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喬宇在下車的時候先被車撞又被捅傷了。

    林謙和李航遠趕到醫院的時候他還在進行手術。

    據楊喬宇的秘書說，傷人的是楊喬宇那個堂弟。昨天楊喬宇把手上的把柄直接寄到了A市背后搗鬼害林謙的領導手上，那人大發雷霆，一個電話打到了那個堂弟那，警告威脅他，讓他把事徹底解決了不然吃不了兜著走，還揚言要把他的事也都捅出去。

    這個堂弟本來人就既壞又蠢，怒火攻心當天坐著飛機就趕到了A市，威脅楊喬宇老實點不要輕舉妄動。因為林謙被牽連，楊喬宇本就心中不快，便沒理他這一套，甩了個臉子就走了。結果這個堂弟竟瘋了一樣開著車跟蹤他，趁他不備撞了他還隨身帶著刀具直接刺向楊喬宇的胸口。

    楊喬宇反應快，即便撞擊后手臂小腿都骨折而巨痛難忍，也躲開了那沖著心臟而來的致命一擊。鋒利的刀子捅進了腹腔，他制住了瘋狂而來的堂弟想再補一刀的手，周圍人一擁而上制服了歹徒并把他送進了醫院。

    A市這邊沒什么楊喬宇的親屬，一起來的只有他的助理和秘書。林謙趕到后問明了情況，飯點的時候林謙就把幾個人支走了說自己在這照看，不用擔心。幾個人知道林謙和楊喬宇的關系也沒多說什么，聯系好了護工便離開了。

    李航遠一直陪林謙等著。

    快到后半夜，手術中的燈還亮著。林謙悶著頭等在手術室外，李航遠想讓他吃點東西休息一下，林謙不肯，就搖搖頭，還讓李航遠先回去睡覺。

    已經過了十二點了，李航遠的生日到了，他現在二十九周歲了。本來沒發生這些事的話現在他應該正摟著林謙睡覺，說不定剛結束一場愉快的性事，夢里還開心的計劃著第二天早上醒來的行程。但是楊喬宇遇襲實在突然，林謙又擔心的不得了，他沒辦法再提這件事了。

    快一點的時候手術結束醫生出來了，說手術順利。再觀察一下沒問題就可以轉普通病房了。

    楊喬宇注重保養，平日又勤于鍛煉健身，身體底子好，術后醫生說刀傷并沒有威脅到生命，只要好好調養幾個月以后就能恢復。

    林謙千恩萬謝，也松了一口氣。精神長期緊張，這突然的放松讓林謙險些跌倒。李航遠摟著林謙的肩膀支撐著他，說既然沒事就先回去休息吧，林謙拒絕了，要留在醫院，怕又出什么意外，但同意先去吃飯。

    林謙的樣子李航遠都看在眼里。他知道楊喬宇大抵在林謙心中也是有非比尋常的地位的，哪怕不是愛情，那感情也不會比對自己的淺薄多少。

    這個時間只有二十四小時便利店還開著了。

    貨架上沒剩什么東西，兩個人一人拿個飯團加熱后坐在路邊啃。

    李航遠想起來自己在林謙辦公室樓下等他的那天中午，也是陪著林謙逛便利店，那時候和現在比，關系不一樣，情形不一樣，身份也不一樣。

    “沒事的，他那么壯，這點傷算什么。”李航遠試著安慰林謙，一路上林謙都沒怎么說話。

    “嗯。”林謙點點頭，把那個加熱的不是很到位，中心還有點涼的飯團往嘴里塞，他現在還是很緊張，吃不出來溫度也嘗不出來味道。

    沉默又開始蔓延，這個時間路上車和行人都很少，整條街都很安靜。

    “你們，當時怎么分手的啊。”李航遠找話說，他現在心里酸的有點難受，自己準備表白的生日當天，林謙在為自己的前任、李航遠的情敵而擔心害怕傷心難過。

    林謙紅了臉不好意思說自己沒辦法和楊喬宇發生親密關系，便換了個說法講了別的。“還是感情不對等吧，那時候我覺得他對我比我對他感情深很多。”

    “后來，你們分手了也還保持聯系？”

    “嗯。后來我們就做普通朋友，他人很好，不管是工作還是生活，都幫了我很多。”

    話聽在李航遠耳朵里就變了味道。

    楊喬宇瘋狂追求單身的林謙，答應后兩個人也干柴烈火過一陣子，但是楊喬宇太熱情嚇退了林謙。但人又太好，讓林謙放不下？所以現在楊喬宇受傷，林謙才擔心的要死，怕是也逐漸認清了自己對楊喬宇的感情。

    終歸是錯過了林謙這么久，短短幾個月的相處，怎么可能敵得過人家三年來的陪伴。自己只不過仗著林謙心里還念著過去的舊情，又住在一起才趁虛而入罷了，倘若沒有自己，說不定現在林謙和楊喬宇已經復合了。

    李航遠手里拿著便利店買的冰水，剛吃完的飯團在嘴里留下的醬料和海苔黏膩難忍，喝了一口想往下送一送。水很涼，冰的五臟六腑都揪起來了，但是他沒感覺，心臟好像也跟這水一樣涼。

    “學長你先回去睡覺吧，我回醫院看看楊大哥，你白天要是有時間就幫我帶兩件換洗衣服來，我想在楊大哥換到普通病房之前都在這留著，楊大哥在這邊沒有親屬，需要有個人做主。”

