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與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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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國讀博士的梁清頤送給梁清越和斯溫的圣誕禮物,在梁清越自殺后的第二天寄到了梁清越在劍橋住的公寓。 快遞箱里是滿滿一盒超能英雄的手辦,首發(fā)隱藏款,是梁清頤在環(huán)球影城排了一晚上的隊買到的。小時候,父母沒空陪他們,他們就在電視看一部接一部的看超能英雄片,像所有同齡人一樣狂熱于這些看起來無所不能的超人。 他不知道梁清越現(xiàn)在還喜不喜歡這些角色,就像他不知道,原來梁清越一直還生活在曾經(jīng)的陰影里,沒有走出來。 明明不久之前,梁清越還告訴自己他的心理疾病好轉了很多,他打算在圣誕后和導師一起去越南考察。 盡管幫著斯溫勸說梁清越和他結婚時,梁清頤有些愧疚,但斯溫對梁清越關懷備至,讓梁清頤覺得,他們的婚禮,是對所有人來說最好的選擇。 梁清頤相信人生是有最優(yōu)解的,他自己就做對了每一個選擇,讓他從一個不起眼的街頭混混走到今天。 他永遠也無法理解梁清越。 斯溫猶豫了很久要怎么處理梁清越的骨灰,最后還是去了宜蘭,把骨灰灑進了大海里。 那輛列車的時速很快,梁清越大概是一瞬間內(nèi)失去了意識,盡管最后的樣子很慘烈,但應該是沒什么痛苦的。 梁清越死后,斯溫才回憶起很多細節(jié),發(fā)現(xiàn)他們平靜的婚后生活下一直都有著裂痕,zuoai時梁清越顫抖的雙肩與淚水,還有他冷不丁的問自己,他還是不是自己的奴隸。心理醫(yī)生也說過他的測試指標標準到奇怪的地步,完全符合治療的預期,分毫不差。 如果能夠早點發(fā)現(xiàn)這些,是不是能夠改寫結局?又或許從他強迫梁清越跪下的那一刻起,結局就已經(jīng)注定了。 梁清越?jīng)]有遺書。斯溫整理梁清越遺留下來的書本時,發(fā)現(xiàn)梁清越在這些書上留下了很多隨筆。 “在社會結構里,生存是目的,而自殺是逃避。所有文學和影視里飽受磨難后依舊頑強的角色無時無刻不再提醒著所有人,面對痛苦時,應當與它搏斗,而非逃避?!?/br> “但我做不到,我已經(jīng)盡力了。我知道我有放棄的權利,卻依然陷入懊惱?!?/br> “我是個無能者?!?/br> “斯德哥爾摩,罪惡又無法逃避?!?/br> “從奴隸到寵物?!?/br> 斯溫在公寓里不吃不喝坐了一天,翻遍了梁清越所有的書本,逐漸拼湊出完整的他。 一個日日夜夜都在與死亡抗爭的絕望者,一個看清斯溫對自己的控制欲,卻又沉淪其中無法自拔的矛盾者,一個努力扮演他需要成為的角色的社會脫節(jié)者。 對他來說,自殺是順理成章的結局,甚至不需要一個誘因。自殺前的那天晚上,梁清越還為斯溫做了他在宜蘭學到的臺式鹵rou飯,他錯把醬油買成了魚露,做出來的味道很奇怪。 “你就讓你的校董吃這個?”斯溫舀起一勺飯,沖梁清越挑挑眉。 “我挑了很久的豬rou……”梁清越把餐盤往斯溫面前推了推。 斯溫屏住呼吸,機械的一口口吃完了飯,從背后抱住梁清越。