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情人,蝴蝶,與我
書迷正在閱讀:我好想這樣、嗨放派母帶、狐貍先生與他的軟萌兔子君、三世同堂、釉彩、花言巧語男不得house、禁忌之戀、NOIR、喜歡上我的繼母后發現她早已包了我的好兄弟、【電競】我在SLP當輔助的那些年
大雨將至,遠方山巒層層疊疊,穿過樓與樓間細微的縫隙,我望見一片山嵐色。 屋內暗香涌動,烏木屏風后是煙灰紫色護墻板;老舊布藝沙發上,情人拘謹地坐在一角,手環著膝蓋,將身體蜷縮成團;寬大的睡袍裹在身上顯得空空蕩蕩,他整個人看上去既脆弱又渺小。 我將茶包從骨瓷茶壺中夾出,替他泡好了一杯約克郡茶;nongnong的黑褐色茶水,味道寡澀,入口時,鼻腔與口腔滿是草木辛料味回甘。 少時,我在南約克郡住了許多年。在女校時每天都會泡上nongnong一杯約克郡茶;理應在茶內加些奶,混成奶茶,但我尤其偏愛這樣寡淡苦澀的草木茶味。 “你要不要加些奶?”我將茶放至他跟前,“請自便,可以加點砂糖調味。” 情人沒有回話,低著頭小心翼翼地將茶杯捧起,就著燙水將茶一灌而入。水滾過喉嚨,他被嗆得幾乎噎氣,蒼白的小臉漲得通紅,眼角處溢滿淚水。 他用這種近乎自殘的方式向我說:“對不起。” 真是一個無知單純的少年,怪不得能引起蕭欠的憐愛。我抿了口茶,將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然后對他直直地笑起;臉頰肌rou僵硬發疼,我用我最溫和的語氣柔聲安撫:“不要害怕,你做得很好。” 窗外早已陰云密布,檀木線香燃盡,樓中安靜得只剩喘息聲,于光影下,情人的臉蒼蒼綠綠,攜著滿屋無盡的綠意—— 如風起云涌,大廈將傾。 三個月前,蕭欠的父親去世;這個男人的死去,意味著一段不倫之戀的消亡。他生前長得一副好皮囊,年過半百卻仍然清俊儒雅。可惜他死得很慘,死前面目猙獰,吐著黃色膽汁,只剩一身瘦骨。 他曾罵我瘋狗,我一一應承下來;游離在禁忌間的男人,以最痛苦,最慘烈的方式死去,我站在他身側,替他擦凈將死的軀體。 在生命中的最后一刻,他用盡身體最后的力氣將指甲嵌入我的手腕里。他問我為什么,我朝他笑,反問了他一個無解的問題:“我做錯了什么嗎?我只是在替你們收場。” 后來他還是死不瞑目,我捧了他一小壇骨灰,在母親的墳前隨風揚起。 我曾揚過兩次骨灰。 一次屬于我父親。 一次屬于蕭欠父親。 蕭衍走后,蕭欠變得更加墮落。本該高高在上的蝴蝶,現在卻完全溺死在情欲世界里,不分晝夜地做著。橫走在男女間,用他漂亮的身體沉淪于人性最原始的欲望;白皙的皮rou染滿青斑,這人浪蕩得令人惋惜,但卻只有這樣活,他才能生。 他的心里空蕩得一無所有,既放不下別人,也容不下自己。 連自我都沒有的人,執迷在浮華世界里尋找片刻的安寧,似乎只有那一瞬間,他空洞的心臟才能被短暫地填滿——用他殘破的翅膀,撲爍輾轉在不同的歡場。 我觀察了蕭欠很久,在頂樓上,單向玻璃鏡后的暗間里,洞悉著他與情人們的愛欲世界。我曾詳細地記錄過他的偏好:他喜歡擁抱,喜歡被人完全地包裹著,喜歡蜷縮成一團被人親吻遍身體,然后順著他的背柔聲安撫。每次做完,他都會陷入一段相當長的脆弱期,仿佛整個人都被抽空了,癱倒在床上,一個人躺著,衣不蔽體。 那是一種近乎難以言述的悲傷,直到下一個情人登場。 有時候我覺得,他像是故意將自己淪落成娼妓,向恩客們賣弄著自己的姿色。