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很舍不得，但易姜還是不得不坐上家里的汽車。

    父母親特地請了假陪著她去大學報到，她當然不會拒絕了。

    只不過……如果有關樾一起的話，會更好一些。

    九月初的天氣正熱得要人命，車里開著冷氣倒是很舒服，但一想起要到新的地方生活，易姜就有些悵然。

    還要收拾新的寢室、認識新的同學……好麻煩。

    不知不覺變得跟老師一樣懶散了。

    她恍然地看著窗玻璃上的淺淺倒影，想起最后一次見面時老師害羞又鄭重地說：

    “我會去找你的。”

    其實也就是兩個多小時的路程，不過對他來說，難度大概等于讓蝸牛爬上十米高的杉樹那樣吧。

    但他能這么說，易姜就已經十分動容，邊說要“提前支付”邊把人給撲倒在床上。

    關樾半推半就地讓她給吃了個一干二凈，事后才紅著臉說，他的父母也在那邊居住。

    易姜嚇了一跳——她先前只從他電腦里的資料得知他的住址，對他的老家卻絲毫都不了解。

    “老師是想帶我見家長嗎？”她笑瞇瞇地環住關樾的脖子，輕嗅他運動過后身體散發的汗味和荷爾蒙味道。

    “太快了吧……”

    關樾下意識想去摸眼鏡，但眼鏡早就讓她摘了放在床頭，他只能傻傻地摸了下自己的鼻梁：“啊，我不是不帶你去見的意思，我是說……”

    好歹他上課時還能講清楚內容的，一急起來就語無倫次了。

    可愛得像只被主人誤解了還嗚嗚哼哼地扒著褲腿、搖著尾巴試圖解釋的小狗。

    “沒關系，我不急。”易姜親親他的下巴，“老師只要在被催婚的時候，說有女朋友就夠了。”

    “不可以去相親哦。”

    她也知道關樾在顧慮些什么，兩人才在一起三個月，現在說見家長實在太早。

    況且……作為老師，跟剛成年的女學生談戀愛，在世俗的目光里并非什么好事。

    “當然不會。”

    他很認真地親回去，猶豫了半晌才深吸一口氣道：“但是，如果你遇到更喜歡的……”

    “老師。”易姜加重了語氣，定定地看著他失去了鏡片遮擋后、顯得干凈清澈的眼睛。

    里邊晃過了慌張和羞愧的情緒。

    “啊……對不起。”

    他也明白，那么說就是在否認她的勇氣和喜歡、否定她所做的努力。

    她一改嚴肅的表情，彎彎漂亮的小貓嘴，“老師知不知道，我其實也在怕——”

    “怕老師覺得我是小孩子，沒有經濟能力，性格也很幼稚，不適合一起生活……”

    “我沒這么覺得。”關樾抿了抿唇，收緊雙臂。

    “我們的心情是一樣的吧？所以……一起堅持，好不好？”

    答案當然是好。

    就算再怎么忐忑不安，只要相信對方就能獲得走下去的勇氣。

    坐在前排的父母正笑著叮囑她不需要像高中那樣繃緊，想談戀愛就談戀愛，大學里男生那么多，要好好挑……

    “嗯，那要是跟老師談戀愛呢？”

    她半開玩笑地提問，手指卻按在了錄音鍵上。

    “也可以吧——”母親居然很認真地思考起來，“不要太老的就行。”

    “那多老不行？”

    “三十五以上不考慮。”父親冷笑一聲，“我不想跟女婿稱兄道弟。”

    “哦……好。”

    松開手指，將錄音發過去，易姜輕輕吁了口氣。

    幸好幸好，老師還沒三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