“這樣可以了吧?” 梁清越笑了,轉過身與他接吻,一個帶著魚露氣味的吻。 斯溫沒有察覺到梁清越眼中閃過的那份驚惶不安。 這兩年的婚姻生活,在斯溫眼里看來,是梁清越的康復與自己的贖罪,在梁清越眼中,自己卻依舊是那個暴戾的,絕對壓制性的主人。 他因為愛上自己而死,梁清越不能接受愛上斯溫的自己。斯溫千方百計想要梁清越的愛,他得到了,而代價是失去他,鐵軌上零落的身體。 連斯溫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像梁清越所想的那樣,婚后的關切與愛意也是一種調(diào)教的形式,想要完全掌控他。 梁清越死了,他的絕望卻找到了下一個宿主。斯溫開始能夠理解梁清越,理解他的放縱和自棄。 十年后,倫敦一家小酒館里坐著一個醉漢,滿頭的金發(fā)臟污打結,雙目深陷,一看便知這是一個無可救藥的癮君子,正在一杯杯的灌著烈酒。 斯溫還活著,不知道為何而活著。 硅谷新星梁清頤,號稱要為信息產(chǎn)業(yè)帶來革新,成為了近期的話題人物。然而在拿到了三億美元的風險投資以后,他的項目停滯不前,于昨日在舊金山大橋跳橋自殺。 斯溫聽到酒吧里的人對梁清頤的議論,想起了那個欲望強烈的年輕人,與他慣于隱忍退讓的哥哥很不相同。 沉溺于情感的人是沒有資格擔任家主的,梁清越死后,斯溫離開了家族,四處流浪。 他也回到過宜蘭,在那里他有一個重大的收獲。他從一個據(jù)說是當年照顧過梁清越的老人手里找到了一沓來自倫敦的信件,泛黃的信紙上用別扭的漢字寫著關于梁清越的生活,還附帶著一疊照片。 照片記錄著梁清越三歲到十歲的成長,在養(yǎng)父母的懷抱中看著鏡頭無憂無慮的笑;穿著小皮鞋和背帶褲,神氣的拿著玩具槍,站的筆直;生日上和朋友聚在一起,鼻子上被抹了蛋糕;第一次見到弟弟,站在搖籃旁邊伸手想要碰碰他…… 都是斯溫從來沒見過的,梁清越還生機勃勃的樣子。照片與信件都在提醒著斯溫,他曾將一個人摧毀殆盡,卻又試圖拯救他。 如果梁清越還活著,斯溫也不會忍心讓他看見這些相片,為什么要讓一具已經(jīng)失去靈魂的行尸走rou去回顧自己曾經(jīng)鮮艷生動的往事? 他知道自己并沒有資格保存這些相片,最后還是把相片還給了老人。 他又喝下一杯龍蛇蘭,致梁清越,致梁清頤,致自己隨時會到來的死亡。 ========番外分割線======== 才發(fā)現(xiàn)原來設定了完結以后不能在上傳新章節(jié)了QAQ寫了個不知所云的番外,沒有rou,就是想補全一下這個故事 1978年,臺灣正處在國民黨控制下的白色恐怖時期。 去往宜蘭的列車上坐著一對夫婦,女方的肚子高高隆起,顯然是個已經(jīng)足月的孕婦。她有著臺灣原住民的典型特征,皮膚略顯黝黑,卻有著精致小巧的五官。 此刻她正緊皺著眉頭,似乎在壓抑著痛楚。 “慧君,再忍一下就好,不要被列車員注意到。“男人緊緊捏住了她的手,神色嚴肅,低聲告誡道。 他的目光停留在妻子的肚子上。這個孩子來得并不及時,他們此行并非出游,而是逃難。 或許他們都生不逢時。梁鈞平出生在湖南的鄉(xiāng)紳家,抗戰(zhàn)末期報名了航校,層層篩選后編入空軍十一大隊。入伍不久后,日本投降,卻又打起了內(nèi)戰(zhàn),十一大隊被派往東北,執(zhí)行轟炸任務。 