟禁的狀況輕而易舉地接受了。

    沈瀾一直覺得沈雋身上有點大家長做派，并非指自我中心的頑固想法，而是行事規規矩矩，愛好習慣幾乎與年輕人隔絕的行事風格。偶爾回看視頻時，饒是慣常接觸這些的自己聽著那些yin言浪語都還會感到害羞，在對虛擬主播了解為零的沈雋眼中又是什么一幅景象，沈瀾不敢想象。女孩頭疼又有些害怕地思考，主頁中小幾十個視頻jiejie究竟看了多少，她甚至還有些閑心慶幸自己從沒答應過其他主播所謂合作的邀請，否則現在應該不僅僅是被鎖在沈宅的程度。

    不管怎么說，先把這些視頻全部消除痕跡了再講。沈瀾打定決心把全選刪除，頁面卻忽然跳出個提示：“網站維護，cao作暫時無法完成。請您等待維護后再次嘗試。”彬彬有禮的兩句話看得女孩兩眼一黑，起身想去地下室把那些亂七八糟的道具也好設備也罷鎖進柜子讓jiejie眼不見心不煩，卻發現那扇門上從沒被用過的鎖明晃晃地掛著。沈瀾吸了吸鼻子，一滴冷汗砸在腳邊，有些絕望地想自己還沒見過jiejie動手教訓人的樣子，也許今天能有幸成為實施對象。

    雖然被上了藥，但身子還是很疼。所以在惶然進了早餐又發現沒法處理自己色情主播的相關痕跡后，沈瀾心慌意亂地打開電視，隨便挑了部片也不知看了什么，很快抵擋不住倦意，在沙發上睡去。

    沈雋開門時有些不熟悉。自meimei成年和自己一起生活后沈宅的大門幾乎沒有反鎖過。

    她聽著鎖匙開轉的聲音心里意外地感到平靜。沈雋知道她的寶貝正帶著自己留下的一身標記，順從地停棲在別墅內。沈宅的玄關是有監控的，小孩甚至乖得沒想過要打開房門，監控中連她的身影都未曾出現過。沈雋握著門把漠然想，女孩會知道她的jiejie是抱著將她鎖成金絲雀的心情離開沈宅的嗎？還是根本沒有考慮過會被jiejie剝奪自由的可能性？女人其實也沒弄明白自己的想法，匆匆處理了這兩日公司的事務后便繞大半個城區去給meimei買午飯，心甘情愿地做個外賣員。她很少會遇到這樣說不清楚心情的時刻，她知道自己不應該軟禁沈瀾，甚至促使自己做出這種舉動的怒火都不應有。像沈瀾說的那樣，自己的meimei已經成人了。

    沈瀾在鑰匙與門鎖碰撞的金屬聲中醒來。沈雋進門后便看到自己的女孩從沙發上撐起身子，薄毯順著她動作滑下，露出滿身的痕跡。所有糾纏不清的情緒在此刻消失殆盡。她換好鞋快步走到meimei面前，看著小孩好像嗅覺先被喚醒，無意識地揉了揉鼻子，漸漸清明認出自己后綻開笑顏小聲喊了“jiejie”。

    沈雋輕柔地幫meimei理好睡亂的碎發，在側臉印了個吻。沈瀾像是被抽走了骨頭，松松摟住女人，把自己陷進jiejie懷里，抬頭用鼻尖輕輕蹭她下巴作回應：“您回來了。”

    “怎么睡在這里？”沈雋把她放好，理她身上一團亂的睡衣。沈瀾拿遙控關了被當作背景音的電視，抬眼看見玄關上的鑰匙，睡前隱約的慌亂又浮上心頭。沈雋順著她的眼神方向看見自己行為的證明，呼吸也一下加重，她余光沒錯過meimei驟然流出驚慌的表情，自然而然地理解為meimei此時才發現自己可能被jiejie軟禁的事實。沈雋一時間沒組織好語言，只是沉默地轉了頭注視自己的女孩，自嘲地想這下meimei應該能看明白她所愛的jiejie到底是什么樣的人。不是開玩笑，不只是床上的情話，jiejie一直都是這樣想把你鎖在自己身邊的。就算現在反悔我也不會放手了。沈雋在心里講著，手有些抖著繼續扣女孩睡衣的扣子，衣料間雪白的肌膚上還都是她留下的青紫痕跡。

