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跑那么快干嘛啊？”方梓明被柯讓嚇了一跳，這下課鈴剛響還沒四聲呢，人就已經消失在教室門口了。

    “今兒也沒下雨啊，他拿傘搞什么？”李創無法理解地嘀咕。

    柯讓拐彎跑上樓，沈東勖班上還沒下課，臨窗沒瞧見人，原來是調座位了。

    昨晚到家回了沈東勖的微信，說好今天細說，所以約了中午一起吃飯。

    柯讓倚在走廊扶手上等，眼神往教室里掃，繞S掃到第三組時找到自家男友，原來只是換了組，前邊坐的還是姚放。

    一看到姚放，柯讓想起自己還沒加上人微信，當初說好的讓沈東勖推好友給他呢，怕是忘了，但過了時候也沒理由再要。

    整一層都走的精光才等到他們班拖堂結束，沈東勖毫無征兆地偏頭看向柯讓，目光隔著玻璃窗在空中交接上，柯讓剛打完哈欠的嘴還張著，這可太尷尬了。

    他盯了沈東勖這么久，這人一直在認真聽課做筆記，沒想到居然知道他在外邊。

    姚放也跟著看過來，只一眼，接著又扭頭和沈東勖笑著說了什么，不管是什么，柯讓多少都感覺有點不自在，他不喜歡被人笑著議論，也有可能不是在說他，但他就是會不自在。

    沈東勖從窗外收回視線，對著姚放說：“考點資料幫我印一份。”

    “行了，知道你中午忙。”姚放笑道，“趕緊去吧，人都等困了。”

    沈東勖沒應聲，但手上的動作明顯加快，等收拾完桌面，他才起身向教室外走去。

    柯讓立馬迎上來，小聲嘟囔著：“你們政治老師真會拖堂。”

    沈東勖抬手揉揉他后腦勺，問：“等困了嗎？”

    這聲音可太溫柔了，像深秋刮來的一陣暖風，全潤心里去了。

    “不困，就是有那么一點點無聊。”柯讓說著還伸手用拇指和食指比了個“一點點”的距離。

    出了教學樓，沈東勖掏出手機，問柯讓想吃什么。

    柯讓咂咂嘴：“食堂每天不就那么幾個菜，隨便吃吃。”

    “我點外賣。”沈東勖說，“不去食堂，待會兒去我宿舍。”

    “啊？”柯讓愣了一瞬，“哦哦。”

    不愧是沈東勖，走讀生一般可不會原價申請一間只用來午睡的宿舍，他有時候中午懶得回家，都是直接趴教室課桌上睡的。

    “所以吃什么？”沈東勖又問。

    既然他請客，柯讓當然不客氣，“披薩可以嗎？”

    他想吃披薩很久了，不是沒錢買，而是和食堂里較便宜的米飯套餐比起來，他選擇后者。反正一樣都是吃飽，為什么要多花錢。

    “可以。”沈東勖回答，“還有呢？再來份焗飯？”

    他滑著手機屏幕找自己之前點過的一家意大利餐廳，口味不錯，柯讓應該會喜歡。

    “不要焗飯，我想吃花甲粉。”

    柯讓說完就后悔了，人家請吃飯，哪來的臉挑三揀四啊？

    沈東勖倒沒什么不快，只問：“花甲粉要什么辣？”

    “微辣就行！”柯讓自我打趣，“我這菜系是不是挺跳的？”

    “沒有，我也不講究，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沈東勖說著已經下單付款。

    他領著柯讓進宿舍，四人寢，但就他一個人住，畢竟走讀生確實沒人會向學校申請宿舍，學校也不可能把只午睡的走讀生和住校生安排在一起。

    “你中午都不回家的嗎？”柯讓將手里的雨傘放在沈東勖的桌面上。

    “回家有點遠，中午的時間又不算很充裕，來去都占了一小半，沒必要。”沈東勖說著將桌子下的靠背椅抽到柯讓面前，示意他可以坐這里。

    “也是。”柯讓入座，心里想，有人工湖和大草坪的花園洋房，自然不會在市中心地段。

    他還記得第一次從沈東勖家回自己家，叫滴滴就花了他六十多塊錢，現在想起來都還是一個大無語。

    沈東勖轉過身面對柯讓，屁股靠在桌沿上，微微垂眼看過去，問道：“你現在心情怎么樣？”

