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霜明這邊剛和張淇原交接完這周的工作，陳劼就沉著張臉過來了：“半小時后部門開會，付總要來，都準備準備。”

    陸霜明拽過張淇原打聽：“李迎嘉什么時候辭職的？”“昨天晚上，聽說付總放話要讓他在這行混不下去呢。”

    陸霜明嘆了口氣：“怎么說跳就跳了，本來還想跟他學習一下文法知識呢，害。”張淇原眉皺得死緊：“估計付總要好好說說這事……幸虧咱們的算法防盜做得好。”

    項目組的幾個人愁云慘淡地進了會議室，付錚臉上一絲笑意也沒有，臉板得像棺材。

    “巨浪這幾年一直在向啟東輸送商業間諜，但沒想到這個保密級別的項目也能被對方挖墻角。”

    下面坐著的六個人一個個仿佛鋸了嘴的葫蘆，都覺得冤得很，這倒霉記者忙沒怎么幫上，離職了還要連累他們一波。

    “付總放心，我接下來一定會更注重信息保密和安全問題，我們項目組的幾個人都知根知底，觀潮的設計和算法并沒有被泄密，我們的防盜工作至少還是及格的。”陳劼戰戰兢兢地承諾著，偷瞄了一眼付錚，發現他的臉依舊一片冰寒。

    “你知道李迎嘉是怎么把數據帶走的嗎？”付錚冷笑了一聲，目光炯炯地看向了張淇原：“權限說借就借，你倒是大方得很啊淇原。”

    陸霜明在心里冷笑了一聲，張淇原作為學歷最高的核心技術人員，擁有組內唯一一張數據平臺權限卡。

    他自己的分析工作做不完就會推給陸霜明來做，權限卡說給就給，對組內的人根本不設防。

    張淇原剛才還覺得自己和這事沒什么關系，現在冷汗都掉下來了：“付……付總，李迎嘉之前是我們的顧問，他問我要權限卡查資料，我也不好拒絕……”

    付錚很少生氣，但只要冷下臉來就格外嚇人：“權限卡沒說不能借，但每次外借都要在系統里申請、登記，你按規矩辦了嗎？”

    張淇原低著頭，一時組織不好語言，整個會議室都鴉雀無聲，“陸霜明，以后權限卡交由你保管，再出什么問題，你們給我一起滾蛋。”

    散會以后，科研辦公室氣壓低到極點，陸霜明回到工位上先發短信給安斐然，想打談一些消息：“斐然兄，有空給我彈個曲兒散散心啊，被老板罵了有點難受……”

    安斐然遲遲沒有回復，賀崇峰倒給他發了一堆消息：“陸霜明，我祖墳冒青煙了！！中午有空嗎？然崽在公司嗎？”“你是來和我吃飯還是想和安斐然吃飯啊，重色輕友……”

    賀崇峰再來啟東傳媒和上次簡直判若兩人，他這次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凈凈，只看外表也算是個青年才俊，不張口沒人知道他是個憨批。

    他像模像樣地搖了搖高腳杯里的紅酒：“陸霜明，你知道什么叫否極泰來嗎？”陸霜明懶得聽他顯擺，埋頭使勁吃rou：“有話快說有屁快放，你那前男友良心發現了？”

    賀崇峰搖了搖頭，顴骨快要升天了：“呸，簡單來說，我之前研究的是alpha生殖ND6基因的左旋結構，數據被偷了，我就想著去研究右旋結構，之前的思路也不會全作廢。結果，我發現了個新鮮事兒。”

    陸霜明嘆了口氣：“別賣關子了，我也聽不懂，請直接說結果好么？”賀崇峰露出一種對牛彈琴的失落：“就是，我發現了逆轉alphaND6基因變異的方法。”

    陸霜明的生物學知識早就丟到爪哇國了：“ND6基因是管什么的？”“你們A大通識教育不行啊，連這個都能忘？導致多標記者腺體衰竭的基因啊！”

    有些標記了多個omega的alpha腺體會加速衰竭，導致免疫系統的逐步崩潰，簡稱多標記者腺體衰竭癥。

    陸霜明猛地抬起頭：“你說什么？”賀崇峰整了整衣領，露出一個矜傲的表情：“知道哥的厲害了吧小霜霜，后來我專門請我前男友吃了頓飯，他可真是我的天降福星，我真是太感謝他了。”

