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航遠穿好睡衣走出來，頭發(fā)還沒完全擦干，他不喜歡用吹風機。

    “那今天中午不做飯了嗎？”

    “嗯，不做了。”

    “那你想吃什么？”

    “青果。”

    “學校附近那個？”

    “嗯。”

    他們說的是間平價餐廳，開在學校附近，客人也以學生為主，菜色偏年輕人口味，以前兩個人住學校外面的時候偶爾會去吃。

    李航遠回到房間打量了半天不知道穿什么，他僅有的幾件外套都太商務(wù)了，毛衣又舊得沒法看，不太適合周末穿去約會吃飯。

    等等，約會...

    咳咳。姑且算是吧。

    “林謙，那天你借我的那件毛衣我今天再穿一下洗過再還你好了。”他在臥室沖客廳的林謙說。

    “好。”

    幸好這件毛衣是寬松款并且他和林謙身高差不太多。

    今天如果有空，下午去買幾件衣服吧。

    林謙這件灰綠色寬松有麻花紋樣的開衫毛衣很襯他，他唯一一件淺灰牛仔襯衫派上了用場，還能怎么辦，選擇太少了。

    林謙也換好了衣服在等他。比起平時上班，他能看出來林謙弄了弄頭發(fā)，那上面有定型的痕跡。他沒戴眼鏡，李航遠發(fā)現(xiàn)林謙不看書不工作的時候其實不太戴眼鏡。他今天穿了件淺黃色教練夾克和白色衛(wèi)衣束腳工裝褲。

    這么一看兩人的裝束還真有點像是約會了。

    想起周子晉的話，林謙是不是真的...

    雖然自己不確定但是李航遠臉上的笑還是有點藏不住了。

    兩人下樓，沒開林謙那輛過于老成穩(wěn)重的奔馳，走向了他給李航遠鑰匙的雷克薩斯。李航遠開車，林謙坐在副駕駛。

    “不知道還有沒有在營業(yè)啊。”都這么多年了。

    “在的，上次吃涮羊rou路過時候我看到了。”

    “那就好。”李航遠點點頭。

    周末人很多，他們到的時候已經(jīng)沒位置了，等了一會兒才排到一個雙人桌。

    服務(wù)員顧不上他們，給了張菜單就去忙別桌。林謙拿著紙質(zhì)菜單，李航遠手機掃碼點餐。

    “你看這幾個...行不行。”李航遠按記憶中林謙的口味點了幾個菜，把手機拿給林謙確認。

    “嗯，好。”林謙交還給李航遠，把菜單合起來放一邊。

    “下午有空嗎？我想，去買幾件衣服。”

    “行啊。”林謙一口答應(yīng)。

    林謙定睛盯著李航遠，李航遠被他看得臉熱。

    “怎么了...”他摸摸自己的臉頰，早上刮胡子泡沫沒洗干凈？不應(yīng)該啊。

    “...沒怎么。”林謙笑道，“學長肯定穿什么都好看。”

    李航遠臉上徹底發(fā)起燒來。“那...那是。”

    林謙沒再說別的，移開目光開始放眼看整間餐廳。

    “這重新裝修了啊。”李航遠隨著他的目光感嘆。

    “嗯。”

    “不知道廚師換沒換人。”

    “就算沒換，過了這么多年，肯定也不一樣了吧，人不可能一成不變。”林謙語氣像是突然冷下來，李航遠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但是肯定是變得越來越好了。”林謙又笑起來。

    看來是錯覺，李航遠懸著的心放松下來。

    菜上得很快，林謙后來又點了個甜品。

    兩個面容姣好身形挺拔的年輕人坐在一起進餐，自然是要引得別人注意的，餐間三不五時有男男女女向他們投來一束束好奇的目光，還有幾個女孩子邊偷看他們邊竊竊私語。林謙表現(xiàn)自然，李航遠有點不好意思，也開始埋頭吃。

    “那個，”李航遠想問他為什么沒上F大還留在A市，卻沒再聯(lián)系過自己。“你...沒去F大啊。”

    “嗯。”林謙吃著東西，沒抬頭看他。

    “后來你怎么沒聯(lián)系我啊...”李航遠問的越來越小聲。

    林謙抬頭，笑著對他說，“不是學長你拉黑了我嗎，我怎么聯(lián)系。”

    我不是以為你要走了嗎，我想干脆就此一刀兩斷。但李航遠說不出口。“我還住原來那，你可以回來的...”也不知道怎么這種話從嘴里說了出來，李航遠有點后悔。

    “那學長你是希望我自己回去找你是嗎？”林謙笑著問。

    “我...”

