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宋玉留在了厲子碣家。一方面為了“串供”，一方面，來都來了，他們該做點什么。

    “掐……放到下次吧。那就咬一下，好嗎？”厲子碣說著摟著宋玉瞧，好像在認真思考下口的地方。

    “明天你到了就說，是我舅舅，”厲子碣翻開宋玉的劉海，在他的額角看到一點青斑，他皺了下眉說，“記住了嗎哥哥？”

    宋玉閉著眼“嗯？”了一小聲，有點恍惚，好像沒聽清他說什么。

    厲子碣就岔開話題，用指節去碰額頭上那塊青，“又磕到了？”

    宋玉偏過頭去躲他溫情的動作，反而抱住他的手蹭了蹭，“青了嗎？……可能在庫房碰的吧，忘了。”

    厲子碣皺眉，“上次問你，你也說不小心碰的。”

    “是啊。你生氣了？”宋玉敏銳地感覺到。

    厲子碣把手抽走，抱臂不看他，“……我都沒弄成這樣。”

    宋玉借著醉意，抱住他的手臂搖了搖，追問道，“什么啊，什么這樣？啊厲子？”

    厲子碣甩開他的手兇道，“……我打你都舍不得打青，最多也是有點腫起來。”

    他停頓了下才蹙著眉毛說，“你自己倒是什么也不注意。”

    宋玉恍然大悟。這小孩子的邏輯還有點轉彎。

    宋玉翻過身跨坐在他腿上，連忙哄道，“那不一樣的，我這是沒注意，怪我太粗心了。”宋玉捧住厲子碣的俊臉朝向自己道，“我保證以后不會了。”

    厲子碣冷笑，沖他額頭的傷上狠狠摁下去，“有用嗎，上次你也這樣說。”

    宋玉疼得呲牙咧嘴，扶住腦門一通揉，才好了些。

    等他頭發亂糟糟地去瞪面前這個控制狂高中生，那人卻毫不在意——求人的是他厲子碣，胡亂發脾氣的也是他，但他就是能一副我最占理的樣子，展開手搭在沙發靠背上，云淡風輕地睨著宋玉。

    好巧不巧，厲子碣那副冷冷清清的臭臉不知道哪戳到了宋玉的興頭，原本還能配合小孩拌嘴的成年人看了突然色性大發：宋玉抓著厲子碣的手直往自己腰上放。

    他眼巴巴看著厲子碣那冷硬的唇線，黏糊糊貼上去，用唇蹭了蹭，求道，“今后我身上的傷，只能出自你的手，有且只有你，這樣好不好？”

    白酒的酒氣熏熏辣辣，疊了宋玉guntang的鼻息，更是又沖又熱烈，無端讓人心癢。

    怎么說呢，厲子碣想，就好像走在路邊突然被流浪貓沖上來，打著滾地蹭；蹭就算了，偏還咬著你的褲腿不讓走。

    厲子碣抱著宋玉聞了聞，確信他是一只青橙子味的醉貓。

    這時宋玉再偷偷看厲子碣，發現他雖然還是板著臉，但嘴角卻抿著笑，根本沒在生氣了。

    “不只是傷，”厲子碣摸摸宋玉的頭發說，“舒服的地方也只有我能碰。”他別扭道。

    宋玉聽了就垂著眼裝乖，心里吐槽，你的你的，看把你傲的。

    剛想著，就被厲子碣上來打斷了——厲子碣抓起自己的手，啊嗚一口含了進去。

    口腔濕滑柔軟，但犬齒尖利，宋玉差點就被他咬得炸毛了。

    “干……你干什么突然？”宋玉想抽手，又抽不出來，只好威脅道，“……再這樣我明天不去了。”