梁軍平不愿殘害同胞,出發(fā)前夜銷毀了重要證件以后偷偷離開了駐地,做了逃兵。當時戰(zhàn)亂,交通不便,他到底也沒能回家一趟,為了活命又在步兵連里入了伍,稀里糊涂跟著將軍到了臺灣??哲姵錾?,畢竟文化水平高些,梁鈞平受了將軍的賞識,在將軍身邊做了秘書,這么多年都有驚無險的過來了,卻在陪同將軍參觀眷村時,被老十一大隊的戰(zhàn)友認出是當年的逃兵。 白色恐怖時期,這類事件非同小可,往大了說,梁鈞平是潛伏在臺灣的共黨間諜也有可能。 然而將軍念舊情,原本想把這件事情壓下去,可是那戰(zhàn)友在臺灣顛沛流離,過得極為凄苦,心有不甘,四處寫舉報信,將軍也無能為力,臨時給梁鈞平辦了假證件,買了車票。梁鈞平的案子很嚴重,臺灣是絕對待不下去了,宜蘭的海防稍微寬松些,將軍的意思,是讓梁鈞平偷渡出去,去哪里都好。 他一個人倒也沒什么,只是苦了慧君。梁鈞平一直無心成家,到四十七歲這年,將軍把慧君介紹給了他?;劬敃r不過十九歲,父親好賭,把家當賭了精光,慧君也早早出來做事,在將軍家做傭人。 梁鈞平本來覺得自己年紀大了,配不上她,慧君卻急著嫁人,好拿彩禮錢填了家里的債,幾乎是求著梁鈞平娶自己為妻。 梁鈞平這一輩子都是心軟的人,猶豫了一陣子還是答應了慧君。結婚以后,他出錢還清了慧君娘家的欠債,又出錢替他們家起了新厝。 二人的性格意外的契合,雖然一開始一個是奔著錢,一個只是出于同情,婚后卻真正的戀愛起來。只可惜好景不長,短短三年后,夫婦二人便落了難。 下了火車,到宜蘭后,慧君更是腹痛不止,走到半路,她臉色一變,告訴梁鈞平,羊水破了。 梁鈞平不懂婦女生產(chǎn)的事,慧君解釋后,他才知道這是要臨產(chǎn)了。 “你再忍一忍,我們上了船就好辦了。”梁鈞平心急如焚,不知道通緝的電報什么時候會到宜蘭。 慧君噙著淚搖搖頭,梁鈞平知道她的意思。 宜蘭海防寬松,也是相對而言。偷渡客被發(fā)現(xiàn)的下場只有槍斃,慧君是擔心孩子一出世就喪了命。 梁鈞平嘆了口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不敢敲門求助,生怕被當?shù)氐拿癖斪骺梢煞肿涌垩骸?/br> 到最后,他背著慧君,在山腳下的林子里,生下了那個孩子。 “我們的兒子真秀氣,像你?!被劬е鴦偝錾暮⒆?,一邊哺乳,一邊憐愛的借著月光去看他的樣子。 孩子很乖,沒怎么哭,喝了奶就安靜地睡了過去,讓梁鈞平松了一口氣。他也忍不住細細打量起自己的兒子來,這輩子到處輾轉,什么滋味都嘗過了,卻還是第一次為人父。 他抱過孩子,稚嫩白凈的小小身體散發(fā)著溫熱的氣息,梁鈞平忍不住親了親他的額頭。 他抱了孩子很久很久,舍不得放下,最后還是慧君開口提醒他,該走了,天已經(jīng)快亮了,日出以后就不好走了。 “我來的時候,看到旁邊有個廟?!绷衡x平一面說著,目光卻還是舍不得離開孩子身上。 偷渡是九死一生的事情,梁鈞平舍不得讓孩子跟著自己冒這個險。 “鈞平,我們給孩子留個記號吧,以后說不定還能回來找他。”他們身上實在沒有什么可以當作信物的東西,慧君只好拿了一把小匕首,想在孩子身上留一道傷疤做記號。 梁鈞平接過匕首,比劃了一下,還是舍不得傷了孩子。 “還是給他起個名字吧?!傲衡x平把匕首還給慧君,咬破食指,想了一會兒,在孩子的襁褓下寫下了“梁清越“三個字。 清吉,凌越,時間緊急,梁鈞平也無法細細考究,只盼望自己孩子能夠自由、平安。 