    “學長對不起。”林謙對他說。“我沒回去找你。”

    “我不是這...”

    “學長！”

    我不是這個意思的，李航遠沒說出口。

    “先吃飯吧。”

    后面林謙還是順著他的話說說笑笑，但是李航遠感覺他的笑一直都沒有溫度。

    林謙借去洗手間的功夫把帳結(jié)了，李航遠想起來的時候只得默默跟著他出了餐廳去開車。

    “下午去哪個商場呢。”李航遠走到車邊，想去買好一點的衣服又擔心預(yù)算。

    “學長你等一下。”林謙電話響了，“我去接個電話。”林謙走遠了些，李航遠聽不清他在打電話給誰說什么。

    “對不起學長，我下午得去一趟公司。”林謙小步跑回來，跟他道歉。“前幾天競標的事出了點問題，我要回公司處理一下，下午不能陪你了。”林謙語氣誠懇。

    “沒事，工作重要。”李航遠忙說，“要我送你去公司嗎？”雖然有點遺憾。

    “不用，先開車回家吧，一會兒我自己去。”

    “好。”

    兩人一路無話，很快就開到了家。

    李航遠也被帶的沒了興致，下午不出門了在家看電視。

    林謙從二樓下來換了襯衫西褲，手上搭著西裝外套，還戴上了眼鏡，看來下午是真的有事。

    “我出門了。”

    “嗯。”

    “對了，晚上不用給我做飯了，可能會回來晚一點。”

    “好...”

    房子里只留下李航遠一人。

    “喂，胖子，晚上有空嗎，陪我吃飯。”他打電話約周子晉。

    “怎么啦，這才剛見過面就又想我了啊？”

    “我呸！怎么著，有沒有空啊？”

    “成吧。”

    “還那兒見？”

    “還那兒見。”

    李航遠因為太無聊，下午稍微打掃了打掃衛(wèi)生就出門了。他沒進林謙房間，只稍微收拾了一下書房，林謙房間一直是上鎖的。

    他換下來林謙的毛衣，一會兒出門送干洗店，自己換上了他的舊圓領(lǐng)毛衣。

    周子晉還沒到，他先坐在小酒館角落獨自喝酒吃小菜。

    “我說你，”周子晉來了，胳膊搭到他肩膀上，一屁股坐到他旁邊，“怎么了啊，以前可沒見你這么主動，感情不順啊還是移情別戀愛上我了？”

    “去你的。”李航遠遞給他根煙。

    “戒了，張琳不讓我抽。”

    “艸，”李航遠笑他，“還成良民了。”

    “那可不，咱是有家室的人。”周子晉拍著胸脯說，“說說吧，怎么回事。”

    “我倆不是中間分開過了嘛...”李航遠支支吾吾。

    “嗯，然后呢？”

    “我就發(fā)現(xiàn)這事兒不能提，今天中午我剛問了一句，我覺得他差點就把桌子掀了。”

    “你倆怎么分的？”

    “也不是分...”

    “不是分？”

    “就那會兒我混蛋嘛，沒跟他正式確認關(guān)系...”

    “不是，你這，跟人玩呢？那你怎么現(xiàn)在想追人家啊？”周子晉情緒有點激動。

    “那不是散了之后覺得沒他不行了嘛，嗨你別打岔。就那會兒，他說他要去F市，我覺得他走了，關(guān)系不能繼續(xù)了，他前途也挺好的，那就走唄...就散了嘛。”

    “那也算是和平分手啊，他為什么會掀桌子呢？”

    “我把他拉黑了啊...”

    “你跟我說說你們說到哪的時候他情緒突然不好的。”

    “我問他為什么既然沒去F市卻不來找我。”

    “那你為什么不先去找人家啊？”

    “那是他說要走我才讓他走的啊憑什么還要我找他。”

    “那你怎么知道他沒來找你呢。”

    “廢話，肯定是因為我沒見過他啊。”

    “那你那會兒在干什么？”

    “我...”李航遠不好意思說他當時混亂的私生活，“放浪形骸唄...”