    厲子碣瞥了他一眼，松了牙關，宋玉見狀剛要把手抽出來，頃刻間，只見厲子碣又抓著他的手又含進去一根。

    食中指兩只都在他口中了。

    草，這也……

    這也太色情了吧。

    宋玉看他神色自若地吮了下，手下緊緊攥著自己的手腕，像在吞食大塊難咽的食物。

    那一刻宋玉聯想到上次和他一起吃飯時，厲子碣也是這樣，面無表情地咀嚼、啃咬，規律的重復里有種機械性的暴烈。

    “咬……”宋玉的口腔分泌熱液，他在心里催促道，“咬我……”

    厲子碣好像看穿了宋玉的心潮波動，他的刀眼波光閃爍，下一秒就碾磨著指骨深深咬上去。

    “啊——”

    太，太用力了。

    手……手好像要斷了。

    “厲子……唔啊！你，輕點……嘶——”宋玉呼救道。

    厲子碣含糊地哼了一聲，用舌尖舔舔他的指尖安撫，輕咬在他的表皮上，麻麻癢癢的，又很脹，快要流血了似的。

    宋玉的臉也快要流血了。他又想抽走手，又覺得很爽，就這樣半推半就，被咬得喘息連連，睫毛上染了霧氣。

    厲子碣用舌頭舔了舔他指間的縫隙，又沖他的指根咬下去——

    宋玉忍不住了，換手去敲他的頭。

    厲子碣放松了力。

    宋玉趁機顫抖著抽出手，但咬合的壓力還是轉移到了指尖，弄得連指甲蓋都是麻的，想被車輪碾過，只能很無力地舉著手低喘。

    厲子碣看著他，默默用手背擦掉下顎的口水。他在宋玉的后腰上揉了揉，呼氣越發渾重。

    經過剛剛的動作，厲子碣的嘴唇也變得血色十足，不像發脾氣時那樣冷了，而是沾了熱乎乎的rou欲。

    這讓他整個人鮮活起來。他有欲望，會動氣，會傷人，是正當年的十八歲少年；他不是那個光也不能近身的修羅了。

    他們二人抱著平復了一會兒。

    宋玉緩過來后自作主張，捧著厲子碣的臉親了親他的鼻尖，悶聲道，“屬狗的你，也不說一聲就咬。”

    “這回好受了？”宋玉問。

    厲子碣輕笑，也揉著宋玉的唇瓣地回吻幾口，“……要不是明天得見人，脖子我都給你咬斷。”

    “你咬啊，”宋玉氣不過他，“到時候老師同學都知道，不僅厲子本人是愛打人的壞小孩，就連他家人他舅舅都是頂著血牙印就招搖過市的色情狂。”

    厲子碣聽了眼睛里銳意更濃，“你不是嗎？舅舅？”

    “我……”宋玉啞口無言。

    他把手指上的水跡往厲子碣的寶貝制服上蹭，厲子碣剛想要抓他，就被宋玉翻身下去逃跑了。

    過了會兒，他們躺在沙發上閑聊。

    宋玉說，“我從認識你開始，你就是自己一個人。”

    “你的家人呢？”宋玉問。

    厲子碣沉默不說話。

    他站起來，把身上的外套和繁復的腰帶裝飾摘掉，又舒舒服服坐回沙發里，才說，“我沒有家人，他們不要我了。”

    到了周一。

    宋玉為了能準時到學校，特意請了一上午的假把自己收拾得清爽精神，眼看著馬上十一點四十，才打車過去。

    中學不像小學，門口沒那么多守著接孩子的家長。

    宋玉穿了件淺綠色粗條紋薄襯衫，下身配了灰色西褲和休閑皮鞋，線條溫柔的面孔和輕熟的打扮碰撞到一起有種神秘的失齡感，讓人猜不出幾歲，倒還挺像一位年輕的舅舅。

    宋玉看了眼表，還有十分鐘下課。他買了瓶水，喝了兩口，又站在門口等。

    今天被叫來的事由，宋玉昨天從厲子碣那了解過了。不過是同學間不和，小矛盾什么的罷了，他也能理解。

    此時，他看了眼陰沉沉的天，又站在那發呆。他想到昨天問完了學校的事，多問了一句，“你家人怎么不要你了？”