    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續了半分鐘。沈雋幾乎以為沈瀾接下來就要顫著嗓子質問自己，卻沒想到女孩還是很乖巧地在自己手間，眼神因為驚慌濕漉漉的，帶著點討好的語氣問：“jiejie，您生氣了嗎？”

    沈雋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女孩輕輕用力帶上了沙發。她沒防備地陷進抱枕間，緩緩眨了眨眼，有些艱難地開口：“…為什么？”

    “我錯了。我不應該一直瞞著jiejie在做什么，”上午匆忙到地下室時影音室被鎖著，沈瀾才恍然留意到，自己先前并沒有多關注的除了影音室的其余地方，一切裝潢布置幾乎是完全按照自己的喜好完成的。沈宅的地下室原來是她們父親的酒窖，兩人搬入后便空置著，是沈瀾動了自己做主播的念頭后才以想要個小影院的理由征用了它。那段時間沈瀾課業忙，說完就放在腦后，從國外短暫的旅行回來才發現jiejie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她回家即被沈雋布置的完全符合自己喜好的影音室吸引，后來再下來也基本為了直播，故而從未仔細留意過從樓梯口到影音室門口的細節。女孩當即察覺到愧疚，沈雋的愛與關注滲透在她生活每個隱秘的角落，她卻一直隱瞞著jiejie，把影音室肆意作別的用途。

    女孩輕聲解釋著，那些驚慌的來源都有了理由。沈雋的眼神從猶疑到茫然，最后緩緩地被不可置信和愛意淹沒。沈瀾低著頭錯過了這些變化，聲音輕輕地總結：“我知道jiejie把影音室的門和沈宅鎖住了…是瀾瀾做錯了，瀾瀾會乖乖呆在家里的。”她用自稱的樣子看起來還很小，像團毛茸茸的生物：“我早上想把之前的視頻刪除，但是網站還在維護。等到網站好了，我就把它們都處理好。所以jiejie，請不要生我的氣…”

    沈雋思維像粘滯了，時間都過得很慢，耳里眼前心間被自己的小戀人像要把自己揉碎了交由jiejie處置的愛意淹沒。她從沒想過沈瀾是這樣的想法。沒有一絲被jiejie限制自由的反感，反而理所當然地接受了女人一切過分的舉動，反思些相對而言稱不上重要的問題。在軟禁自己的罪魁禍首回家后還把真摯的歉意懺悔一樣傾訴，側身坐在她身旁低著頭用惹人憐惜地請求“請不要生我的氣”。沈雋輕輕吸口氣，轉身捧起了小孩的臉，湊很近看她泛上粉色的耳垂和微紅的眼圈，輕柔地拂過她鬢角碎發，嘆息道：“你該有多愛jiejie。”

    “jiejie沒有生氣，瀾瀾沒有錯…jiejie把你鎖在沈宅，”女人維持著這個姿勢，輕聲呢喃：“是jiejie在做錯事。”

    “瀾瀾已經成年了，想選擇做什么、不做什么都是你的自由。”沈雋并不擅長示弱，卻還是低聲一點點剖析自己：“瞞著jiejie并不是所謂能這么對待你的借口。從很早以前…我就一直在想，我好害怕你會飛走，干脆找個由頭把meimei一輩子關著就好了，”她摸女孩眼眶：“像我們父輩愛做的那樣，讓瀾瀾做我的金絲雀。”女人聲音漸漸低下去：“那天我看到瀾瀾的視頻，jiejie就忍不住要這樣做。這不是瀾瀾的錯，你不需要給我過分的占有欲找理由——”

    “不許放開我，”沈瀾打斷她的話，吻上女人染上自我厭惡的眼，喃喃道：“我愿意一輩子被鎖在jiejie身邊。我像您愛我一樣愛著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