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青汁
書迷正在閱讀:我好想這樣、嗨放派母帶、狐貍先生與他的軟萌兔子君、三世同堂、釉彩、花言巧語男不得house、禁忌之戀、NOIR、喜歡上我的繼母后發現她早已包了我的好兄弟、【電競】我在SLP當輔助的那些年
安靜的城,如同絕境里的死亡靈,光線之下他隱現的臉龐,薄弱的身體,以及遠方炭生而出的伽藍香……他站著,似一顆腐朽的樹,枝干鏤空,生滿蝴蝶。 直到他撐著我站起,垂著頭,將手環在胸腔前,很淡地笑了句:“這是你第二次說愛我。” “羅縛啊……你有這么愛我嗎?” 我抬了抬頭:“有的。” 蝴蝶滯了滯,彎著眉眼,眸光柔得像是一灘水:“那我也愛你。” 我不懂他為什么會這樣回復我,但他將注意力從一個棘手的問題上轉開卻是件好事。我答應了他父親會好好照顧他,我不會食言。不過我留給蕭衍的時間不多了——羅拾的老情人,終于需要支付他的代價。 我替他挑了一個很好的日子。 羅拾死的那一天。 那是羅拾忌日的前三天,蕭欠第一次住入半山洋房。他跟在我身后,直到我將那扇厚重的黃銅門打開——我能察覺到他呼吸有剎那間的局促,隨即又被掩埋起來;他似乎在惶恐些什么,失措一瞬即逝。 我領著他入門,烏木屏風前置了一張長春色提花紋沙發;他沒有著急動作,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我,直到我將他帶到沙發前坐下,他才略微伸了伸腰,將肩膀稍稍靠在椅背上,仰起優美的頸。 很久以后,蝴蝶定了定神,很長地望了我一眼:“我們今晚一起睡?”他說出這句話時,眼底不自覺地流露出艷氣,襯上那張白皙柔和的臉龐,一種矛盾的,澄澈的,又是近乎忍耐的東西交織在一起,透出冷淡的欲望。 我好像突然能理解人為什么會為他狂迷——這樣一個人對你有欲望,怎么會不屈服。 那他會愛上什么樣的人? 我不知道,但我可以驗證一下。替他找出一群情人,然后記錄一下他對不同情人的反應,最終鎖定一個最適合他的人,讓他們相愛,讓蝴蝶作出他的選擇——這或許是個不錯的方法。 “不是,你住在三樓。”我為他熱好一壺茶。茶壺是張弱水生前收來的,被高高存起很多年;柔潤的光澤瑩在壺面上,這只壺的顏色叫吉量,是一種泛青色的白。 張弱水在世時會帶著我四處搜尋這樣的物件,她對顏色有著驚人的感知能力,后來我再沒有見過誰會像她一樣形容顏色,不是冰冷的紅黃藍,而是有名字的。 它們有它們的故事。 蝴蝶的目光有些灼人,他看著面前滾滾而下的苔古色液體,悶了悶聲,疑惑地嘆了一句:“這是什么?” “是青汁。可以解膩。”我斟滿一杯茶倒給他,“你的房間已經整理好了,以后你住在三樓。” 他接過茶,隨即將杯子放在理石臺上,順手拉住我的腕,沒有使勁:“我們不在一起住?” 我反握住他的手腕,一路滑下,然后用拇指摩挲他的掌心,他的手幾乎沒什么力,可以裹著揉作一團:“我們不在一起住。” “蕭欠,我不是那么喜歡別人碰我。” 蝴蝶的手應聲跌下。? 他沒有失態,也沒有什么過激的反應,只是側著頭,沉靜地,目不轉睛地望著我;稍息過后,他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大概是被嗆到了,從肺腔悶悶地咳嗽著,青汁被撒滿全身,從喉嚨滾入胸口,濕了衣領。 他對著我,很輕地開口:“騙子。” 我凝了凝眉,抽了幾張紙巾捏在手里,坐在他身邊替他擦去身上的青汁。 “你把我當成你的情人們了么?”我解開他的領子,順著他的頸一路往下擦,“蕭欠?” 他透白的肌膚被擦得發紅,他的胸腔微弱地起伏著,連呼吸都變得謹慎。 “蕭欠。” 我安靜地凝視他,他仰頭看了我一會,一聲不吭,像是故意與我嗆氣。我頓了頓,很長地嘆了口氣:“你不尊重我。” 我將紙巾扔在他胸口上,正想轉身走時卻被他一把攬住抱回懷里。 “對不起仙兒。” 他貼在我胸口含著笑小聲道歉,“是我這個爛俗人冒犯您了。” “我這就把您供起來,洗凈污穢每天膜拜。” 他依靠著我,像撒嬌似的蹭了蹭;我有些無奈地回視他,然后揉了揉他的頭發,接著是脖子,脊背,一路順下來到尾椎骨。我問他說:“蕭欠,你除了和人做,有沒有其他愛好?” 大約是我這樣直白袒露的發言嚇到了蝴蝶,我能察覺到他身體有瞬息的生硬,他皺著眉故作姿態地仰頭掃我:“仙兒,你下凡也下得太快了。” 我松開他,將他扶正:“這個問題太失禮了嗎?我向你道歉。” 蝴蝶忍著笑,搖了搖頭,瞥了我一眼又是一頓悶聲咳嗽,將手指彎曲掩住口鼻,最后忍不住,將頭抵在我肩膀上放肆笑起。我被他笑得心里發毛,他見我面色不對終于停了下來。 “昂。”他似笑非笑地回我,“沒了。” “你有什么愛好嗎?要不然教教我?”蝴蝶反問我。我低頭想了想才說:“我可以找個時間帶你去看水杉樹。” “看樹?”他喘了喘氣,嘴角上揚幾乎抑制不住,“你果然不食人間煙火。” “看樹好玩嗎?”蝴蝶輕聲道。 “和人做這么好玩嗎?”我也反問他。 那一刻,蕭欠的面色沉了下去,他撇了撇唇角,凝視我很久,沒有說話。身體癱軟著,靠在椅背上,交錯的呼吸濕儒熱絡:“我依賴它。” 蝴蝶陷入了很深的沉默,像是在透過我回憶什么,沒有過多的解釋,只是簡單的一句話。我不知道他究竟藏著些什么,他身上的欲望與靡麗幾乎是自發而生的,是美麗皮囊下與生俱來的的東西。 可他似乎有著一個衰弱的,不堪一擊的靈魂。 矛盾,清醒,糾纏,最后墮落。 他選了一條逃避的路。 逃避,是弱者的道路。 我們的對話就這樣倉皇結束,我牽著他的手,帶他上三樓;他路過二樓時頓了頓,站在我房門前往里張望,我站在一旁等他,片刻后他才開口:“羅縛,你的家人呢?” “死了。” 蝴蝶愕然地回頭,握著我的手突然變緊:“你的……朋友呢?” 我想他指的大概是羅蘭:“還活著。但是不太聯系。” “為什么?” 我緘默了一會,倏忽間,我不知道應該怎么回答。 因為像羅蘭這樣的圣人,不該參與這些腌臢的事情。我注定要走向一條死路,何必要讓他多勞傷。 后來,我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