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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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安靜了很久,轉(zhuǎn)頭時看見蕭欠那雙似笑非笑的眼,他在玩味我說過的話。 我并不喜歡這樣的表情,這種帶有著侵略意味的審視令我感到不適。他仍站在院中,膚色蒼白得幾乎與他的襯衣相近。他手中還握著一束茉莉,渾身都是白,就像是葬禮上的尸體。 襯衫是軟塌塌的,偶爾有風穿過他的領口和袖口,我們沉默對視了很久,直到他舉起雙手佯裝投降:“知道了,我錯了。” “你多教教我,我以后都聽你的。”蝴蝶仍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我知道他沒往心里去。 世俗條框奈何不了他,道德也奈何不了他,我寄希望于一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比如憐憫與同情。 有些話我說了他不會聽,但如果是情人呢?將他憐憫的情人放在一個處境中,引導他去解救圍城中的可憐孩子…… 現(xiàn)實永遠是最好的老師。 蕭欠還太年輕,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以其現(xiàn)在的能力遠達不到我想要的結(jié)果。他還需要一些培養(yǎng)和調(diào)教。 我的生命已然干涸,我對世間大多事情感到無望。我無法掩埋過去留給我的傷痕,我不得不與它們共存。我的內(nèi)心就像是撕裂的草紙,在真切的疼痛面前道理顯得是如此蒼白無力。 我無法改變我的感受,我只能將它徹底封閉。 可是這樣活著,太疲倦了。 蕭欠沒有承擔我這樣的過去,他不知道他父親與我父親到底是什么關系。我的思想已然定格,但他還有許多塑造的余地。 我已經(jīng)給了他三個月的時間去緩沖所有悲痛,現(xiàn)在是時候要帶帶他長大。 “蕭欠,”我柔和地看向他,“你已經(jīng)沒有仰仗和依賴了。你真的需要學會長大。” 蕭欠頓了頓,愣怔了會,凝望著我,眼神忽然變得有些冷,我甚至能從中看出一種不同于以往的邪氣。他沉默了片刻,側(cè)著頭,眼尾上挑,笑得灼眼:“羅縛,我沒想到你這么有善心。” “ 你說你對我是有圖謀的。說說看,那是什么?” 我瞇了瞇眼,小小地嘆息:“找合適的人,在合適的時間,處理合適的事情。你現(xiàn)在還沒有能力,所以不用著急。” “我憑什么要聽你的?” 蕭欠用那雙漂亮的眼睛瞪著我,情緒到底是有些斂不住。 “你被我供養(yǎng)。”我簡明扼要。 “你吃我的,用我的,穿我的,玩我的。你沒有能力獨立于我去生存,所以我有權(quán)利向你索取回報。” “你當然可以擺脫我。只要你有足夠的能力。” 我望著他,隔著晚間潮濕氤氳的綠意:“告訴我,你有么?” “你沒有。” 蕭欠凝視我好一會,無奈笑了笑,而后轉(zhuǎn)身離開。 我在原地僵了僵,反應過來,赤腳朝他走去。青石板是冰冷的,石縫間長著些許青苔,我站在他身后,才突然意識到他比我高出許多,背影消瘦,卻帶著筋骨的形態(tài)。 “對不起,是我太心急。” 我把這個小孩逼太緊了。 ”你回頭。” 他停了停,轉(zhuǎn)頭瞧了我一眼,然后低頭瞥見我赤腳,走過來將我托起,一只手扣著背,另一只在腰間:“小心著涼。” 我被他摟在懷里,察覺到少年有些冰冷的體溫,我伸手探了探他的脖頸,皺了皺眉:“你怎么這么涼?” “你的手也很冰。” “我覺得我們應該進去。”