去海邊的路上,他們不停的回頭。清越還是安安靜靜的在寺廟門口的紅色地磚上熟睡著,寺廟門口的燈籠隱約照出他的輪廓。 廟里的尼姑很喜歡梁清越,嬰兒時期的他很乖巧,任誰來逗弄都會“咯咯”直笑,天生喜歡與人親近。 那對倫敦來的丁克夫婦在廟里參觀時,看見了走路搖搖擺擺的梁清越,梁清越走過來抱著他們的腿,口中國語和臺語混雜著叫“阿爸阿母”。 梁清越被他們領走的時候,幾個平時常照顧她的尼姑眼里都噙了淚。這對夫婦承諾會寫信來告訴她們梁清越的近況,回倫敦后也如約每月寄信到宜蘭,梁清越拍的照片也會洗好寄過去,直到有一天信件被退回,再也寄不出去。 與此同時,太平洋的另一邊,約克郡山谷里斯溫家族的古堡里,諾克夏·斯溫也剛剛誕生。按照家族的規(guī)定,這個孩子便是下一任的家主。諾克夏的父親薩貝達·斯溫在半年前去世,斯溫家族的事務,目前由薩貝達的弟弟,諾克夏的叔父代為管理。 這便意味著諾克夏的家主之路會十分艱難,與叔父之間,必有一場你死我活的較量。 剛出生的諾克夏還懵懂無知,嚎啕大哭著,被抱進了祭壇,由幾位長輩替他進行特殊的洗禮。 諾克夏來到這人世上,第一口喝的不是母乳,而是鮮血。 斯溫家族從中世紀延續(xù)至今,依賴著每一任家主的血性。家主誕生時,要沐浴仇敵之血,再飲下長輩的鮮血,這是一直以來的儀式。 小諾克夏被祭壇的血腥味有著本能的恐懼,身體在祭臺上蜷縮成一團,小聲抽噎著。 同情、恐懼、憂愁……這些平凡人的情感,是家主成長過程中必須要摒棄的弱點,在他能拿起刀的時候,就被教會如何殺人。在他的眼里,奪人性命時唯一該顧忌的,就是是否會損害家族的利益,而非被殺者本身。 豢養(yǎng)家奴,也是為了家主能夠意識到,人有等級之分,有些人生來便無足輕重。 梁清越在廟里聽著佛號時,諾克夏已經(jīng)帶去看了幾次家族內(nèi)部處決的現(xiàn)場了。諾克夏很快就不害怕鮮血和尸體了,他的進步得到了母親的鼓勵,他勇敢殺掉了自己養(yǎng)了三年的小狗時,家族的長輩們都圍著他,接連擁抱、親吻他。 諾克夏是十六歲那一年才開始掌權的。為了立威望,他離開從小長大的古堡,來到了倫敦,執(zhí)行起家族的任務。 兩年后,他追殺一個臥底警察時,見到了那個男人。 他們同齡,但諾克夏擁有至高的權力,對方卻一無所有。 他原本該沒命的,但他的樣貌很特別。諾克夏還沒有屬于自己的奴隸,他被選中了。 “為了家族存續(xù),便要拋棄人性,像野獸一般廝殺,值得嗎?”北歐小鎮(zhèn),梁清越和斯溫婚后的度假期,在極光下,斯溫與梁清越談起了自己的家族。梁清越默默的聽完,冷不丁的問道。 “在認識你之后,不值得。”斯溫抑制住自己想要與梁清越有肢體接觸的欲望,梁清越對他還有本能的抗拒,斯溫不想刺激到他。 梁清越眼神復雜的看了他一眼,過了很久才說:“我常想,如果我的父母還活著,大概會很失望。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過的是這樣的生活。”他的聲音很平靜,不是控訴,只是單純的敘述。 斯溫追查過梁清越的身世,他是棄嬰,出生以后就被丟在了宜蘭的一座寺廟門口,廟里的尼姑把他養(yǎng)到三歲后,被倫敦的一對夫婦帶回英國收養(yǎng)了。 現(xiàn)在那座廟早已經(jīng)不在了,廟里的尼姑也找不到蹤跡了。