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霜明察覺到了趙鶴鳴的抵觸，但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好，我們先不提這事了，你現(xiàn)在在哪兒，我去找你。”

    陸霜明推開學(xué)生會辦公室門的時候，趙鶴鳴正趴在桌子上小憩，毛茸茸的頭規(guī)規(guī)矩矩地埋在雙臂中間。

    陸霜明悄悄把他放在桌上的眼鏡拿走，拉過一把椅子在他旁邊看論文。

    “您好，不好意思。”不一會趙鶴鳴就醒了，他聽見屋里有動靜，以為是有學(xué)生來找。迷迷糊糊地去夠手邊的眼鏡，卻摸了個空，有些疑惑地抬起頭。

    陸霜明從后面捂住了他的眼睛，輕聲笑著說：“怎么這么困，沒休息好？”

    趙鶴鳴還在桌上摸自己的眼鏡，神色懨懨：“你說呢？松開，我找找眼鏡。”陸霜明又聞了聞他后頸，這次沒聞到那股濃郁的丁香味道，心里稍稍松了口氣。

    “眼鏡被我藏起來了，說點好聽的才給你。”陸霜明有心逗他，笑著親了一下他的后頸。趙鶴鳴輕輕嘆了口氣，有些無奈：“你又大又硬超厲害，可以把眼鏡還給哥哥嗎？”

    全程語氣毫無波瀾，敷衍得毫不掩飾。陸霜明不情不愿地松開手，把眼鏡放回他手里：“剛剛付嶸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了一堆屁話，但也不是全無用處。”

    趙鶴鳴扶了扶眼鏡，示意他繼續(xù)。“當(dāng)初校歌賽的那個帖子我也沒當(dāng)回事，但沒想到好多人都以為我們在一起了，我覺得咱倆明面上不能綁在一起，一個被抓住把柄另一個也廢了，不太劃算。”

    趙鶴鳴也正有此意，他倒了杯咖啡遞給對方：“換屆大會時找個借口鬧掰，到時候再去論壇上發(fā)個帖子就行了。”

    陸霜明點了點頭，從書包里拿出一個小盒：“好的，具體cao作到時候再商量。來的路上我還是有點擔(dān)心，去藥店買了抑制劑和防咬項圈，你放在包里，以防萬一。”

    趙鶴鳴接過那個盒子，神色不郁地放在了一邊：“謝謝你的關(guān)心，但我應(yīng)該用不上。”陸霜明對他這副油鹽不進(jìn)的德行感到不可思議：“雖然只有很小的概率，但20歲后分化成Omega的案例也不是沒有。我還是希望你能去看一下，我可以陪你去醫(yī)院。”

    趙鶴鳴打開電腦，挺起胸背，整個人的姿態(tài)都收緊了：“課間已經(jīng)過了，你不用回去上課嗎？”

    房間安靜了幾秒鐘，陸霜明冷著臉抄起書包推開門：“打擾了。”

    兩個人的冷戰(zhàn)一直持續(xù)到換屆會議，連演戲的功夫都省了，誰都看得出來他倆之間氣氛不太對。鐘凌坐在他們兩人中間，左看看右看看，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投票的統(tǒng)計結(jié)果出來了，趙鶴鳴上臺宣布新主席的投票結(jié)果。他拿著手里的選票，看都沒看陸霜明：“根據(jù)老師和同學(xué)們的投票，下屆學(xué)生會的主席是計算機科學(xué)與技術(shù)學(xué)院的陸霜明同學(xué)，請陸同學(xué)上臺領(lǐng)取聘書。”

    平時見人三分笑的陸霜明這次全程冷臉，學(xué)生會主席團全都摸不著頭腦，也不敢和他說話，好奇又忐忑地看著他倆。本該是輕松又開心的一次換屆，氣氛突然變得極其尷尬。

    陸霜明全程沒有和他對視一眼，兩人一起舉著聘書，面無表情地看向攝影同學(xué)。負(fù)責(zé)攝影的新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小心翼翼地問：“兩位主席都笑笑唄？”

