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病人的情況越來越嚴重了，戚少爺，我們這邊還是建議病人住院治療。”精神科的徐大夫慢條斯理地說道，不懼戚越渾身散發的低氣壓。

    “您是不是覺得他把您當做最愛的人是很好的選擇？但是，當一個人的＇替身＇一輩子，您真的甘心嗎？”

    病床上沈岄手上輸著液體，青色的血管依稀可見，雙眼緊閉，臉上沒有血色，看著似是重病了許久。

    戚越握著沈岄的手，放在自己的臉旁，想要感受一點沈岄的溫度，但是手中的溫度太低了，戚越捂了一會兒，想要把那只手給捂熱。

    徐醫生嘆了口氣，覺得這又是何必。戚家在這做城市翻云覆雨，只手遮天，他們家公子做的胡事竟然也能壓下來。

    徐醫生以為自己等不來答案，正要出去。

    手搭在門把上時，就聽到：“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愿意呢？阿澤，我想贖罪。”

    徐澤嘆氣，到底何必。

    “我和他之間變成這樣，都是我咎由自取。”

    （以下為沈岄的精神視角）

    大三那年，戚越被帶走了，回了國外。

    戚越還是偷偷聯系上了他，對著他撒嬌。

    “我們都好長時間沒見啦，小岄，我好想你。”

    沈岄又何曾不想他？他想戚越簡直想的發了瘋。

    “今年過年的時候，我們會一起看煙花嗎？會在人群中牽手嗎？會在跨年中接吻嗎？小岄，你會一直一直想念我嗎”y國的冬天冷得很，別墅里明明壁爐燒的很旺，房間開著暖氣，可戚越還是冷。

    他紅著眼睛，鼻頭，嘴唇也紅紅的，“小岄，你回答我呀。”

    沈岄捧著手機，閉上眼，虔誠地沖著手機屏幕親了一口。

    那張放大的，白嫩的臉，漂亮的唇瓣，清晰地可以看到嘴唇上的紋理和干皮，戚越臉紅了，訥訥道：“小岄，你要多喝水呀。”

    沈岄紅透了臉，匆忙地點頭，“老公，你要快點回來，我等你。”

    戚越還沒來得及回答，手機屏幕就黑屏了，原來是忘記給手機充電了。

    沈岄默默地自己獨自生活兩年，直到有一天，他的房東建議他去醫院的精神科看看，他還覺得好笑。

    大學畢業后兩年，他收到了一封請柬。

    結婚請柬。

    戚越的婚禮請柬。

    沈岄的世界崩塌了，他暈倒在家里，是房東阿姨救了他。醒來后，沈岄沉默著，道：“阿姨您也見過他的，戚越他個子很高，很乖，干干凈凈的。我們在一起生活了很長時間，他還給您送過我做的燒茄子。”

    房東阿姨還疑惑，“小岄，不是你送的嗎？怎么……”

    她突然嘆了口氣，“你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她又一次委婉地道。

    沈岄沒有再反駁，他去了醫院，醫生說他是幻想癥，需要吃藥。

    沈岄吃藥后，才開始緩緩想明白，從一開始戚越就沒回來。

    這六年，不過是他編織地一場美妙的夢境，只是這夢境被現實打破了。

    戚越要結婚了。

    沈岄等了戚越六年，瘋了六年，等來的，是戚越的一張婚禮請柬

    沈岄去了y國，異國他鄉，他只認識戚越。

    y國機場，戚越親自來接的機，他們見面的時候，沈岄發現，戚越跟他幻想里沒有什么出入，只不過變成頭發梳的一絲不茍，穿著名貴的西服的上流社會資本家。寬寬的肩頭，有勁的腰身襯衫扎在皮帶衣褲里，腳上的皮鞋锃亮。手上戴的名表幾乎可以買一輛豪車。

    跟他幻想里的，那個在甜品店打工的少年一點都不一樣。

    戚越地招待完美到挑不出錯，彬彬有禮，既有老同學的禮貌，又有恰到好處的疏離。

    晚上，他們一群人在戚越的莊園里舉辦派對，沈岄醉了。

    沈岄幾乎很少喝酒，他不能喝酒的，因為他一喝酒，就會說胡話，或者說，平日里壓在心里的話。

    沈岄醉的東倒西歪，其他人顧著玩樂，貼身熱舞，接吻，玩游戲，熱鬧的很。

    也只有戚越注意到了沈岄喝醉了。

    他過去將沈岄扶起來，半扶半抱地送他回房間。

    沈岄倒在床上的時候，突然睜眼說了一句，“戚越，我愛你。”

    戚越一愣，沈岄這是醉了。可又忍不住想，這是真的怎么辦，他愛我，他怎么會愛我呢？我們認識這么多年，從幼兒園到高中我們都在一塊，為什么我不知道他愛我。

    他出了沈岄房間，讓管家去調查了沈岄在他離開后發生的事情。

    大概是在接近凌晨五點的時候，戚越在書房翻著沈岄這六年的點點滴滴。眼里的淚水凝在一起。

    沈岄愛我。

    甚至因為愛我，瘋了。

    戚越，你是個什么東西？

    他去了沈岄的房間，看沈岄呆呆望著窗外地的臉，心中無不痛苦。

    此時，外面翠綠新萌，翠藍色的鳥兒停在窗上，

    戚越半跪在他身前，捧著他的臉，強顏歡笑，漆黑的眼神映著他的身影，喉嚨悲痛干澀，他道：“沈岄，你愿意給我個機會嗎？”

    他鼻子闔動，眼睛酸脹，掉著淚，抽泣著，似乎從喉嚨里發出的悲鳴：“求你給我個機會讓我愛你，”

    沈岄笑了，他知道，戚越是在憐憫他。

    可，這也不過是沈岄的幻想。

    真正的現實是，戚越在國外因為一場槍擊戰被誤殺，他的尸體甚至不能運輸回國。

    沈岄沉溺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帶著對戚越的愛，從高樓跳了下去。

    然而，是戚越太愛沈岄，他囚禁了沈岄，沈岄的精神變得不正常，總是幻想自己和戚越是互相相愛的。

    到最后，戚越也只敢在沈岄好轉后熟睡的夜晚，偷偷親吻他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