    “...”周子晉看著他冷笑，“哼，興許人家去找你了呢，不光找了還看見了。”

    “...”李航遠讓他說得冷汗直冒。

    “我看你就別自己作死提那不該提的，先把關(guān)系穩(wěn)定了他問什么你再說什么吧。”周子晉拿起剩了半杯的啤酒一飲而盡。

    “然后你那天說的事，我一直在想。”李航遠給周子晉把空杯續(xù)上。“他可能確實對我還有點感情...好些細節(jié)上能覺出來。”

    “那不就得了，好好珍惜，別再犯二虎了。”

    “嗯。”李航遠深深點頭。

    “不對，你讓我看看你這脖子，”周子晉突然掰過他的臉扯開他的衣領(lǐng)，“艸，你這是讓誰嘬了一口啊？”

    “啊？”

    “你特么脖子上可還有吻痕呢，別跟我說蚊子咬的。”周子晉給他照了個照片，“你自己看！”

    這就是他上午看見的啊，自己脖子邊的紅痕，吻痕么？！

    “我就跟林謙有過接觸來著...這幾天...”

    “那不就得了！這肯定林謙偷著親的啊！你個傻帽！”周子晉輕輕扇了他后腦勺一巴掌。

    李航遠羞得說不出話。

    周子晉依舊妻管嚴，早早地就要回家，臨走前還一直叮囑李航遠別瞎折騰，該認慫就認慫。

    李航遠打了個車回了林謙家，他回來的時候屋里燈都還是黑的，林謙還沒回來。

    李航遠嘆了口氣，打算休息一會兒就去清掃一下廚房和衛(wèi)生間，包括二樓的，林謙周末還要加班，回來這么晚肯定很辛苦，讓他也泡個澡放松一下。

    他拿著噴頭沖剛洗刷過的浴缸，門突然響了，有鑰匙開門的聲音。

    “你回來啦。”李航遠袖子還挽得高高得，一只手拿著刷子就跑到門邊去接林謙。

    “誒...”

    卻見林謙被個他不認識的男人架著到了門口，男人手上還拿著林謙的鑰匙。

    “學...學長...”林謙醉得一塌糊涂，咧著嘴笑著跟他打招呼。

    “他喝多了，我們剛才在談事情，我把他送回來。”男人看著李航遠說，并把林謙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下來，讓李航遠來接過他。

    “哦哦...”李航遠扛住靠過來的林謙，“謝謝你啊。”

    “嗯，我走了。”男人剛要轉(zhuǎn)身進電梯，又停下來，“這個。”他從西裝前兜里拿出來一副眼鏡遞給李航遠。“　他總弄丟眼鏡，這個你給他放好了吧。”

    “謝謝...”李航遠目送著男人進了電梯才進屋關(guān)門。他打不開林謙二樓的房門，就把他放到了自己房間。

    奇怪。林謙臉上明明戴著眼鏡，那副金絲眼鏡，那男人給他的這副又從哪來的。他摘下林謙臉上的那副，又把玩著男人給他這副，覺得有點眼熟，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他倒了杯溫水，喊有點要昏睡過去的林謙起來喝掉，林謙一醒就看著他傻笑。

    “嗯...嘿嘿，學長...”林謙臉微微泛紅，眼睛眨啊眨的。“今天...剛說完...晚上就換你照顧我了，嘿嘿...”

    “你喝多了。以后別喝這么多。”李航遠梳理他額上的頭發(fā)。

    “嗯，嘿嘿嘿...”林謙答應(yīng)得很乖，和他現(xiàn)在那一身西裝鋼鐵筆直的精英樣子一點都不搭，更像是剛認識他那會兒那個軟萌學弟。

    “你先睡，我給你弄條毛巾。”李航遠給他脫了西裝外套，轉(zhuǎn)身要去衛(wèi)生間。

    “學長...”林謙的聲音在背后響起，“學長你現(xiàn)在不親我了嗎，你以前...你以前不是會趁我喝醉了的時候，親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