    陸霜明還是那副別人欠了八百萬錢的表情：“我覺得這種場合還是嚴(yán)肅一點好。”于是兩個人就留下了學(xué)生會歷代換屆照片里唯一一張黑臉照。

    臺下一片靜默，陸霜明從趙鶴鳴手中拿過了聘書，頭也不回地下臺了。

    趙鶴鳴被晾在臺上也不尷尬：“這一年的工作我雖然做得不算出彩，但萬幸沒出什么差錯，希望下一屆學(xué)生會再接再厲，永遠(yuǎn)牢記為學(xué)生服務(wù)、為學(xué)生發(fā)聲的宗旨。”

    陸霜明坐在臺下目光灼灼，皮笑rou不笑地說：“放心，肯定會比你做得好。”后面馬上響起了一片竊竊私語聲，鐘凌覺得自己都要早搏了，他走出教室給陸霜明發(fā)短信：“你倆怎么了？你出來吧，我跟你聊聊。”

    不一會陸霜明就出來了，他今天穿著學(xué)生會發(fā)的西裝，不笑的時候整個人都顯得凌厲又強硬。

    鐘凌眉頭皺成一團：“你瘋了嗎？有什么矛盾不能私下商量，非得鬧得這么難看嗎？”陸霜明插著兜靠在墻上，伸手往鐘凌要煙：“有煙嗎？”鐘凌拿出一根細(xì)長的O式電子煙遞給他。

    陸霜明用食指和拇指捏住煙，緩慢地吞吐著：“我和他完了鐘凌，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鐘凌也不知道該喜該憂，陸霜明瞞著他去追趙鶴鳴，讓他覺得自己好像被捅了一刀。但后來仔細(xì)一想，又覺得陸霜明也沒什么大錯，畢竟趙鶴鳴明里暗里拒絕過他好幾次了。

    “是因為付嶸的事么？你了解清楚事實沒有，別什么話都信，鶴鳴不是背信棄義的人。”陸霜明嗤笑一聲：“對，他沒有錯，他怎么會有錯，是我傻，以為他也喜歡我，上趕著去給他當(dāng)槍使，最后發(fā)現(xiàn)人家早就另攀高枝了。”

    鐘凌推了一下他的肩膀：“你說話謹(jǐn)慎點，什么叫另攀高枝，你有證據(jù)么？”陸霜明很快吸完了那只煙，把它扔進(jìn)垃圾桶里，走回會議廳：“你別管了，我們倆之間的事一時說不清楚。”

    主席團的另外幾個人拉了一個小群茫然地吃瓜，還以為兩個人因為付嶸的事發(fā)生了什么齟齬，都想試試?yán)瓊€合。怕鐘凌提到趙鶴鳴激動，就沒拉他進(jìn)來。

    會議結(jié)束后，宣傳部的章黎笑著提議：“好了好了，大家也別這么嚴(yán)肅，大家辛苦一年了，我們?nèi)コ詡€飯吧，上次鐘凌非要玩狼人殺也一直沒完成，正好今天人齊！”

    其他人也趕緊起哄，努力表現(xiàn)得剛才無事發(fā)生。趙鶴鳴笑著擺了擺手：“你們玩吧，我就不去了，晚上還有論文要寫。”

    主席團輪番上陣試圖拉合他倆，陸霜明也不好再甩臉子，他似笑非笑地看著趙鶴鳴：“一起來吧，別磨磨唧唧的，反正也最后一頓了。”

    全場又是一片沉默，鐘凌還沒出發(fā)已經(jīng)感到后悔了……

    一行人別別扭扭地到了飯店，趙鶴鳴和陸霜明坐在飯桌的兩頭，夾在中間的人都覺得無比尷尬。章黎算是幾個人里神經(jīng)最粗的，他笑著拍了拍手：“好了好了，會已經(jīng)開完了咱就別這么嚴(yán)肅了！來來來，我們來玩游戲吧，上菜之前先玩點簡單的，你畫我猜怎么樣？”

    一直一言不發(fā)的陸霜明開口否定了他的建議：“你畫我猜不夠刺激，我們玩點好玩的，真心話大冒險怎么樣？”

