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前行
所有的事情都來的很突然,上一秒兩個人還擁抱在一起,下一秒英戈爾的辦公室就沖進了傳話的士兵。 “霍克長官!”士兵急匆匆地說到:“V區那邊發來告急,我們今晚就要出發。” 周丞雨心里一驚。 “這么快嗎……”英戈爾點了下頭:“我知道了。” “12師已經在上車了,就快到我們13師了,您要盡快出來整頓排制。” 英戈爾戴上了軍帽,道:“好,我馬上來。” 周丞雨緊緊抓住了他的衣袖,喊了聲:“英戈爾。” “你好好待在這里。”英戈爾親了下他的額頭而后笑了下:“不用擔心,我會沒事的。” 英戈爾走的很快,周丞雨跑出樓層的時候他就已經走到了幾十米外,士兵跟在他旁邊,兩個人漸漸消失在了周丞雨的視線中。 一輛輛運兵車開出基地,周丞雨只能站在遠處靜靜地注視著。 好像就在前不久,他也是個軍人,是個空軍,是個有能力進入前線的指揮官,現在卻只能用軍官親屬的身份站在這里目睹著自己的愛人駛向戰場。 直至最后一輛運兵車開出基地時周丞雨才挪動腳步,往回走了幾步時他突然想到了白天見到的那人。 腦子靈光一閃,周丞雨憑著直覺往他覺得唐醇現在應該所在的方位走去。 走到基地的中心時他果然看到了幾個穿著深灰色空軍服的人,但是周丞雨并不能貿然闖進去,好在他只是在外面等了幾分鐘里面的人便出來了。 忙碌了一天的唐醇剛卸下一身的疲憊轉身便看到了站在那明顯是在等他的周丞雨,他走了過去。 周丞雨說:“找個地方聊一會吧。” “你這是想讓我拿權力干壞事啊。”唐醇眉頭緊皺:“要是上面發現我偷偷帶了個不應該去前線的退伍軍官去前線,我就麻煩大了。” “不會被發現的,我有注意到你們來的人和實際飛機數量是不匹配的。”周丞雨按住了唐醇的肩膀:“而且我又不是素人,我也是個空軍。” 唐醇嘆了口氣:“其實問題不是這個,現在前線很危險,我不能貿然帶著你混進去,我要為你的安全負責。” “我又不是十幾二十歲的新兵,你放心。”周丞雨說到:“你們大概也過不了幾天就要被調去V區吧?” 唐醇看了眼周丞雨:“你猜的還真準,后天就要出發,上面會從T區調人過來接替我們。” “帶我去吧,唐醇。” 唐醇沉默了好大一會,才緩緩說到:“咱倆一起作戰的時候也是,你老是讓我為難。” 周丞雨笑了下。 “但是我們要去的不是13師支援的地方,你想見到英戈爾可能沒那么容易。” “……不。”周丞雨搖頭:“你覺得我是被愛情沖昏頭腦義無反顧要奔向愛人身邊的戀愛腦?” “沒有,我可沒這么想。”唐醇搖頭道:“雖然不知道你為什么會提前退伍,但是我知道你是個優秀的飛行員。愛人奔赴前線而自己卻只能目睹愛人獨自前行,如果是我我也不甘心,我肯定也不希望自己一直躲在庇護之中。” “我能理解你,丞雨。”唐醇深嘆了口氣:“還好我們倆的身形差不多,我的軍裝你穿著應該也合身,明天晚上你來我這邊。” 唐醇從內口袋里拿出了他的軍章,遞給了周丞雨:“帶上這個,就不會有人攔著你。” 周丞雨將軍章收進了口袋,他真誠地對唐醇說到:“謝謝你,唐醇。” 唐醇笑了下:“哎……誰叫我心軟呢。” 第二天晚上轉眼就到,周丞雨走到唐醇暫住的地方亮出軍章后果然沒人再看著他,順利進去后他敲了幾下房門,里面便開了門。 往里看去,明明是獨間卻擺著兩張床。 “感謝我吧,我知道你不跟別人同床,白天特地讓人又給我搬了一張床進來。”唐醇帶著笑意說到:“我這么賣力,等戰爭結束后你不請我吃個大餐都對不起我。” “那肯定的。”周丞雨說。 “不聊了,早點睡吧。”唐醇往他的被窩里鉆去:“明天你穿上我的衣服后我就直接從這邊帶上你。” “好。” 周丞雨躺下后好一會都沒睡著,隔壁的人睡的到挺香,房間里鼾聲陣陣。周丞雨嘆了口氣,翻了個身閉上了眼睛。 清晨天微微亮的時候周丞雨就換上空軍的軍裝跟著唐醇出來了,官大就是不一樣,唐醇這隊里明顯多了個人可他的部下們卻誰也沒提這事,再加上周丞雨戴上了頭盔遮住了半張臉,來送行的人也沒看出哪里有什么不對。 