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洗完桶中的穢物後，沈清澤拎著垃圾桶出了浴室，坐回沙發上。

    直播間仍在放映著季程羨被輪暴的即時畫面，但聊天室卻已經被管理員給禁言。

    沈清澤心生不解，不免好奇起了聊天室被封禁的原因，於是將列表拉到了上層，開始逐字逐句地慢慢。

    黑網確實是臥虎藏龍，表世界不為人知的秘辛在這里彷佛就只是他們閑話家常的談資，輕易就爆出了許多驚人黑幕。

    最初被當成金絲雀飼養的那段日子，沈清澤也曾試圖透過將金主們的惡行公諸於世，跟他們來個魚死網破，同歸於盡。

    為此沈清澤竊取了許多相關文件，甚至在金主將他壓在辦公桌上zuoai時，順勢將存載木馬程式的磁碟機插進主機插槽里，趁金主迷醉於cao干他身體的期間復制了電腦中的所有資料。

    罪證確鑿，隨便一項罪行單拎出來都足以令這幫人在牢里蹲上好幾年。

    當時的沈清澤孤注一擲，就跟亡命天涯的賭徒一樣，將翻盤的機會全押在這一次。

    沈清澤在聯絡警方的同時偷偷找到了記者爆料，甚至給了他一大筆封口費。

    然而沈清澤終究是低估了人性的丑惡。

    此案茲事體大，甚至牽扯到了皇室成員，所以警方高層將此事上奏給了帝國皇帝，皇帝重譽，且護子心切，斷無法容忍愛子的光明前程因為區區戲子而毀于一旦。

    在皇帝的干涉下，此案終是無疾而終，無人問津；另一邊，無良記者在拿了沈清澤的錢財後，反手就將沈清澤給無情出賣，獲得了一筆天文數字，徹底實現了財富自由。

    雖然享受人生沒幾天就被李銘滅口，可悲而滑稽。

    翌日的沈清澤沒能如愿等到姍姍來遲的正義，卻迎來了令他當場崩潰的噩耗。他的江瀾出了車禍，雖然在急救後勉強撿回了一條命，如今卻仍在重癥病房昏迷不醒。

    趕到醫院的沈清澤還沒能進去探望江瀾，便在重癥病房外被主治醫生喊住。

    幾乎被現況弄到死機的大腦過濾掉醫生說出的那些專業術語後，重新拼湊出了能夠讓沈清澤快速掌握局勢的句子──

    江瀾的生命跡象依舊不穩定，需要在兩天內動第二次刀，才能徹底脫離危險。但是院方要求沈清澤必須先繳清兩次的手術費用，才愿意讓醫生替江瀾動刀。

    這是筆遠遠超出保險給付的巨額，即便沈清澤傾家蕩產，也只付得出三分之一。

    這讓他臨時去哪湊出這麼多錢？

    手足無措的沈清澤絕望地抱著腦袋，險些當場淚崩。

    不消多時，手機鈴聲響起，從電話那端傳來了金主飽含愉悅笑意的聲音。

    這是懲罰，亦是警告。就算沒有皇帝的干涉與記者的背叛，沈清澤終究還是會功虧一簣。

    從一開始沈清澤就被他們玩弄於股掌之中，他們甚至還下了重注，押這只叛逆的小貓咪究竟可以做到哪個地步。

    沈清澤的一切掙扎與反抗，落在他們眼中不過是出博君一笑的鬧劇，撓人心癢的撒嬌。

    不過善良的金主爸爸們當然舍不得他們的心肝寶貝，為了一個下賤平民的死而淚流滿面，他們更喜歡看見他在床上被他們cao到哭得欲仙欲死的yin蕩模樣。

    結局不言而喻。

    被掐死七寸的沈清澤，為了湊齊那筆醫藥費，主動戴上拴了銀鏈的項圈，親手將自己關入金主們精心打造的囚籠之中，舍棄尊嚴，淪為玩物。

    自此，沈清澤被徹底拽下神壇，跌落塵埃，只能像只被折斷雙翼的金絲雀匍匐於他們腳下，乞求他們的仁慈與憐愛。

    網上有句名言，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如今王傅川與季程羨相繼為他們過去鑄下的罪孽付出了代價，徹底遭到報應，然而沈清澤卻絲毫開心不起來，甚至和那天在書房一樣，毫無緣由地感受到了寒意。

    他很害怕，他的江瀾會離他越來越遠，最後和一年前一樣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其實自打和御江瀾重逢的那一刻起，沈清澤就隱隱有所察覺，他的江瀾變了。

    只是他始終都在逃避，不愿承認這個事實。

    即便見證了御江瀾在餐廳里算計季程羨的過程，又或是在書房中目睹了御氏姊弟之間的針鋒相對，沈清澤仍舊在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江瀾始終不曾改變，依然是他所熟悉的江瀾。