斯溫只能從村中老人的口中,打聽到這么一點點訊息。 “他們一定很愛你,才給你起了名字?!八箿匕参康?。 “愛我這樣的人,真不值得?!绷呵逶教ь^看著天上絢爛的極光。 世界上的遺憾遠比圓滿要多,做了好事,也不是總有好報的,所以許多宗教才衍生出福報的理論來安撫人心。那個混亂的年代里,沒有人知道梁鈞平夫婦到底是否偷渡成功,是在大陸隱姓埋名的生活,還是被海防軍發(fā)現(xiàn),葬身海底。他們與孩子的緣分,也止于那個倉皇逃亡的夜晚。 梁清越不會知道,在分離的那個夜晚,父母對他的最后一瞥有多么不舍。 但是沒有結果的事情同樣有意義,即便沒有人知曉他們的存在,沒有人知道他們曾經(jīng)同命運激烈抗爭過,這場戰(zhàn)爭只在于他們自己之間。 梁鈞平曾經(jīng)駕駛飛機獨自飛到日軍駐地上空轟炸,飛機被擊落,跳傘落入河中飄了一天一夜才被同胞救起。慧君為了全家人,不惜把自己做為商品出賣,而劍橋的草坪上,也的確有過梁清越讀書的身影。無人知曉,無有善終,但他們的確存在過。 ======番外二-烹飪課====== 番外-烹飪課 梁清越剛剛開始站街賣身的前幾個月里,不大懂這行的規(guī)矩,讓好幾個熟客賒了賬。前陣子有個熟客弗里斯來找了他三次沒有付錢,說等月底一起結算,到了月底卻突然失聯(lián)了。 好在梁清越去過他的家,他挑了個空閑的下午,上了弗里斯家。弗里斯住在一棟破舊的公寓樓,狹窄的樓梯里梁清越遇到了幾個搬著家具的人。弗里斯的家門大開著,玄關里,一個二十歲左右的藍發(fā)女孩坐在行李箱上,瞪大眼睛看著梁清越。 “我來找弗里斯,他還欠我的錢。”梁清越開門見山。 “我爸爸跑了,誰也找不到他。”女孩聳聳肩說:“我也沒錢還給你,家里的東西你看上什么就拿走吧?!?/br> 梁清越進門環(huán)視一圈,狹小的公寓已經(jīng)差不多被搬空了,更不會有什么之前的東西。 他嘆了口氣,弗里斯一身蠻力,每次都會把自己弄傷,他原本還指望能借著這個理由多要些錢,沒想到白吃了苦。 第二次看見那個女孩,是在塞斯特酒吧。梁清越舍不得交本地黑幫收的保護費,好在他夠下賤,賣身時沒有底線,那些黑幫同意他用身體抵了保護費。那批黑幫成員習慣在塞斯特酒吧聚會,時不時就讓梁清越到那間滿是情趣用品的地下室過去服務他們。 那天和往常一樣,梁清越正被一個大胖子壓在身下,胖子坐在他的跨上,興奮的抽插著他的后xue。這時梁清越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梁清越?jīng)]空接,對面就一直打。胖子被急促的鈴聲惹得有點沒興致,拔出yinjing,對著梁清越的臉射出一股白濁的黏液。 梁清越一邊拿紙巾擦臉,一邊接過電話。 “他媽的賤婊子,敢不接電話了?”對面是伍斯特嘶啞的聲音。 “對不起,我剛剛在接客,馬上過去?!绷呵逶綊炝穗娫?,連忙穿上衣服,拿了錢打車趕去酒吧。 地下室大概有十個左右的人,一進去梁清越就又脫下衣服,跪在他們面前,赤裸的身體上還有許多之前嫖客留下的紅痕。 “賤婊子先說說,剛剛是怎么被玩的?”伍斯特站起來,踢了踢梁清越的額頭。 梁清越像編寫黃色一樣,講述起他被人玩弄的細節(jié),這些小混混很快就忍不住勃起了,沒等他說完就按住他一個個輪流上過去。 