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欽聽見了對方類似撒嬌的、柔軟微弱的埋怨，他心下一驚，面上卻仍裝作沒有聽見一般問道：“嗯？小秋你……說了什么？”

    不出所料，孟秋親親他的脖頸，把話題帶了出去：

    “我想啊……能有宗欽哥你陪在我的身邊，我已經很幸福了。”

    他扣住掌中的雙手，輕輕摩挲著那人指腹處的一層薄繭，又在男人毫無防備時猛地抽送起來。

    理所當然地，宗欽立刻便被這一下下的襲擊弄軟了腰肢，只能癱在柔軟被褥中喘息，但他又怕自己迎合不上對方，只能盡力繃緊軀體，試圖往上抬升一些。那處又濕又熱的rouxue也隨之夾緊了體內yinjing，帶來令人頭皮發麻的快感。

    孟秋撒嬌般地哼了一聲，用力握住男人的手掌，他能感覺到相貼肌膚間傳來的暖流。這股暖流順著筋絡在體內游走，一半注入了丹田，另一半……匯集在心口的位置。

    垂落的長發擋住了視線，他用力地眨眨眼睛，好不容易才看清對方昏黃燈光下的面容——男人的額前已經蒙上了一層薄汗，稍長一些的黑色短發便黏在了上面，泛著一層潤澤的水光。那張素來剛毅淡漠的臉上也因情欲熏陶，漫起了紅色的薄霧，而那雙眼睛……眼睛……

    似乎是察覺到了孟秋的視線，宗欽的神志突然從情欲的泥沼中短暫地被拉回了一瞬，他抬起上身，一只手掙脫對方，挑起青年的下頜，覆上對方的唇瓣。

    這是一個纏綿的吻。

    雙唇分開，宗欽舔舔嘴角，突然又笑了一下，湊到孟秋的耳邊，低聲說了句什么。

    青年的眼睛，突然睜大了。

    樓外月華流轉、云雨初歇，樓中的情事也漸漸告一段落。

    宗欽陷在軟軟的被褥之中，孟秋則乖巧地依偎在旁，他好脾氣地任由男人一下又一下地把玩自己的奶白色長發，還主動靠得更近，像奶貓一樣尋求對方的撫摸。年輕家主摸了兩下，又把那縷白發攏在掌中，柔聲道：“像錦緞一樣。”

    “嗯？”孟秋似乎已經困得迷迷糊糊了，他呆了幾秒鐘，才想到男人是在夸贊自己的長發，連忙道：“抱歉……我剛剛快睡著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宗欽親親他的額頭，低聲寬慰道：“沒關系，睡吧。”

    青年翻了個身，尋了個舒服的位置，卻沒有就此閉上雙眼，而是拋出了一個有些突兀的問題：“宗欽哥，你知道這里為什么叫月華間嗎？”

    “為什么？”宗欽問。

    孟秋沒有回答，只是默然坐起，翻身下床，然后披上外衣，示意男人跟在后面，自己則穿過那道華美珠簾，步出了里間。宗欽想了想，也穿了藏袍，緊隨其后。

    一串串冰涼的玉珠自指尖滑落，又在叮叮咚咚的撞擊聲中垂回原先的位置，帶起一陣清爽的香風。年輕家主從珠簾后走了出來，他撣撣袖子，把視線投向前方。

    很自然地，他愣住了。

    站在外廳的中央，那位青年披著一襲鵝黃長袍，從琉璃天井中滴落的月光順著他柔軟如絲的發梢滑落，在外衣上暈開一層白霜。宗欽看見他微顫的長睫，明亮的眼眸，翩然立于天井之下，如此平靜溫和地注視著自己。

    簡直……

    簡直像是誤落凡塵的月神。

    宗欽很快回過神來，他慢慢地走到青年身側，攬住對方的腰肢，又不動聲色地幫人拉好衣領：“怎么了？”

    孟秋搖搖頭，示意自己并無大礙，他拍拍男人的肩膀，示意對方和自己一起抬起頭來，從天井往上看去。

    宗欽照做了。

    他看見那輪明月依舊當空照著，周圍卻攏了一圈奶白的光華在，朦朦朧朧地，在琉璃天井的折射下顯得更為美麗。

    “啊，今晚沒有月華。”孟秋看起來有些失望，“這是月暈，看起來要下雨了。”

    “所以這里叫月華閣？”宗欽捏了捏對方的手。嗯，不算很冷。

    “是的。”孟秋說：“在這里看月亮很漂亮，但如果有月華，會是非常驚艷的美。我小時候在此留宿，曾有幸見過幾次那樣的景象，時至今日，也無法忘掉。”

    “我也想讓你看看。”青年靠在他的身上，語調中有明顯的失落。

    宗欽想了想，突然笑了起來。

    “笑什么？”孟秋問。

    “對，今晚天上的月亮沒有月華，”男人眨眨眼：“可我懷中的這個有啊。”

    孟秋睜大眼睛看他。

    “不是嗎，嗯？”宗欽刮了一下對方的鼻子：“你今天這件外衣還真好看。”

    “哥，你別逗我了……”青年被他夸得不好意思，羊脂玉般白皙的臉頰上暈開淡淡的紅暈。

    “真的。”宗欽說：“小秋就是我的月亮。”

    語罷，他側過頭去，含笑注視著這位被無數人視若珍寶的青年，看著對方臉上的微笑和紅暈。沒由地，宗欽突然感到一陣從心而生的悸動來，他牽起孟秋的左手，虔誠地在那只白得近乎透明的手腕上印下一吻。

    他心甘情愿，成為捧月的繁星。

    不知是什么緣故，宗欽這一覺睡得很沉，他甚至沒有察覺到懷中青年的離開，也沒有發現自己被人從柔軟的被褥中抱了出來，放進了一池溫暖的泉水之中。等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目光所及之處早已不是月華閣的重重簾帳，而是游龍泉內交織的朦朧水霧……嗯，還有不遠處好整以暇地盯著自己的某只老狐貍。

    “孟家主。”宗欽從池沿上撐起來，看了那人一眼。

    “嗯，宗賢侄。”孟津一笑，從石桌上站了起來，走到池水邊上，把正欲爬出來的宗欽按了回去：“多泡一會兒吧，游龍泉藥性不錯，對你有好處。”說著，他用曖昧的目光掃了一圈對方周身的愛痕：“畢竟，你也不希望有人看見……”

    宗欽果斷坐了回去。

    “乖。”孟津揉揉他的短發，又轉身往石桌邊上走去：“短時間內應該沒辦法自己消掉吧？我去拿藥。”

    黃銅龍首吐著溫熱的泉水，裊裊霧氣在溫泉上蒸騰，年輕家主撐著下巴，看著對方翻找東西的身影，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開口詢問道：

    “你知道……”

    “嗯？”孟津撿了需要的藥膏，回過頭去看他。

    宗欽把話咽了回去。

    “不、沒什么。”他說：“我突然想起來了。”

    這只是那對父子之間的事情，即使他說了出來，又能改變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