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真(主劇情,后遺癥)
歷時三年,“燈罩”修復工程終于成功實現(xiàn),主設計師岑郁又一次站在了聚光燈下。 一次采訪活動結束后,岑郁回到后臺的化妝間。化妝鏡中的自己一表人才,除了身材偏瘦以外,外貌無可挑剔。 即便聽起來很自戀,但岑郁經(jīng)常想,他的一生實在是太順利了。出生在軍事總督岑少健的家中,在父親的關愛中成長,事業(yè)上,也很早遇到了賞識自己的老師,進入研究所主導了幾個大項目,名利雙收。 哪怕生活在這個R星人隨時會入侵的時代,岑郁還是覺得未來充滿希望,堅定地相信著自己與研究所中的同仁,世界范圍的同行,一定可以保護好這個孕育了人類文明的星球。 “對不起,我來晚了。“化妝間的門被推開,來人正是岑郁的男友陸典。陸典手捧著一束應季的芍藥花,開的十分燦爛。 岑郁接過花束,在陸典唇上輕輕一吻。 目前為止,他生命中唯一的坎坷,就是三年前的那場車禍。 他醒來就已經(jīng)在醫(yī)院的特護病房中,過去的記憶一片空白。直到現(xiàn)在他也沒有想起來過去的事情,所有關于過去的認知,都來自于旁人的敘述與曾經(jīng)的視頻、照片。 岑郁是知足的人,月滿則虧,水滿則溢,能從那場車禍里活下來,他就已經(jīng)十分感恩命運。 今天的表彰會結束后,他就要帶陸典去見父親了,這算是他們二人的第一次見面。 陸典看起來有些緊張,岑郁握了握他的手。 “我爸脾氣很好的,你正常表現(xiàn)就行。” “真的嗎?”陸典挑挑眉。岑少健的公眾形象一直都是嚴苛激進的,曾經(jīng)因為不滿會議結果而直接掀桌,引起各個公眾平臺的激烈討論。 “真的。”岑郁抱起芍藥花,歪頭笑了笑。 公路上,陸典開著岑郁的吉普車,車里放著他們都喜歡的Sigur Ros的后搖。車禍以后,岑郁就沒有再開過車,一方面是因為恐懼,另一方面車禍后他出現(xiàn)了一些后遺癥,經(jīng)常性的頭痛,有時候甚至會斷片,不適合再駕駛汽車。 午后的陽光熾烈,隔著玻璃照進來,岑郁抱著花束,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街景,陸典眼角的余光,瞥見他嘴角的微笑。 他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開心,陸典的眼神突然流露出了一絲復雜的神色,嘆了一口十分輕微的氣。 手機鈴聲響起,岑郁接起來,講了幾分鐘以后掛掉,轉(zhuǎn)頭對陸典說:“阿典,我們可能得去一趟礦場,礦石的純度好像有點問題。“ 由于工作關系,岑郁經(jīng)常需要來礦場,但他對這里總是有一種生理性的抵觸。 每次到這里,就有一種無端的悲傷與絕望涌出,頭痛欲裂,隨后是可怕的虛無感,好像一切存在都是虛假的一般,親密的戀人,慈愛的父親……通通都是夢境。 這一次也不例外,岑郁下車的瞬間就犯起惡心,呼吸急促,頭痛之中,他好像看到了車窗后的芍藥花突然枯萎。 盛開的花怎么會在幾分鐘之內(nèi)枯萎?岑郁相信那是幻覺。 還是盡快抽出時間去看心理醫(yī)生吧,岑郁想。 他勉力支撐著向礦場主管了解了情況,提了幾個解決方案,臨走前,看著鈾礦上作業(yè)的工人,突然覺得其中有一張面孔非常眼熟。 回程的車上他一直在想那張面孔的主人,直到他看見后視鏡中,自己的臉。 那張面孔,屬于自己。 “呃啊——”他控制不住的驚叫出來,一段記憶突然侵入腦海,那個擁有和自己相似面孔的人,在礦場上被反復的毆打、輪jian,畫面清晰可辨,連口中都仿佛還殘留著jingye的濃重腥味。 不對……這一切都不對……眼前的世界開始扭曲,公路的終點是天空,滿街的人倒立行走,月亮在天空中發(fā)出耀眼的光芒…… 他陷入昏迷,意識消逝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是開車的陸典。陸典對自己的異常狀態(tài)毫無反應,只是機械的開著車。 “嗶——”刺耳的警報聲響起,蒙寺病院的醫(yī)護與幾個程序師連忙進了這間位于頂樓的特殊病房。 這間病房只擺了一張病床,周圍都是密密麻麻的機器,有維生用的醫(yī)用儀器,也有不停閃爍光芒的計算機。 病床上躺著的,正是岑郁。他昏迷不醒,渾身上下連滿了各種管線,更有十幾根線將他的大腦與計算機連在一起。計算機的上方還有一個屏幕,只不過那里目前只顯示著亂碼。 十分鐘前,那里正顯示著岑郁的所見。 這套儀器名為“Battery“,是世界上唯一的一套可用品,為岑郁而開發(fā)設計。 親手槍殺方榭后,岑郁的精神徹底崩潰,無法進行交流,處于自我封閉的狀態(tài)。而當時,“燈罩”岌岌可危,研究所不得不把目光投向了“燈罩“最初的設計者,岑郁。 但他的狀態(tài)根本不可能參與科研工作,為此,幾位頂尖的神經(jīng)科學學者與計算機學者聯(lián)合提出,設計一套能夠直接刺激岑郁大腦,創(chuàng)造一個虛擬的環(huán)境的儀器。 哪怕岑郁的身體被困在這張一米寬的病床上,他的精神世界卻被儀器引導,在一個全新的美好世界里生活,而在這個虛擬世界里,他面對了真實的外星入侵問題,繼續(xù)在虛擬世界中進行科研。研究所從儀器中提取他的科研成果,在現(xiàn)實中進行實踐。 “你們這樣,無非是壓榨他最后一絲價值!“儀器試用成功的那天,陸典憤怒的甩上了所長辦公室的門,從研究所中離職,全力照顧岑郁。 屏幕中能看到岑郁在虛擬世界中的生活,那是陸典第一次看到他開心的樣子。 所有人都告訴陸典,無論是對人類,還是對岑郁自己,這都是最優(yōu)解。岑郁的精神問題無法扭轉(zhuǎn),但科技力量足夠賦予他新生的機會,無論真假。 而另一方面,他也能在虛擬世界中,繼續(xù)做人類的救世主。岑郁不愧為天才中的天才,他在虛擬世界,一一化解了現(xiàn)實的困境難題,“燈罩“在他的研究下成功修復。 此外,還有一個意外收獲。儀器也提取出了岑郁過去的記憶,記憶顯示,過去的十幾年中,他與反叛組織的接觸為零,他的罪名不攻自破。 最近,岑郁的精神電波十分不穩(wěn)定,導致虛擬世界經(jīng)常崩壞。程序師一時半會兒找不出問題,只能不停的重啟那一天。 剛剛岑郁經(jīng)歷的一切,在虛擬世界中,已經(jīng)是第五次了。 研究員離開后,陸典也穿上了無菌服進了病房,拿了棉簽蘸著蒸餾水,潤濕岑郁干裂的嘴唇,回味著醫(yī)生剛剛的話。 “最近的精神波動太頻繁了,我們的儀器已經(jīng)復查過很多次,沒有問題,有一種可能是,岑郁博士,可能要醒了。” 只是對于岑郁的醒來是好事還是壞事,沒有人能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