但是下了床,他似乎又成了那只高高在上的蝴蝶。 他的恩客們好像都很喜歡他,甚至愿意親吻他的腳趾,可是——他總是很不屑。 曾有人在情濃時狠狠撕咬他的皮rou,他沒有客氣,將煙灰缸砸碎在其腦袋上,沉靜的向門外說了聲:“拖走。” 門被打開,這充滿著血腥與膻膩味的房門透入了幾絲天光。蕭欠坐起身,用一只白凈的手撫上鎖骨的傷口。情人被拖了下去,留下長長一地血跡,他輕蔑地看了眼,披上長衫,緩慢點燃一支煙。 “要溫柔,不要太粗魯。不要得意忘形。” 那時我在本子里記下這句話,灰紫色棉麻質地的封皮,里面是發黃的紙張;我將有關蕭欠的一切都事無巨細地記錄下來,直到寫下滿滿當當的一本。他在我面前幾乎是透明的,我懂他所有的偏愛與習慣—— 閉環之中的我們,以某種詭異而又平衡的方式互相揣度著。 蕭欠對我防備心很重,常常似真似假的挑釁我,所以我需要一個小幫手—— 一個單純的,好控制的,善良的好孩子。我要讓他替我打開蕭欠的心房,然后將這只美麗的蝴蝶引入我的捕獸器內。 我會為他編織好一個美麗的幻夢世界,然后在最后一刻親手將其摧毀。 很久以后,我物色到了一個少年。他年輕,單純,還有一個身患重病的老母親;為了老母親,他不惜失足下海,做起皮rou生意。 七月末的深夜,我看見一個眼睛明媚,惶恐不安的少年。我看中了他,于是將他贖下,替他支付起高昂的醫藥費。 我供養著他,且只有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請求:“請替我,哄我丈夫高興。” “如你所見,他并不愛我。我跟他在一起只是因為利益綁定。” “我是一個沒有本事的女人,我無法討好我的丈夫。” “與其于讓他找一個會與我作對的人,不如我親自為他選一個我的人。” “我知道你是一個善良的好孩子,你是多么孝順,為了你的母親甘愿墮落。我知道你一定不會讓我失望的,對嗎?” 我扮演起一個癡情懦弱的好好妻子,聲淚俱下的向少年苦訴著自己那敗壞的婚姻。 我知道,心善如他,一定會同情我這個可憐的老女人。而且他沒有懷孕的能力,我不必擔心他會生下一個令我頭疼的小孩。 我要做的,僅僅只是將他引薦給蕭欠,然后在他們的相處上稍作點撥——那些禁忌的,難以啟齒的感情將會徹底折磨他衰弱的神經。我相信,他最終一定會愛上蕭欠—— 就像每一個為蝴蝶狂迷的?一樣,以為?己可以真正得到他,以為?己可以救贖他,以為?己可以給予他一方棲息之地。 太年輕了,也太單純了;還不懂得人情世故,也不懂人心的險惡。 真是一群,可愛的好孩子。 他果然如我所愿,被蝴蝶勾著上了床。在我的家里,我的床上,盡情沉淪在愛欲的世界里。我就像是一個無辜的可憐妻子,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去審判他們的罪孽。 一位好心的夫人,花大筆金錢去供養一個失足的少年;作為報答,這個少年與夫人的丈夫暗地私通,然后被夫人捉jian在床。 這個真樸的孩子,向我無望地懺悔著自己的罪行。我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柔聲的安撫他搖搖欲墜的心靈。他的罪惡感早已將他腐蝕殆盡,而我,得到了他的忠誠—— 與他的命脈。 一步一步的,稍加引導,一切都會如我所愿,走向最終的滅亡…… 大雨傾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