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航遠有點理解不了現在的情況。

    自己想要追的人，主動請纓，要去假扮自己前任的男朋友，讓自己前任的現任死心？

    “可以嗎？林謙哥？”小孔雀一瞧這事有門。有人愿意幫他，高興的不行。

    “所以我要怎么做？”林謙直白問他。

    “不對，等等，”李航遠說，“林謙，他這個事，你就別摻合了吧，我...”

    “怎么，我不行嗎，還是你很想去？”

    李航遠被林謙堵得說不出話。

    “所以你說，我具體要怎么做。”林謙抱著肩倚在廚房門口，盯著小孔雀。

    “就...在他面前，跟我表現得親密一點就行，讓他相信我不喜歡他了就行。”小孔雀說著說著自己就要哭。

    “那你剛才躲他干什么？”李航遠問他。

    “我還沒準備好，我現在一看見他心里還是難受。”小孔雀頭越來越低，一滴一滴眼淚落下來滴在他淺藍色的破洞牛仔褲上。“我這么個爛人...不值得他為了我破壞跟家里的關系，犧牲前途...我沒地方去...只能來麻煩遠哥，我實在沒辦法了。”

    “值嗎？”林謙語氣冷淡問他。

    “我值不值...不重要，但是他為了我不值。”

    “我知道了。”林謙說，走到冰箱去拿飲料，和李航遠擦肩而過的時候對他說，“今天回來的早了點，飯你不用著急。”然后就回了二樓。

    飯做好后李航遠到樓梯口叫林謙下來吃飯，林謙已經換好了絲制的家居服，配著他的金絲眼鏡和一絲不茍的頭發，活像個精英又禁欲的大少爺。

    小孔雀湊到李航遠旁邊，“誒哥，你倆要是在一塊兒的話，是不是你得是下邊那個啊？”

    “滾！”李航遠讓他說的臉上一熱，小孔雀吐著舌頭坐到了餐桌邊。

    林謙也落了座，等著李航遠把飯菜端上來。

    “那你要怎么聯系他？”林謙問小孔雀。

    “他好像能追蹤我手機的位置，我想明天把手機打開，然后等他上門來找我。”

    “好，那我明天暫時請假，什么時候等到他，我什么時候再去上班。”

    “別啊...你這，不合適！”李航遠還是想制止他。

    林謙不理他，接過李航遠遞過來的飯碗就開始夾菜吃東西了，李航遠知道他主意正，勸不動，也就不再說話。

    “只要能唬住他，怎么樣都行是嗎？”林謙問小孔雀。

    “啊，嗯...”

    “我知道了。”

    小孔雀來了之后林謙就沒主動要求洗碗，這事也自然而然落到了小孔雀身上。小孔雀沒做過家務，碗洗得叮鈴桄榔。

    李航遠看見也不管他，自己心里還愁呢，哪有心思管他那么多。

    林謙遞給他一張卡，李航遠帶著疑問抬頭看他。

    “門禁卡，今天物業和我說辦好了，我就提前下班去拿。”林謙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眼睛沒瞅他。“哦，還有這個。”說著想起來什么又起身走到門口，從墻上掛著的一堆鑰匙里拿出一個，丟給李航遠。“我從家里開回來輛閑著沒人用的車，你上下班先開著吧。”

    李航遠接住了鑰匙，人還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但是一聽林謙說上班，更愁了。怎么辦，到底要不要和林謙說？又要怎么說？

    小孔雀終于洗好了那一堆碗筷，甩甩手走到客廳，在沙發角落坐下。

    “明天早上，我們去西門那邊的咖啡廳。到了那你把手機打開，我們等他上門。”

    “好。”

    看他們這事越說越真，李航遠卻跟個局外人一樣只能在旁邊看著。

    第二天吃完早飯九點多，林謙就帶著小孔雀去了那間咖啡廳，李航遠借口不放心請了假也跟著去了，坐在很遠的一張桌子邊。

    林謙小孔雀肩并肩坐在個顯眼的位子上。

    果然，小孔雀手機開機后不到一個小時，一個瘦高的男孩就風塵仆仆趕來了，李航遠一看，果然就是小孔雀那個堂哥。他趕緊扭過頭去別讓人瞧見。

    “小文...”那男孩氣喘吁吁走進咖啡廳，看見林謙小孔雀親密地坐在一起，不敢上前。

    “孔孝言，你來干什么？”

    “你跟我回去吧...”

    “你想什么呢？這兩年我跟你還沒少受委屈嗎？因為你，我家里人跟我斷絕關系，錢也不給我了，我在學校每天還要打工，生活費全要自己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現在不想過那樣的日子了。”

    “我打工，我養你。”

    “別開玩笑了。你也斷絕關系，你也退學，我們兩個怎么過，喝西北風嗎？你也不看看你那個樣子，除了蠢讀書你還會做什么？”

    “我會努力啊，我能...”