要上飛機的時候唐醇問到:“你要不要駕駛看看?我記得你之前綁定的就是這個型號的偵察機。” 周丞雨看了下那架偵察機,而后對唐醇點頭道:“好,我來駕駛吧。” 一切都是熟悉的感覺,因為唐醇的這架是頭機,所以和周丞雨以往駕駛的機內設定是一模一樣。當久違的騰空感重新回來時,周丞雨的心不免有些加速。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而后往目標方向駛去。 進行兵力大調動過后的基地冷清了好多,這次調走的有11丶12和13師,萊莫統領的14師正好被留在了基地,他也成了除了上將以外基地里最大官職的人。 每日的例行訓練為了配合作戰部署而更改了很多,新兵們的訓練也進行了大幅度的加強。萊莫作為基地里的高級軍官這幾天幾乎天天從清晨忙到黑夜,直到某天他從椅子上站起來后突然眼前一黑腳跟發軟直接倒到了地上。 好在他并沒有暈過去,他用盡全力從抽屜里摸索出了某個針劑,針頭扎進皮膚推入藥劑后他坐在地上緩了一會。當暈眩感徹底消失后,萊莫才緩緩站了起來。 他走出辦公樓后往那個這幾天他都刻意躲開的地方走去。 那里并沒有太多的人在看守,監察兵們看到來的人是萊莫后都恭敬地讓開了路。 “方行遠被關在哪個房間?”萊莫問到。 “我帶您去。” 晚上的監察室很幽暗,監察兵打開了房間的燈。 刺眼的白光印入萊莫的眼簾,他瞇著眼睛往監察室里看去。 監察室的單人床上躺著一個人,在燈光亮起的時候那人動了下身體。 “方行遠,有人來找你了。”監察兵喊到。 床上的人聽到這話突然坐了起來,他睜開了眼往外看去,在對上萊莫的眼睛時他紅了眼睛。 萊莫轉身對旁邊的監察兵說到:“把燈關掉吧。”而后他往監察兵的口袋里塞了一盒香煙,小聲說到:“監控也麻煩你了。” 監察兵愣了下,點頭道:“好,但是長官……不能太長時間,十五分鐘后我就會把燈打開。” 萊莫點點頭。 監察兵打開門后便出去了,只留下萊莫和方行遠兩個人在這個空間里。 雖然是監下囚,可方行遠這些天好像都有好好梳理自己,萊莫還以為會見到這人胡子拉碴的模樣,可事實是那人除了衣服變了外模樣倒和以往沒什么差別。 萊莫站在門的那邊,方行遠想過去,可當鐵鎖鏈在地上發出摩擦聲時他停下了腳步。 “我以為……你不會再來看我了。” 萊莫沒說話。 “最近身體還好嗎?” “……還好。”萊莫看向他:“你呢?” “我也……還好。”方行遠站在那里背僵直著,他注視著萊莫,可看到那人依舊平靜的臉后他又收回了眼神。 過了會他聽到漸漸放大的腳步聲,而后自己被輕輕地抱住了。 方行遠愣了下,他的手停在半空,終究還是沒敢抱上去。 “你知道犯間諜罪的人在聯邦會有什么下場嗎?” “我知道。” “方行遠,你真是個可惡至極的混蛋……”萊莫輕嘆了口氣,他緩緩說到:“你聽我說,你好好配合聯邦的一切審問,提供對聯邦有利的情報,只要情報足夠有用聯邦就會對你赦免去死刑。到時候我可以利用我的職位之便把你從牢獄里弄出來,再給你安上一個無國籍的身份,你就能……” “萊莫。”方行遠推開了萊莫,他搖了搖頭:“你是聯邦的軍人,我也是邊線的軍人,我不能出賣自己的國族。” 萊莫看向方行遠的眼神無力又失落:“那你為什么當初還要和我在一起?你把我當什么?你在這邊拿來陪睡的床伴嗎?” “我沒有,我從來沒有那么想過你。” 萊莫往后退了退:“可現在的局面你讓我怎么不這么想?” 方行遠拉住了萊莫的手,吻了下他的指尖:“你好好保重身體,走吧。” 話還沒有說多久方行遠就對他下了逐客令,萊莫眼神復雜,他退到了門口,關上門后,他說到:“我還是希望你能考慮一下我說的那些話。” 方行遠坐回了床上,沒有吭聲。 等到這里只剩下方行遠一個人的時候,他閉上了眼睛。 他不會死也不會永遠被關在牢籠之中,他只希望萊莫能原諒他將要做的事情。 “對不起……”他對著空氣靜靜地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