    李航遠沒說話，點點頭。

    他們又坐了一會兒，李航遠把林謙送回醫院就自己回家了。

    醫院離林謙家還有段距離的，李航遠坐在出租車上看著窗外出神。

    他不知道自己突然的出現貿然的表白，對林謙意味著什么。缺席的六年，分開前沒有定性的關系，是不是真的能因為這兩個月的相處而得到彌補。

    何況他什么都沒有，林謙和他在一起，沒有一點點好處。

    我真的什么都給不了你啊。

    李航遠到了家就倒在床上了，困，但是睡不著，腦子亂。

    小孔雀為了他堂哥而編造的謊言以及那天小孔雀在堂哥走后流下的眼淚，一切都歷歷在目。

    林謙在手術室外的擔心焦急他也全看在眼里。楊喬宇在這邊沒有親屬，所以林謙就暫時當他的親屬。

    李航遠也想哭。惦記了六年，以為能得到手了，才發現還是來不及抓不到得不著。

    千言萬語大體就是一句話，我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

    李航遠在床上睜著眼睛挨到了天亮。煮上粥，買了些別的方便在醫院吃的東西，整理了家里的衛生，又去林謙房間想拿幾件林謙的換洗衣服給他送過去。

    林謙房間門沒鎖。自從那次從C市回來之后林謙房間門就沒再鎖上了，李航遠進過幾次他房間整理東西打掃衛生，房間沒什么特別的他也沒在意。

    今天去打開衣櫥拿東西，他才發現了點之前沒意識到的。

    林謙的衣櫥很規整。雖然衣服疊的有點隨意，但是擺放整齊，分類明確。林謙其實正裝很多，倒是那些自己看到過的休閑運動類的衣服是少部分。那些正裝似乎都很昂貴，他在C市見楊喬宇那sao包男穿過相同的牌子，應該是價格不菲的。

    那林謙日常展示在自己面前那一面，難道也是遷就自己？不讓自己覺得格格不入，產生自卑，所以才一直穿戴的像初出社會的學生？明明身居高位？

    李航遠自嘲地笑了。

    他拿起幾件日常見林謙穿過的休閑款式衣服，想讓他在醫院照看楊喬宇時候穿的舒服行動自如一點。

    出門之后李航遠去拿了蛋糕，拿了花，打電話取消了之前餐廳定的位置。

    蛋糕去醫院之前自己坐在路邊吃掉了，直到吃不進去了就整個丟進了垃圾桶。花送給了路過的年輕姑娘。

    李航遠拎著飯盒帶著衣服到了醫院。

    不到上午十點，林謙早上已經在醫院食堂吃過了早飯，李航遠到的時候他正坐在加護病房外面看著窗外出神。

    “怎么樣？”李航遠走到他身邊，但林謙似乎沒有察覺。

    “啊，學長。”林謙小小吃了一驚，“沒事，他還在睡，早上醒了一會兒，沒什么大礙。”

    “你睡了嗎？”

    “嗯，問醫院借了張折疊床。”林謙揉揉眼睛笑了，似乎有點沒睡夠。

    “要不你先回去睡會兒吧，我在這盯著，要是有什么事我告訴你。”

    “不用了，醫生說明天如果還是這樣就能轉去普通病房了，到時候就不用我cao心了。”林謙看看李航遠手上拿的東西，“還給我帶了飯嗎，謝謝學長。”他接過李航遠手上的飯盒和換洗衣服。

    “不要太辛苦。”李航遠眼中流露出心疼。

    “一起吃嗎？”林謙打開飯盒。

    “我不餓。”我剛吃了大半個蛋糕。

    林謙不知道，李航遠剛才的話里也是有試探的，就像當初他騙李航遠要去外地讀研，試探李航遠會不會挽留。

    李航遠也在試探他，試探他會不會和自己走。

    他陪林謙在醫院等到了下午。楊喬宇一直在睡，他們也沒說太多，就在外面坐著，林謙聊了聊公司的一些事，李航遠講了講周子晉的八卦，他們其實并沒有太多共同語言，圈子也不一樣。

    李航遠帶著空飯盒回去了，林謙還留在醫院。

    下午醫生下班之前見楊喬宇一切正常便提前給他轉去了普通病房。晚上楊喬宇醒的時候林謙正坐在小折疊床上喝自動販賣機里買的冰涼的八寶粥。

    “林謙...”楊喬宇還是很虛弱的樣子。

    “楊大哥！你感覺怎么樣？”

    “沒事...就是有點疼。”他擠出來一個微笑。

    “肯定疼啊...你被捅了一刀，縫了十三針，手上，腿上也都有骨折，沒有傷及性命就是萬幸！”

    “他呢？”楊喬宇動動脖子想起身，發現還是痛的難受沒辦法動彈。

    “你說...我學長嗎？”

    “嗯。”

    “回家了。下午一直和我在這，你換病房前才走。”

    “現在周幾了，我睡了幾天？”

    “周六啊，你沒什么太大事，哪里會昏睡好幾天...”林謙還想笑他，說到一半又想起來些什么。

    “楊...楊大哥，我先回去一下...”林謙抓起外套，沒等楊喬宇的回答就奔出了病房。

    今天是李航遠的生日！

    林謙看看手機，還有不到一個小時就12點了，就要過了李航遠的生日了。

    林謙跑到大街上，等了好久才攔到一輛出租車。時間不太夠，他還要先去公司拿藏在辦公桌抽屜里的早就準備好的情侶腕表。他給李航遠打電話，沒人接，大概是沒聽見。

    時間勉強夠，他希望禮物能送的不算太晚。

    林謙回到小區的時候已經十一點五十了，奔波一路，他又跑到門口開門。

    屋里漆黑一片。

    在一起那么久，林謙已經不習慣這樣安靜空曠的環境了。

    “學長？”

    無人應答。

    客廳沒人，李航遠沒有像往常一樣坐在那看節目。李航遠房間也沒人，床鋪整整齊齊，沒有一絲褶皺。林謙又跑上二樓，書房和露臺也沒有他的人影。

    李航遠沒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