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高緯度的地區飛回低緯度的市內，沈寧玉立刻感受到了夏天的威力。

    唔，她似乎在過暑假來著……

    好在到達的時候是晚上，白天的暑氣逐漸消散，她穿著簡單的白色針織背心和黑色長裙，再加上一個薄外套，倒是溫度剛好。

    顏晨自然不會來接她，管家相當形式化地歡迎她回來，接著就安安靜靜地開車了。

    沈寧玉在飛機上睡了許久，這會兒精神得不得了，給顏斯發完信息，卻被他叮囑不要在車上玩手機。為了不頭暈，她便只好乖乖地鎖了屏。

    唉……

    真好。

    她盯著窗外飛速掠過的景色，不由自主神游到和顏斯在一起的那段時光。

    雖然他喜歡逮著她這樣那樣，但真的從未讓她不舒服過，也沒見他和疑似女主的人聯系……

    陪她逛街買衣服買小零食，給她做飯鋪床，甚至窗臺上還放著兩盆銅錢草——當初她送給他的那盆現在正放在她的房間里，那兩盆大概是他后來在國外重新種下的。

    為什么他這么好呢……？

    沈寧玉惆悵地嘆了口氣，眉頭不自覺皺起來——真不知道顏斯這樣子到底是真心的，還是為了讓她放松警惕。雖說自己先前說著要逃離，但一年后她頂多只能在大學里，真的能逃出開始轉動的劇情嗎……

    一路上都沒能想出解決的方法，反倒是和顏斯啪啪啪的情形不受控制地浮現在腦海里，她老臉紅了又紅，好在大晚上的沒人看得清。

    “叔叔，我回來啦。”

    沈寧玉有些驚訝，顏晨竟然坐在沙發里看電視——大概沒有在看，畢竟他手里捧著一本書。

    是在等她？

    “嗯。”顏晨抬起臉，那張與顏斯有幾分相似，卻更加冷酷成熟的面龐，頓時讓她覺得自己又回到北方了。

    他冷漠的目光原本只是瞥了她一瞬就要收回的，但莫名其妙的，竟然就這么釘在她身上。

    沈寧玉不由自主抖了抖，努力思考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么，一邊換鞋子一邊掩飾不自然的表情。

    到底怎么回事……

    她緊張地小步挪著到顏晨面前，抿抿唇不知道說什么好，甚至感覺顏晨的目光已經變成了刀子在她身上劃來劃去了。

    在顏晨面前罰站到發呆，以至于她在他提問時還“啊”了一聲，一副茫然的模樣。

    “身上的衣服是顏斯給你的？”

    顏晨重復了一遍，將手上的書翻過一頁，面色即使是在明亮的燈光下也顯得有些沉。

    “嗯……和哥哥一起逛街的時候買的……”

    雖說她平日里穿的都是簡約又可愛的風格，不過那時候想著偶爾換一換也挺新鮮，便買下了這套相當淑女的裙裝，而且又確實很合身……

    “我知道了。”顏晨朝她抬了抬手，目光又放回書上，“回房間吧。”

    他的聲音毫無波瀾，沈寧玉也瞧不見他的表情，只能忐忑不安地跟提著行李箱的管家一起回房間。

    最終她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小姐的衣服沒有問題，很適合您。”管家朝她略一點頭，“小姐好好休息，如果有哪里不舒服可以隨時叫我。”

    “好……”

    沈寧玉疑惑地盯著全身鏡里的自己，又轉了一圈，大裙擺就飄起來，像是一朵黑色的花綻開，豎條紋的半高領背心將上半身的曲線隱隱勾勒出來，脫掉外套之后裸露出的白皙胳膊很是漂亮。

    如果戴個帽子，大概就是很久以前流行的淑女風，再來個大波浪披發……

    等等！

    如果這是十幾年前流行的風格的話，那么會這么穿的大概是——顏斯的母親？！

    她瞪大了雙眼，鏡子里面容可愛的少女也作出同樣的表情，似乎這樣就能讓驚訝分成兩半。

    所以……顏斯是故意的嗎？故意讓她穿成這幅模樣出現在顏晨面前，提醒他過去的所作所為嗎？

    雙腿有些發軟，她往后退了幾步，跌坐進床里，手摁著柔軟的被子時還被什么硌著——手鏈。

    “哥哥……”

    沈寧玉張了張嘴，卻只能發出哽咽的聲音。

    她是什么呢，他給她的擁抱和關懷到底有幾分是真的呢，她真的不是顏斯報復顏晨的一個手段嗎？

    相當可愛活潑的前奏響起，接著是虛擬歌姬的聲音，沈寧玉呆呆聽完了前半段，才想起要接電話。

    “喂？”

    “小玉，到家了嗎？”顏斯的聲音溫柔如常，即便被電波稍微扭曲。

    “嗯……到了……”

    想問，卻什么也問不出來，沈寧玉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越來越紅的眼眶，然后視線就被淚水模糊。

    “怎么了？不舒服嗎？”

    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正常些，手背胡亂抹著眼睛：“沒有，就是好困……”

    “那小玉好好休息，哥哥明天再給你打電話好嗎？”

    “不用打電話啦……發語音消息也可以的……”

    如果長時間通話的話，她的情緒大概會暴露得徹底吧……

    沈寧玉放軟了脊背倒進床里，另一只手摸到了被她留在家里的小兔子，柔軟熟悉的觸感和味道令她松了口氣。

    和顏斯說了“再見”，她頓時渾身的力氣都消失了，整個人像是一灘棉花攤在床上。

    到底為什么會這樣呢……不，早就該猜到的吧。從一開始，她就明白顏斯不是好人，甚至是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大魔王。

    可他不懷好意的溫柔，偏偏就是讓她一點點松懈下來，甚至到后來連zuoai都……沉溺下去了。

    她到底該怎么辦才好……

    掛掉電話，手機屏幕就徹底暗了下來。

    黑暗中他凝視著極濃的夜色，早睡的城鎮幾乎沒有了燈光，天上的星星則是異常明亮。

    嗯，聽起來像是哭了。

    對于自己的“meimei”再熟悉不過，顏斯怎么可能錯過她的哭腔。

    真愛哭。

    過兩天她就會恢復過來，回到正軌的生活會讓她淡忘這一切，甚至懷疑那是否只是一個巧合。

    懷疑，卻永遠沒有勇氣去證實——他的“meimei”就是這么軟弱，也很好哄。

    顏斯微微勾了勾唇，拉好窗簾才上床。

    柔軟的床鋪還殘留著少女獨有的柔軟馨香，仿佛不久前她還躺在上面打滾，蹭得一頭烏發亂糟糟的，手里還捏著小狐貍的爪子。

    然后，她會乖乖地被他抱在懷里。

    真像一只小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