    話說到這份兒上，其他人也不好說什么，只能強顏歡笑地點頭。“服務(wù)員小jiejie，可以幫我們拿一副牌來嗎？”

    在場的一共有七個人，大家都抽了一張牌，誰的點數(shù)最小就算輸。第一輪點數(shù)最小的是鐘凌，鐘凌果斷選了真心話。

    負(fù)責(zé)外聯(lián)的alpha妹子八卦地舉起手：“凌哥，在學(xué)生會范圍內(nèi)，誰最接近你的理想型啊！”

    其他人看熱鬧不嫌事大，氣氛終于輕松了一點。鐘凌的臉有點紅，支支吾吾了半天，故作瀟灑地說：“這還用問么？當(dāng)然是趙主席啊，學(xué)生會誰不喜歡趙主席？”

    文藝部的部長笑著搖了搖頭：“得了吧凌哥，我們可有一大批喜歡霜明這種甜心猛A的，你可別代表我們。”陸霜明笑著和他碰了碰杯：“那我可真是受寵若驚。”

    游戲很快進(jìn)行到第二輪，這次點到的是趙鶴鳴，陸霜明第一個舉手。其他人立馬覺得不妙，果然陸霜明語出驚人：“趙主席初夜是什么時候啊？”

    正在喝水的章黎差點把水吐出來，他擦了擦嘴，趕緊打圓場：“過了啊過了啊霜明，你今天是來大姨夫了嗎，我去給你找紅糖水啊。”說著就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肚子，其他人趕緊岔開話題跟著嘻嘻哈哈。

    趙鶴鳴卻一反常態(tài)地沒有拒絕，他神色如常地夾了一口涼菜。“這有什么不能說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咱這兒又沒有女o。”他抬頭看了一眼陸霜明，“十八歲的夏天，在海邊，可以了嗎？”

    鐘凌眼睛都忘了眨，飯桌上鴉雀無聲，文藝部部長恨不得用腳趾摳出一個阿房宮，決定放棄社交，專心吃起了碗里的菜。

    章黎眼看著陸霜明的眼睛一點點變紅，終于明白過來這兩人是怎么回事了，后悔地恨不得鉆進(jìn)地縫里。

    還是陸霜明打破了僵局：“可以，這有什么不可以，來來來繼續(xù)。”

    幾個人魂飛魄散地玩了兩輪以后，菜終于上來了。大家都埋頭吃著，一時間誰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在大家都專心吃飯的情況下，一桌子菜很快就吃完了。鐘凌揉了揉自己的太陽xue，覺得在這里大眼對小眼也不是回事：“要不我們玩一把狼人殺？好久沒一起玩了……”

    陸霜明附和：“好啊，正好活動活動腦子。”

    鐘凌在桌下踩了他一腳，發(fā)短信道：“求你了，別作妖了，我也不管你倆究竟怎么了，你饒了我們吧。”

    陸霜明向他保證不再耍脾氣，肯定好好玩。趙鶴鳴站起身清了清嗓子：“那我來當(dāng)上帝吧，正好我最近不想動腦子。”

    幾個人抽過牌以后都閉上了眼睛，趙鶴鳴站在圓桌前按流程cue人：“天黑請閉眼，狼人請睜眼……”

    狼人很快殺完了人，女巫選擇了救人，趙鶴鳴繼續(xù)道：“女巫請閉眼，預(yù)言家請睜眼。”

    陸霜明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他不知道時候走到了自己身后。趙鶴鳴俯下身，輕輕托起他的下巴，手指來回摩挲著他的下頜線：“預(yù)言家請選擇一位玩家查驗身份。”陸霜明指了指鐘凌。

    趙鶴鳴低頭咬上他的嘴唇，獻(xiàn)上了一個濕漉漉的吻，看向他的眼神又嬌又委屈：“好人是向上，壞人是向下，他的身份是這個。”

    在陸霜明閉上眼睛之前，趙鶴鳴的嘴唇無聲地張合，好像在對他說：“我錯了，不要生氣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