我環(huán)著他的肩膀,將腳踩在他的皮鞋上。夜里風有些大,半山之上總是有些陰冷。 蝴蝶嘆了口氣,低頭對上我的眼:“你今天是在生氣嗎?” “因為我罵你圣母?” “你后來說的話是氣話還是真心話?” 我不明白他為什么這樣說話,語氣緩和下來,但那雙眼中帶著一種很深的東西,像是有些委屈:“你說你許諾過我爸會好好照顧我的。” “可我感覺你就是來利用我的。” “羅縛,你是在騙婚嗎?” 我的身體猝然僵化,緩了緩,笑著看他:“猜中了,真聰明。” 蕭欠佯裝不滿的樣子,拉長了尾音,頗為戲謔地說了聲:“咦——” “男性法定結(jié)婚年齡是22歲,我今年才23歲你就下手了。羅縛,你怎么這么壞。” 他將我攬腰抱起, 緩慢地走回屋里: “我都還沒反應過來,你怎么就說服我爸和我結(jié)婚了。” “羅縛,你怎么專門欺騙小朋友呢。” 蕭欠太擅長調(diào)情,那些質(zhì)問的話被他似真似假地說出來,反倒成了情人間的玩味。他在情人堆里呆了太久,連拷問都像是在說情話。 這個后生仔遠比我想象中要聰明許多。 他終于拿出十二分精神來對付我了。 “你都知道,怎么還往坑里跳?”我學他的樣子,笑著反問。 他不疾不徐,一副款款深情:“因為你是我的夢中情人呀。” 我沒有出聲,側(cè)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他常年用煙,喜酒,身上卻幾乎沒有沾染煙酒味;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緩和的,奶氣的,如含羞草與小豆蔻似的味道。從頸間傳來,若隱若現(xiàn)。 到門口時,他將我放下,轉(zhuǎn)身拿了一雙鞋,擺在我腳邊。 屋內(nèi)有霉味,大片墻面潮濕, 被水浸潤后生出一片深淺不一的綠斑。 這殘敗的門房。 我的遺產(chǎn)。 “羅縛,房子要找人來修修了。”蕭欠望著那堵墻,若有所思道。 我差點忘記我贍養(yǎng)的小孩有多么嬌氣,真是一點苦頭都吃不得:“你不喜歡么?我覺得很有藝術(shù)感。” 蝴蝶有些咂舌:“你不覺得陰森?” 我啞聲,緘默了片刻,將脊梁彎曲而后舒展,肩胛骨被放松,少了拘束與緊繃感,稍稍向前扣著:“我從出生起就住在這里。對我而言,紀念意味大過實際使用體會。” 這套房子埋葬了我的十四年。這么荒涼的房子,配上陳舊的木器家具,青藤椅,生出一些泛黃歲月下,蒼蒼沉沉的靜美。 十九歲那年,我父親去世。車禍橫死,當場暴斃,聽說尸體被送來時只剩下一攤難以拼湊的血rou。 他死得其所。我繼承了他所有的資產(chǎn)。 父親死后,我有七年沒有回到半山,直到我將半山洋房選做婚房。蕭欠父親知道這件事時有些吃驚,但那股詫異的情緒很快被他按下。 當初他和我父親就是在這所房子里做盡敗壞的事情。 可惜那時,他當我一無所知。 計劃結(jié)婚前一年,我請人修整過這套房子,許多地方年久失修,有些風化,最后只能草草了事。 蕭欠像是突然來了興致,站在我身側(cè),將膝蓋彎曲用雙手撐著,由下往上的面對我:“你好像從沒有和我說過你的過去。” “你想知道些什么?”我問。 他說: “所有。” “我想知道你的所有,我對你很好奇。” 暗光中,他的眼睛亮得嚇人,纖長濃密的睫毛打下一層疏影,如同振翅欲飛的蝴蝶。那雙眼睛干凈得,似乎不帶一點目的與情欲,讓人不由橫生一些錯覺:他只是想了解你,只是簡單的被你所吸引。 他終于向我賣弄起他的美色,把我當成他的情人一樣戲弄。 我捏了捏他的臉,柔和的親吻了他的額頭,就像是母親愛撫自己的小孩。 “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