梁清越早就習慣了這種待遇,已經(jīng)十幾年了,被輪jian幾乎成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漆黑的瞳孔里平靜無波。 但梁清越?jīng)]想到會在這里看到那個藍發(fā)女孩,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打開房間的門,探頭進來看到這一幕,臉色很差。 伍斯特把她拽了進來,推搡著她到梁清越旁邊,冷冷地說:“把衣服脫了。” 女孩低聲哭泣著,雙腿一軟坐到了地上,搖著頭,口中喃喃道:“不要……不要……” “你父親欠了我們的錢還不上,你要么拿錢,要么就陪我們一晚上,自己選?!蔽樗固囟紫聛?,狠戾的雙眼盯著她的臉。 女孩看到被壓在地上侵犯,身上一塌糊涂的梁清越,更加害怕了,嚎啕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含糊不清的說:“你說只陪你一個人的,救命……我不要……” 梁清越頭發(fā)被拉著,不方便回頭看那個女孩,但他很熟悉這種恐懼感。 是慢慢的意識到自己正在失去對身體的掌控權的失措感,是身上發(fā)生的一切都在與往日形成的道德觀念作對,疼痛在其中已經(jīng)是最微末的折磨。 好在人是會習慣的。梁清越對當時的那種感覺已經(jīng)陌生了很多,面前這個女孩卻又讓他回憶起來當時的自己。 那時他會期待,斯溫會不會大發(fā)慈悲放過自己,會不會有哪個好心的調(diào)教師愿意幫助他逃跑,現(xiàn)實卻一次次擊碎他的幻想,一下子就是十年,等到真正有了自由的時候,過久了性奴的日子的他,反而已經(jīng)不知道該怎么在外界安放自己了。 被斯溫帶走的時候,梁清越不過十九歲,在他三十年的生命里,有三分之一的時間都被囚禁折磨,他已經(jīng)無法再回到正常人的生活里了。 但他或許可以讓這個女孩不用過上自己這樣的生活。梁清越知道,對她來說,這只是個開始,接下來她就會徹底淪落入底層的生活,變得和自己一樣,毒品會進一步吞噬她。 身上的混混完事以后,梁清越?jīng)]有繼續(xù)等下一個人進入,而是站了起來,穿好褲子,走到伍斯特面前,平視著他對他說:“你放了她,錢我來還?!?/br> “你?”伍斯特笑了。 女孩止住了哭泣,怔怔的看著梁清越,努力回憶著這張有些熟悉的臉龐。 斯溫給過梁清越很多錢和房產(chǎn),梁清越不想接受,唯獨有一個綠寶石戒指,斯溫說是他們祖上傳下來的,死纏爛打的求梁清越收下了。 賣了它的話,斯溫大概會生氣,但無非就是繼續(xù)囚禁自己。反正日子再怎么樣,也不會差過以前,梁清越有種破罐子破摔的快感。 那群混混和女孩跟著回了梁清越的公寓,看到戒指后欣喜若狂,一窩蜂的去聯(lián)系拍賣所。他們走后,公寓例只剩下梁清越和那個女孩,她寶藍色的頭發(fā)很凌亂,顯得她整個人很憔悴。 女孩知道是梁清越救了自己,但經(jīng)過剛才那一幕后,她卻很難面對梁清越。哪怕是在色情片里,她也沒見過凌辱性這么強的性交場面。 面前這個瘦弱的男人看起來很疲憊,整個人散發(fā)著脆弱和神經(jīng)質的氣息,五官卻很精致,有著華裔特有的柔美感。她難以想象,一個小時前,他的身體正在被肆意玩弄。 梁清越把紅茶茶包放進茶壺,沖入熱水,等了一會兒以后倒進玻璃杯,放在女孩的面前。 他看到女孩遲遲沒有喝茶,解釋道:“我洗過了,不臟了,我也沒有病,你別怕?!?