    “誒小伙子，”林謙打斷他，笑著說，“你是當我不存在嗎？”林謙今天頭發稍微抓了一下定了個型，不像平時那么柔軟服帖，眼鏡也沒有戴，讓他上翹的眼角更明顯，令人覺得有些兇狠。休閑西裝配著長袖T，腕上戴了個看上去就價值不菲的手表，現在他正雙手交叉手肘拄在桌子上，讓那亮閃的表更顯眼。

    “小孔雀現在和我在一起。”他攔住小孔雀的肩膀，把他往自己這邊帶。“你算什么東西？”

    男孩胸腔一起一伏，拳頭攥的緊緊的，眼睛通紅。

    “我不信。小文，你找人來氣我的吧？”男孩帶著哭腔。

    “你是不是傻...”還沒說完，小孔雀后面的話就被林謙的嘴唇堵住了，林謙扳過小孔雀的頭，舌頭撬開小孔雀的齒列，強硬又激烈地和他接吻。

    小孔雀下意識想躲開，林謙另一只手在桌子下面按住他，暗暗用力。

    吻畢，一條銀絲還扯在兩人唇間，林謙笑著用拇指抹了一下小孔雀因為親吻而晶亮泛紅的嘴唇，而后又輕輕啄吻了一下，轉過頭來面帶譏誚地問他，“這有什么可信不信的，還要我在你面前艸他不成。”

    那男孩氣得渾身發抖。

    林謙起身走到男孩身前，他比男孩稍高一點，手插口袋，從頭到尾打量了男孩一遍，輕蔑跟他說，“憑你現在這個樣子，用什么跟我爭，你配嗎？”又低下頭，在男孩耳邊輕輕說“要不什么時候我艸他艸膩了，再還給你？”

    男孩氣得淚水在眼眶里打轉，眼看馬上就要哭出來了。

    “我看你也不錯，要不也跟我試試？”

    男孩暴怒，舉起胳膊就要打林謙，“你這個變態！”

    李航遠見這架勢，就想起身去攔住那男孩，結果林謙一把抓住了男孩沖自己飛過來的拳頭。

    “誒，要么說你年紀小呢，這點事都經不住，以后能成什么大事。”說著就甩開了他的拳頭，手插著兜回到了座位上。

    “孔孝言，你回去吧，我真的累了。”小孔雀對他說，“這么多年了，我和你有沒有將來你自己應該也清楚，好好做兄弟，不好嗎？”

    “...”男孩努力把眼淚憋住，但是有幾滴不聽話的淚珠已經跑出了他的眼眶順著臉頰滴到地上。“你記住你今天說的，不要后悔。”

    “我從來不后悔。”

    “好。”男孩轉身走出了咖啡廳，頭也不回。

    林謙松了一口氣，倒在靠背上，“老板，一杯冰咖啡。”他突然點單。

    李航遠走過來，坐在兩人對面。他也不知道說什么，就看著從男孩走后就掉眼淚的小孔雀。

    咖啡上來的很快，林謙三兩口喝完之后，對他們說自己上班去了，離開了咖啡廳。

    就剩李航遠和小孔雀，李航遠給小孔雀叫了一杯果茶，企圖學林謙，讓人家在不開心的時候喝點甜的，結果叫上來的是百香果，酸的要命。

    “哥，你說，我是不是活該？”小孔雀明明哭著，卻咧開個難看的微笑問他。

    “你覺得值就行。”李航遠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我真的，好喜歡他啊...”小孔雀喝了一口茶，又咧開嘴笑，“哈哈，這茶好酸...我家里兄弟姐妹五個...我排行老二，既不是最小也不是最大，學習又差勁，沒有一個人關注我...從小就他對我好，和我玩，我就喜歡他...后來，我和他，事情敗露之后，家里人罵我賤，罵我是婊子，就會勾引人，壞他前途。他學習好，是我們那個小城市的狀元，天之驕子，他們說我就是故意去害人家的...”

    李航遠也被他說的很難受，覺得像是有東西堵在胸口，咽不下，吐不出。

    “但是我不是啊，我就是喜歡他，我怎么可能存心害他呢？看著他飛黃騰達，我也開心呀...”他抹了抹眼淚，長睫毛被淚水沾成一片一片。

    “說起來，我是挺對不起哥你的，上次我離家出走，就想隨便找個人，讓自己忘了他，對我好就成，就找上哥你了，嘿嘿。”

    李航遠揉揉他的頭，沒說什么。

    “我不是存心騙你的，我也想過就那么跟你過下去得了，誰知道他又出現...他一來，我就覺得我的心關不住了，它想往外飛...”

    “那你現在呢，他走了，你心怎么辦？”

    “就讓他帶著走唄。”小孔雀咧了個更難看的笑出來。

    李航遠帶著小孔雀回了林謙家，讓哭累了的小孔雀睡在自己屋里，自己到陽臺抽煙。

    小孔雀睡了沒多久就醒了，到陽臺戳了戳躺椅上迷糊的李航遠。

    “哥，這幾天，麻煩你了。”

    “哦，沒事。”

    “我下午，就走了，回學校，他不纏著我了，我就能回去了。”

    “行。”

    “哥，”他又說，眼睛還有點紅，“我還想問問你，你當時，喜歡過我么？”

    李航遠讓他這個問題問住了，想了想，笑著對他說，“我現在喜歡林謙。”

    “成，祝你成功。”小孔雀體會著李航遠的話外音，又想掉眼淚，就回房間去收拾行李了。

    “謙哥...人挺好的，”他邊干活邊說，“仗義，做事靠譜，人也帥。”說著說著就要笑起來，“他今天親我的時候我都要動心了，這人太性感了。”

    “？？？”李航遠心想這事我自己知道就得了，你親他這事我還沒和你算賬呢。

    “哥，我走了，可能以后就不會再見了，祝你順利，幸福。”小孔雀站在門口跟李航遠告別，讓他別再往外送了，就這樣就得了。

    李航遠看電梯門合上，就關了門，獨自一人回到房間。

    談過時間最長的一段感情以這種方式落幕，他心情挺復雜的。小孔雀和他堂哥這事之所以成為悲劇，還是兩個孩子沒有經濟能力，羽翼不夠豐滿，還受著家庭的桎梏。那自己呢，現在一無所有，又有能力帶著林謙往更美更好的地方飛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