    宋玉覺得，這大概率還是厲子碣的氣話。

    哪有家人會拋棄長勢這么好的小孩呢？

    宋玉心想，他本身性格要強，再加上這個年紀難免有點叛逆，才會說出這種話。

    他遇見他，決心要幫他，不是替他隱瞞，而是念他還在成長，萬事有好轉的余地。

    就像今天他和同學打架，家里人來，可能會怨他惹事，但宋玉完全不會。

    開始只是做戲，后來還是拗不過偏愛。

    十二點的下課鈴剛一響，沒兩分鐘，宋玉就在放學的人群里一眼看到了厲子碣。

    他個子高，臉也臭，很難看不到。

    厲子碣像他們初遇那樣穿過人群，走過來。不同的是，他沒有從宋玉身邊頭也不回地路過，而是徑直走上來，拉住了宋玉的手。

    “等很久了嗎？”厲子碣摘下耳機問。

    宋玉笑了下，“沒有，我也剛下班，”他四處打量了下，小聲問，“你見到小唐的家長了嗎？”

    厲子碣搖搖頭。

    宋玉定了定神，心想，來都來了，就算是蘅寧又怎樣，大家今天都是家長的身份來的，最壞也不過當著老師的面互相陰陽怪氣起來。

    他拍拍厲子碣的手背，鼓勵道，“別怕，有哥哥呢。”

    “是哥哥嗎？”厲子碣眉眼里都是笑，“別忘了今天你是舅舅。”

    宋玉別過頭，不語。

    “我們老師好像還沒下課，我帶你隨便轉轉。”厲子碣說，

    二人繞著跑道走了兩圈，厲子碣給宋玉指自己平時打球的球場和訓練的地方。

    這時學校里的人已經很少了，地上的落葉踩在腳下輕微作響，地球上好像只有他們兩個人存在。

    沒一會兒，厲子碣拉著宋玉的手說，“走吧，他們結束了。”

    宋玉就跟著他進了教學樓。

    那感覺有點陌生，又有點奇妙，離開學校多年的宋玉，沒想到自己會以這種方式重溫這一切。

    在辦公室門口，宋玉見到了同樣板著臉的唐羽，和他的家長。

    宋玉出現的瞬間，他看出唐羽的神色有一絲詫異，但也只是一轉瞬的事。

    “您好。您是厲子碣的舅舅是吧。”唐怡主動走上來和宋玉打招呼。

    宋玉愣了下，禮貌道，“是的，他爸媽工作原因來不了，我來替班。”

    宋玉打量了下面前的女人，她保養得當，眼波流動，看起來只有三十歲。

    唐怡伸出手來，宋玉和她握了下手，聽見她笑著說，“你看吧，小羽，做舅舅的都很帥的，不光是咱家。”

    唐羽不耐煩地看著腳面，“媽，你收一收。”

    唐怡還是笑盈盈的，又對宋玉說，“早知道該讓孩子他舅舅來，你們青年才俊碰一碰才好。”

    宋玉汗顏，心想大可不必，前幾天剛碰過。

    家長這邊在寒暄，犯事的小孩就站在邊上發愣，誰也不和誰說一個字。

    宋玉看了就有點想笑，硬是忍住了。

    沒一會兒，班主任推開門問，“唐羽和厲子碣的家長到了嗎？可以先進來了。”

    他又沖外面的倒霉孩子叮囑道，“你們倆先拿好檢討書在外面反思，一會兒再叫你們。”

    宋玉進去前回頭看了看厲子碣，大意是，穩住，哥哥什么場面都見過。

    但唐羽看到就覺得不對勁。

    等大人們進去，辦公室的門在眼前關上，唐羽終于憋不住和厲子碣說了今天的第一句話，“你和宋哥到底是什么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