/br> “我不是……”女孩有些愧疚,端起杯子喝了幾口,暖意在體內(nèi)蔓延開。身子暖和起來了,她才反應過來初冬的室外有多冷。 她才十九歲,單親家庭,父親嗜賭,這幾年她只能到處打零工養(yǎng)活自己,父親的失蹤把她還算平靜的生活徹底毀了,債主的電話一個接一個打過來,她變賣了房子還是補不上缺。 這幾天她算是見全了這個社會的黑暗面,而唯一一個對她施以援手的人,甚至是個賣身的男妓。她以前從來不了解這個行業(yè)的人,但下意識會遠離他們。 “你叫什么名字?“梁清越看到她喝茶,松了一口氣,問道,一邊在心里自嘲。自己都已經(jīng)這樣了,還是會害怕別人的鄙夷。 “艾拉?!八兄?shù)幕卮稹?/br> “艾拉,你餓嗎?“ 艾拉點點頭又搖搖頭:“謝謝你,我會想辦法把錢還給你的?!?/br> “等會兒再走吧,我給你做夜宵?!绷呵逶綄λ軠睾偷男α艘幌?。 艾拉沒見過母親,小時候天天吃速凍披薩,她從來不知道原來食物的香氣在廚房蔓延開,會是這樣的有安全感和歸屬感。她第一次有了一點點家的概念,在一個渾然陌生的公寓里。 她愣愣的坐在餐桌前,直到梁清越端來一個餐盤。法式洋蔥湯搭配一片香氣四溢的煎牛排,梁清越還切了兩片面包,涂上蒜蓉、黃油烤過,放在湯碗上方,玻璃碗里是小份量的凱撒沙拉,甚至還有一塊司康餅作為甜點。 “冰箱里沒什么東西了,不夠的話我再給你做?!绷呵逶桨训恫孢f給艾拉,艾拉接過,發(fā)現(xiàn)餐具甚至還是溫熱的。 艾拉有些遲疑,但今天一天沒吃東西,饑腸轆轆,食欲戰(zhàn)勝了理智,簡單道謝后,她便迫不及待切下一塊牛rou送進嘴里。雖然只有一點百里香碎和鹽粒調(diào)味,卻無比美味,煎的恰到好處,汁水豐盈。 艾拉一口接一口的吃了個干凈,洋蔥湯濃郁,面包酥脆,她吃慣了便利店的三文治,還是第一次吃到這么簡單又完美的一餐。 她下意識的說了句臟話,一般的語言根本無法描述她的驚訝與滿足。 “可惜我的酒不好,做不了佐餐酒?!傲呵逶浇o自己倒了一杯有些渾濁的白葡萄酒,小口小口喝著。 “你……你是廚師嗎?”艾拉問道。 梁清越搖搖頭:“我不是,我的父母是,他們教了我很多。” “你可以開一家餐館!”艾拉興致勃勃的建議道。填飽了肚子,好像真的讓她忘記了這幾天的遭遇。 梁清越看著自己的手,搖了搖頭道:“我做不到。但我可以教你,如果你想要一份工作的話?!?/br> “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艾拉還是忍不住問了這個問題。 “我不知道,不過別怕,我沒有惡意?!绷呵逶酵犷^笑了笑。 艾拉如約,在每個周日的上午來到梁清越的公寓,學習英法菜式。梁清越告訴她,這些菜式都是以前他父母餐館菜單上的菜。 “我弟弟不喜歡廚房,覺得又熱又臟,可是這么好的菜式,要是失傳了會很可惜?!卑瓟嚢杳婧龝r,梁清越看著他,突然開口說道。 “你有弟弟?”艾拉驚訝道,她沒想到梁清越還有親人。 “他很厲害的?!傲呵逶诫y得笑的舒展。 幾個月以后,艾拉親自給梁清越做了一餐,又買了一瓶名產(chǎn)地的紅酒帶來。梁清越輕輕搖晃著高腳杯,杯壁上有著一層薄薄的掛杯,這是優(yōu)質紅酒的象征。 “我打算下個月去紐約,朋友介紹我去一家餐廳實習。等我賺到錢,就馬上還你?!卑f。 “你會成為名廚的?!?