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斯是個遵守承諾的人。

    說最后一次，就真的最后一次。不管是在家里，還是在公司，他都是溫柔又規矩的兄長，連她的手都很少牽了。

    沈寧玉不知為何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她將此解釋為身體習慣了情欲，一時間沒有他的擁抱才會那般難耐。

    “小玉？”

    “啊？嗯——我，我在想要怎么畫……”

    除了去顏家的公司，假日里她也會往陸家跑，當然白天陸燕澤還有他們的父母要上班，她是見不到的，大多數時候都是和陸燕霖待在一塊兒，陪他看看書看看畫。

    在她某一次提到自己也想畫畫時，陸燕霖說可以教她。

    只可惜沈寧玉的天分不怎么樣，被教了一段時間進步也不大，現在能對著照片臨摹已經算不錯了。

    照片是顏斯出國前去海邊時拍的，畫面里的他比起現在更加纖瘦一些，正側過頭對她微笑，手里還抱著一個沙灘排球。

    淺色的沙灘被陽光照得散發出金子般的光輝，他嘴角的弧度卻很柔和，軟化了強烈的光線，后頸到肩膀再到側腹的線條都緊致又流暢，水滴順著肌rou的紋路滑動、要掉不掉的。

    真好看……

    口水差點就流出來了，但沈寧玉竭力忍住，畢竟她身邊還坐著陸燕霖。

    “嗯……這里的線條還是不夠利落，你看，尾端勾起來了。”

    “唔，馬上改?！?/br>
    她一邊擦著鉛筆線條，一邊講著在公司里的見聞，又忍不住說起顏斯有多受歡迎，甚至在廁所里都能聽到女員工的花癡發言。

    “要是攀上小少爺，不就飛上枝頭了？”

    “也不知道哪位運氣會這么好——我看還是得門當戶對。”

    “小玉怎么想呢？”陸燕霖手里是一本薄薄的詩集，淺米色的封皮沒能將他白皙的手給比下去。

    “什么……怎么想的？”

    “顏斯好像……二十四歲了，大概顏叔叔要幫他安排相親了吧？”

    他微微笑著，偏淺的發絲帶著光澤：“阿澤在家里也會被催，說煩得受不了。”

    對啊……如果女主不出現的話，以顏晨的控制欲一定會給顏斯安排一個“最適合他”的人……

    但是……

    少女一臉糾結，本該干脆畫下的線條又扭曲了，她只得擦掉重來。

    “哥哥，當然要和他喜歡的人結婚了……”

    不情不愿的語氣明顯得不行，沈寧玉側過頭，正好對上他的雙眼，他的瞳色比陸燕澤的要淺一些，瞳孔卻依舊是幽深的黑，目光便顯得溫柔又深沉。

    “小玉吃醋了？”

    “才沒有！”

    沈寧玉努力搖搖頭，但還是在他的凝視中敗下陣來：“哥哥那么好，誰配得上哥哥啦……如，如果那個人特別好的話，我就勉強同意……”

    這是……占有欲嗎……？畢竟她也和顏斯一起生活了那么久，還那樣過……要是被其他女人搶走了顏斯，肯定還是不開心的。

    少女不知不覺鼓起了腮幫子，煩躁地又畫了幾筆，陸燕霖摸摸她的腦袋：“那小玉呢？”

    “我？我還沒到法定婚齡耶！”

    這個世界和原來的一樣，她要到二十歲才能結婚。

    “嗯，小玉如果結婚的話，我也會覺得不高興的。”陸燕霖用文雅的嗓音說著，語氣沒有絲毫的不好意思，“阿澤也是。”

    “什么啦……”

    沈寧玉確實沒想過結婚這回事，畢竟她的腦袋里只有畢業后趕緊溜走。但若是顏斯沒有行動，顏晨就會繼續支配她的命運，強行讓她嫁給對他來說有價值的人也不是不可能。

    “我才不想隨隨便便就結婚，實在不行，我就離家出走好了！”一想到大概率會被他強硬地抓回去，或者用斷掉生活費作威脅，沈寧玉又慫了，“還是希望叔叔給我安排個好點的人……”

    她埋頭努力把線條畫得流暢，鉛筆劃過紙張發出細微的“沙”聲，外邊也傳來清脆的鳥啼，聽著便能想象幾只小鳥在樹蔭底下振翅的模樣。

    兩人坐在陸燕霖的畫室里，旁邊是個大大的落地窗，抬眼望去就能看到庭院。陸家和顏家在花園的品味上不太一樣，陸家更偏愛茂密的樹木。

    庭院里是高低錯落的樹，低矮的灌木大多是無花的類型，枝葉繁茂，風一吹便制造出樹葉相互摩擦的聲音。

    陸燕霖望著窗外的景色，手指搭在詩集硬質封面的邊緣摩挲著：“好點的人？”

    “唔……就是好點嘛，不抽煙不喝酒不嫖娼不賭博……”

    嘴里念叨著自己的一系列要求，她凝視著被洗出來的照片，視線停在了顏斯的梨渦上。

    “像哥哥一樣……”

    可是……世界上會存在第二個顏斯嗎？

    “小玉還真黏顏斯?！标懷嗔剌p輕笑著，語氣里帶了點羨慕，“如果我也有個meimei，是不是也會這么黏我？”

    “燕澤哥聽了要傷心的啦！！”

    沈寧玉呆了大半天才回去，線稿已經畫得七七八八的了，接下來就是上色。

    陸燕霖對她并沒有過高的要求，也沒因為她畫得不過關就動手幫她改，只是溫柔地提著建議。

    為了給顏斯驚喜，她把畫留在陸家，打算等開學前畫完然后送給他。

    畢竟以前他也給她畫過畫像嘛——雖然是有點色色的畫，但沈寧玉也還認真地收著。她沒有什么拍自己裸體的奇怪癖好，那張畫居然就成了她身體的唯一記錄。

    令她意外的是，吃飯時顏晨提起了陸燕霖。

    “燕霖哥？他很好呀，最近看起來身體也沒有大問題?！彼怨曰卮鹬?，不敢流露出自己的疑惑。

    顏晨聽完她的回答，“嗯”了一聲便不再言語，更讓沈寧玉迷惑了。

    “不過，燕霖哥總是一個人呆著……”

    她怕陸燕霖憋出病來，他卻說已經習慣了——大概就像她能一直宅在房間里打游戲一樣吧！

    顏晨冷淡的目光中夾雜著她看不懂的意味，沈寧玉戳了戳碗里的豆腐，才想起自己應該用勺子舀起來：“我在家也一個人，燕霖哥說有空可以去找他……不會給他添麻煩的……”

    該不會是顏晨擔心她會干什么壞事，丟了顏家的臉吧。

    “嗯，哥哥這周末陪小玉過去怎么樣？到時候燕澤估計也在?！?/br>
    “好呀！”感激地看向顏斯，沈寧玉收到了他溫柔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