    陸霜明此時就像那個呲著牙歪著眼啊啊啊的表情包，難以置信地問：“賀崇峰你真是和一般人不一樣，果然天才都瘋瘋癲癲的。”

    賀崇峰笑得嘴都要咧到耳根：“我覺得我這輩子都值了，如果這個研究能繼續下去，或許有朝一日可以攻克這種疾病。”

    陸霜明看著他心里覺得發愁：“你別逢人就說，省得又被人惦記上。這么大的成果畢業之后可以直接去星科院了，長點心眼吧兄弟。”

    賀崇峰點了點頭：“是啊，之前沒這個發現的時候我就一直在和帝國相關部門談，這下可以更有底氣地提條件了。”

    陸霜明又給他加了道菜：“今天我請客，預祝您的科研之路平穩順利！”

    趙鶴鳴這邊一下班就回了北山園，分化的事根本瞞不住，他遲早要和趙瑜說。

    趙瑜在書房里處理公務，趙鶴鳴推開門叫了聲爸。

    趙瑜鬢邊又多了幾根白發，看見他冷哼了一聲：“我還以為你死外邊了呢。有什么事？”趙鶴鳴平靜地通知他：“爸，我前幾天分化成omega了。”

    趙瑜寫字的手驟然停下了，他擰著眉抬頭：“你說什么？”趙鶴鳴又云淡風輕地重復了一遍：“我說我分化了，我現在是omega，醫生說是遲發分化，也是有先例的。”

    趙瑜扶著桌子站起來，堆滿褶子的下眼皮都在顫抖：“omega？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都是omega？”

    趙鶴鳴裝作不在意地笑了笑：“omega怎么了，該干什么干什么唄。”趙瑜踉蹌了兩下走到他身邊，伸手就要去碰他的腺體，被趙鶴鳴一手揮開：“你干什么？”

    趙瑜像一棵被雷劈了的老樹，倒下之前還要用力晃晃：“你發情期怎么過的？你被人標記了？”

    趙鶴鳴不悅地后退了一步：“沒有，打一針抑制劑就好了。你不用這么大驚小怪。”

    趙瑜眼睛里的紅血絲像一條條細碎的蛛網，他死死地瞪著趙鶴鳴，眼中帶著不可言狀的偏執：“不可能，怎么可能是omega，怎么會有這么晚分化的，肯定是醫院診斷錯了，我帶你去聯盟高干醫院，肯定是出錯了。”

    趙鶴鳴把包里的診斷證明攤在桌子上：“爸，不會有錯的，我就是omega。我覺得您有必要知道，就回來告訴您一聲，我還有事，先走了。”

    趙瑜用力拍了一下桌子：“你哪兒也不許去，明天跟我去醫院。”趙鶴鳴冷淡地看著他暴跳如雷：“如果醫院證明我真的是omega，您打算怎么辦。”

    趙瑜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已經有些岣嶁的背好像更彎了：“那我就去幫你物色一個合適的alpha。”“我不會結婚的，不走仕途我也能讓你安度晚年的，放心。”

    趙瑜坐在椅子上吃了十粒急救丸，用力喘了幾口氣：“你也放心，有你jiejie的前車之鑒，我會幫你選一個靠譜的好孩子，但你最好是診斷錯誤。”

    趙鶴鳴冷笑了一聲：“你最好是接受現實，趁早斷了這個念想，我不會結婚受人擺布的。”

    趙瑜皺著眉，用手指一下一下敲著桌子，已經開始幫他物色起了人選：“齊誠冽的兒子是不是和你一樣大，好像在Q大上學吧。”

    趙鶴鳴忍無可忍地推開門下樓，趙瑜站在樓梯口上冷冷地看著他：“你敢走我就把趙鶴歸送回方家。”

    趙鶴鳴愣了片刻，忍不住大聲喝道：“你還是個人嗎趙瑜？鶴歸是你女兒，不是個可有可無的擺件！”他爬上樓梯往jiejie的房間走：“我帶jiejie出去住也沒什么不好。”

    趙瑜有恃無恐地看著他：“行啊，你帶她出去，我馬上就把她所有的身份信息徹底注銷，在聯盟幫她辦一場風風光光的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