/br> “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去,像你這樣的人,不該過這種日子?!?/br> 梁清越搖搖頭,說:“我只能過這種日子,你不了解我。“ 艾拉眼神中的情緒十分復雜,“我不知道過去你經(jīng)歷了什么,但是你是一個拯救過我的好人,以及……我愛你,我想和你一起去紐約,我們離開這里,重新開始,好嗎?” “如果是十年前,我也會愛上你,你的頭發(fā)很美,我喜歡藍色,但是現(xiàn)在我做不到,對不起?!按巴獾挠甏罅撕芏?,有些雨滴飄進了餐廳,梁清越起身去關窗。 艾拉沉默了很久,有些不甘心的追問道:“你早晚會愛上一個人的,為什么不和我試試?” 梁清越聽到艾拉反復重復“愛”這個字,坐下來點了一支煙,說:“你知道嗎?人在極端的情況下會做很多怪事。比如我曾經(jīng)強迫自己相信,自己是愛他的,因為愛我必須要遵守他的規(guī)則,讓自己成為他想要的樣子?!?/br> “現(xiàn)在看起來很可笑,但是當時我沒有辦法,這樣子可以讓我不那么痛苦一些?!?/br> “可是我怎么能愛上這樣的人?我真惡心這樣的自己。” 艾拉默默的聽完梁清越突如其來的,意義不明的敘述,隔了一會兒才說:“他?” 梁清越?jīng)]有再說什么,握住了艾拉的右手,低頭在她的手背上輕輕一吻。 “希望你不要介意,祝你在紐約的生活順利。” 艾拉盯著梁清越手腕上多次割腕留下的傷痕,還是沒有忍住哭了出來。 艾拉走后,梁清越無力的坐在沙發(fā)上。艾拉這樣的女孩,應該存在于那個沒有被污染的梁清越的生活里。 他卷起襯衫,露出上臂的血管,用力彈了幾下,讓血管凸起,注射了可卡因。 沒有人可以拯救他,但藥物可以。斯溫一度很喜歡用藥物來控制梁清越的情緒,一點注射入靜脈的液體就可以讓梁清越連哀愁、愉悅都脫離自己的掌控。他曾經(jīng)非常厭惡那些藥物,但現(xiàn)在這些成癮性極強的藥物是他的救世主。 他過去只能通過自殘的方式排解那些糟糕的情緒和回憶,把自己弄的血淋淋,但現(xiàn)在不用了,只需要一針,就可以暫時驅散陰霾。 女主廚艾拉是近年來美國廚界的紅人,短短五年內(nèi),從冷臺的小學徒做到了一家米其林三星的副主廚,上了許多綜藝節(jié)目,近日辭職出來自己開了一家做英式家常菜的餐廳。 餐廳剛開業(yè)時便十分熱門,一座難求,梁清頤預約了很久,才在開業(yè)半個月后訂到一桌,帶著他公司的合伙人一同前去賞味。 餐廳的口味有著驚人的熟悉感,梁清頤回憶了很久,才想起來這是小時候家里餐館的味道。養(yǎng)父母很忙,他們兄弟的飯有時候是梁清越做的,他做菜的風格與父母如出一轍。 這種熟悉感喚起梁清頤的愧疚。在劍橋時,梁清越經(jīng)常邀請他去他的公寓吃飯,但那時梁清頤很忙,并且他也不喜歡和哥哥接觸。他清楚哥哥的職業(yè),也知道他有毒癮,他下意識的有些嫌棄哥哥的骯臟,那是一種文明者對自己階級之外的人的隔閡感。 可他沒想到,心理疾病日益好轉的哥哥會突然選擇自殺。梁清越被火車撞的粉身碎骨,只能馬上火化。梁清頤看到木盒里的骨灰時,難以把這些殘片和那個陪自己一起長大的哥哥聯(lián)系在一起。 然后他就再也嘗不到這種味道了,直到今天。梁清頤看著盤中精致的菜肴,眼前有些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