    那個只屬於他的，永遠不會被別人奪走的江瀾。

    然而現實卻狠狠甩了沈清澤一個耳光，逼他不得不正視這個事實。

    沈清澤對江瀾了若指掌，卻對御江瀾一無所知。

    無論是身世、過去、性格……御江瀾的一切都像是個巨大的謎團，剪不斷，理還亂。最令沈清澤無所適從的是，他不知該從何開始下手，才能抽絲剝繭地填補這片未知的空白。

    在御江瀾去出差的這些日子里，沈清澤已經將這間臥室翻了個遍，卻連一絲像樣的線索都找不著，御江瀾的筆電亦是如此，除卻附贈的基本程式外，就只有一些文書軟件。不僅沒有任何資料，就連打發時間娛樂用的小游戲和音樂都沒有。

    而網上的瀏覽紀錄亦是被刪得一乾二凈，不留痕跡，跟江瀾截然不同，心思縝密得很。

    門外那兩名好心的守衛是御江瀾的部下，忠心得很，沈清澤更無法指望能從他們兩個口中獲得關於御江瀾的分毫情報。

    因此，沈清澤此刻唯一能夠仰仗的就只有皮皮瀾過去在黑網中發布的視頻。

    即便那些都是會讓沈清澤生理性反胃的視頻。

    於是他跳出了直播，將視頻按照上傳日期排序，點開最舊的那個後，忍著不適，自虐般地觀看起了殺人重播，并不時觀察著聊天室的重播動態，試圖掌握住更加全面的資訊。

    直播主皮皮瀾會挑觀眾的問題回答，并在答題時分享自己的過往經歷，沈清澤要做的就是將那些回答記下，整理出脈絡，從而用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碎片一點一滴填滿整片拼圖。

    視頻不長，最多不過十來分鐘。沈清澤瞥了眼視頻總數，大概估算了下時間，最遲大概一點前能夠掃蕩完畢。

    沈清澤的性子極冷，也就只有被他視若珍寶的江瀾能夠輕易觸動他的心弦，即便只是被菜刀劃傷手指都能教沈清澤心疼不已。

    旁人的生死沈清澤向來漠然置之，不然之前帶著一眾小弟，將他堵在巷子里──向他告白後被他當眾拒絕而惱羞成怒──想對他強取豪奪的校霸，也不會差點被他失手打死，在醫院躺了幾個禮拜後，從此在學?？匆娝透娏斯硪粯樱苤植患啊?/br>
    趨利避害是生物的天性，畏懼死亡是人類的本能。因此初次直面殘酷死亡的沈清澤才會感到無比恐懼，以致於沒能抑制住反胃感，吐得昏天黑地。

    但是就跟溫水煮青蛙一樣，習慣成自然便會麻木不仁。

    歷經幾個視頻的洗禮之後，沈清澤已經能夠異常淡定地捧著熱茶悠哉觀賞這些二十一禁的反人道視頻，甚至還有閑情逸致觀察起御江瀾登場時的衣裝扮相。

    這還多虧了沈清澤那過硬的心理素質，即便被折磨得精神崩潰，也能在短時間內自我修復，恢復如初。

    雖然沈清澤在被金主抓進別墅中日以繼夜調教的那一個月崩潰了無數次，慘遭人體改造，全身都被開發成敏感帶，被調教成一個金主們愛不釋手的性玩具，但他們仍然無法徹底馴服他，也沒能利用ＰＡ和斯德哥爾摩讓他對他們產生依戀，甚至是愛上他們中的任何一人。

    所以之後那群混帳的行徑才會越發瘋狂，明擺著就是要徹底摧毀他。

    興許是不間斷地喂食過量的春蠶，讓他徹底染上性癮，後xue一天不被插入就會渾身發sao，痛苦難耐。

    又或是將他帶到一些權貴聚集的會館，把他當成道具一般地用他來展演yin具的用途，或是直接上演輪jian秀，然後開放使用權，讓在座的客人們將他當成下賤的rou便器來盡情使用。

    再不然就是派遣部下，或是隨機招聘的陌生人，有時也會有專業的導演，一群人浩浩蕩蕩來到他的家中，用冰冷的鏡頭盡責地記錄下他在屋內每一處被輪jian的每分每秒，制作成影片或是音頻檔。然後金主在cao弄他的同時就會播放這些破玩意兒來助興。

    也幸虧始終知曉這一切的御江漣還沒徹底榨乾他的利用價值，主動出面阻攔了秦翼那個賤人。年輕的皇子這才悻悻然罷手，沒將純度極高的一級毒品注射進沈清澤的體內。

    他們使勁渾身解數地輪番凌虐他，為的就是藉由此舉來彌補他們巨大的失落感，滿足他們扭曲的慾望。

    但也到此為止了。

    沈清澤悠悠啜飲一口熱茶，關上視頻，又點開了下一個。

    除了那三個犯罪組織之外，出現在視頻中的其他死者沈清澤多少有些印象，是與金主們往來密切的人，都曾與金主借用或是共享過他。

    沈清澤本以為自己會為這些人的死亡而喜悅，卻沒想到他的內心竟掀不起一絲漣漪，仍舊平淡無波。

    彷佛映入眼簾的，不過是被人隨意踩死的渺小螻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