    在他印象中，柯讓永遠都是笑嘻嘻的，一副天真爛漫的模樣，笑起來露小尖牙，陽光且靈動，看起來就很開心，可是人怎么可能一直都開心呢？

    “心情很好啊！”柯讓仰起頭，這視角背光，所以他并不能掌握沈東勖問這話時的神情。

    沈東勖這邊就看得一清二楚了，還是那副招牌笑容，上下睫毛相互交錯，淺棕色的瞳仁被陽光照得更加清澈。他覺得那雙眼干凈的像琉璃，美麗卻易碎。

    “因為跟你一起吃飯，還在你的寢室里。”柯讓附加說明，怕沈東勖不信。

    他覺得和沈東勖打交道真是太難了，這人的表情并不多，喜怒哀樂不太明顯，想窺探到內心根本不是件簡單的事。

    就像他們談戀愛，已經快一個月了，說長不算長，說短也有二三十天，可他卻連沈東勖午休住宿舍都不知道。

    倆人一仰一俯地對視，柯讓坐直腰板，微微起身將椅子往前挪了一步，再重新坐下，距離拉近，此刻的姿勢是沈東勖站在他的兩腿間。

    “雖然不是第一次一起吃飯，也去過你家里，但現在這里就我們兩個人。”柯讓圈住沈東勖的腰，側臉貼在他腹上。

    對視時間太長的話，他有點扛不住，沈東勖真的，太帥了。

    帥到他不敢一直盯著看，以為是冷著臉時的氣場太強，殊不知是自己怕害羞紅了臉。

    沈東勖低下頭只瞅見一個發頂，他不自覺地抬手摸了摸，發質軟的不像話，他想起以前聽鄭妍說過，發質軟的人心軟，好像挺有道理，柯讓在他心里就一個軟字，既嬌又聽話。

    想到這兒，沈東勖勾起了嘴角，開口的聲音都變得很柔，他問：“昨天為什么不開心？”

    柯讓還沒想好要以什么方式去敘述，這幾秒的躊躇被沈東勖理解成還沒成功走出悲傷，于是他又道：“別一個人憋著，你不開心的話，我也不會開心。”

    柯讓呼吸都屏住了，天吶，沈東勖說情話了！

    他感覺自己胸腔震動的頻率正在逐漸加快，倆人貼得太近，這樣下去估計沈東勖都能感受到。

    “我說。”柯讓松掉手，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兩條腿一下沒一下地開合，大腿內側便一下沒一下地蹭著沈東勖的腿，他想用這個動作來表示自己的無所謂，“昨天我碰見我前任了。”

    沈東勖立馬憶起來，柯讓之前提過上段戀情他是被甩的，難過到要跳樓，怪不得昨天會有那樣的表情。

    “然后呢？”

    “他跟了我一路，我知道他就在后面，但我當時和你走在一起。”柯讓大方地說，“我不想你跟他打照面，所以當作沒看見。”

    “所以你拒絕我送你回家。”沈東勖篤定道，他是多聰明的一個人，很快就能聯想到前后因果。

    “嗯。他既然跟著我，就是有事要和我說。”

    “說了什么？”沈東勖緊接著問。

    柯讓頓了頓，他還是不好把握說真話是會讓沈東勖生氣，還是會引起沈東勖的醋意。生氣了還得動腦筋哄，也不知道哄不哄的好。

    他好煩，完全是自作自受，他到底為什么要這么小心翼翼。

    世界上哪有什么八面玲瓏的人啊，都是把心思和盤算爛熟演練在了心里而已。

    “他找我復合，”柯讓邊說邊看著沈東勖，想在他臉上看出什么神情變化，可惜無果，只好到此結束，“我拒絕了。就這樣。”

    簡單的兩句話，說了起因，說了結果，應該就夠了，也許沈東勖不想知道過程呢，畢竟說多錯多。

    沈東勖抿了抿唇，他確實不是個在乎過程的人，可是昨晚車窗外柯讓那張充滿悲傷的臉，明顯就是放不下上一段感情，雖說最后是拒絕了，可這拒絕的過程真的很難讓人不好奇。

    何況他并不了解柯讓上一段感情結束的原因，所以不可否認當他聽到“復合”二字時，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畢竟分手后只要不是老死不相往來的，都有舊情復燃的可能。

    他第一次確切地感受到害怕，怕自己比不上柯讓的前任，可他又是如此自信的人，才知道原來怕的是在柯讓心里，給過傷痛的前任會更加難忘。

    于是沈東勖問：“為什么會拒絕？”

    “你怎么這么問呀？”柯讓突然又貼上來，嬉笑著一張臉說：“難道你希望我答應嗎？”

    沈東勖沒說話，柯讓接著說：“我以前整顆心都給他了，所以被甩了我會想要跳樓，時隔半年再見，只是看上一眼都全身不自在地發僵。我不敢說我已經完全不在意他了，也不敢說我現在心里只有你，可是，我現在正在喜歡的是你，我也想之后能把整顆心都給你，所以我拒絕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