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問
安靜的審訊室,只有最中間一盞白織燈透亮,直直地、毫無感情地打在中央的那個人身上。 “姓名。” 那人面相英俊,哪怕被銬上也不見狼狽,只是臉色蒼白,抿抿嘴之后,換了個坐姿。 唐鈞心底沒好氣地把對方祖宗十八代親切問候了,他工作這么多年,什么樣的沒見過?不就一毒販頭子嗎? 這么大的頭子,本來應該是局長來審訊,不過褚局長正在來的路上。 唐鈞轉了一圈筆,朝一旁人說道:“性別,男。” 頭子笑了,動了動金貴的嘴。 “喻竟,十八。” 話音剛落,沉穩有力的敲門聲響起。 在褚淮進入的第一步,深刻地感受到一道視線如影隨形地追隨著他,光明正大。 “這就是你們局長?” 那頭子突然冷笑一聲,換成了陰陽怪氣地八爪魚姿勢,頗為蔑視地以鼻孔示人。 直到褚局長坐下,淡漠的目光才投了過去。 “喻竟,二十三歲,上過一年大學,心理系,成績優異,后退學。作為一個新人,花了兩年成為零先生的心腹,兩年后,也就是昨晚,在轟動的一次大型交易被捕。” 冷淡的語氣沒什么起伏,但又如同掉入冰窖里令人發怵。 喻竟聞言眉頭一皺,不像反感的表情,倒是多了幾分意味深長。 “心腹?這可擔待不起。” “白土子?” 可惜褚局長沒空和一個頭子討論毒販的寶貝地位,或者是多么有才的人才能在短暫的時間如何混跡出頭。 白土子,也叫白堊,一種微細的碳酸鈣的沉積物,被發現在西歐的白堊紀的地層,名字所以由來。 不過令人聞風喪膽的白土子可不僅僅是粉筆這么簡單。 “哦,就是那個比奶茶還搶手的貨?” 喻頭子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要不是行為被限制,恐怕還要配上一個摸摸后腦勺的動作。 “奶茶?” 褚淮重復念道,鼻尖縈繞淡淡的鐵銹味,不動聲色地并攏手指相互揉搓起來。 “嗯?局長不知道?那我來給您科普一下知識,冰毒呢,又叫嘎嘎、奶茶、大力丸,而吸毒呢,暗語是泡泡、打呼嚕、煲豬rou...” 一旁的唐鈞白眼翻著疼,這他媽是什么名字? 不過倒是沒人開口打斷,記錄員猶豫片刻,見領導沒有進一步的指示,飛快地記下。 “局長,可以賞杯水嗎?” 喻竟昨晚一進來,什么都沒吃,什么都沒喝,大清早就被拉來審問。 這么小小的要求當然被滿足,褚局長還親自給他倒了杯水,只是走近時眉毛皺起了一個不被察覺的弧度。 他抿了口水,侃侃而談,神情淡定從容,仿佛一位德高望重的教授。 “不過還有長句暗語,一個人問‘七分600處理嗎?’,另一個人會說‘你著急嗎?’外行人聽不懂的,第一個人又說‘我這里現在有我倆玩的’,兩人就勾搭上了。” 模仿得繪聲繪色口若懸河,奈何椅子框住他的長腿,只能屁股頗為艱難地扭動了個角度。 “其實呢,玩,就是一起吸個毒。” 記筆錄的小警員再一次微微抬頭,將這鬼扯的話又記了下來。 “褚小子,問點有用的。” 聲音從藍牙耳機一側傳來,褚淮垂眸翻看手里的資料。 “交易雙方人的信息能詳細提供些線索嗎?或者是關于白土子和零先生?” 昨晚睡得不安穩,今早比平日里的生物鐘醒得早了不少。 警察內線早已在一個月前提到了這次的交易,不過信息封鎖得嚴密,能知道的不過是較為確切的交易時間和地點。 他們只提前三小時埋伏,交易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一刻鐘,卻沒人影。 褚淮肯定,內線絕不會提供假線索。 姜奕是他親手挑選出來的內線,唯一與他接頭,這內線除了他和常砷,沒人知道。 常砷,藍牙耳機另一頭的省局長。 那就是內線可能暴露了,褚淮心底即刻升起不詳預感,直覺確實是準確的,當準備撤回警局時,百米外傳來爆炸聲。 一群人趕過去,只有一片火海,吩咐人清理現場。 百聞不如一見的白土子終于被坐實,局內專業人員連夜研究,愣是沒有研究出個頭緒。 能一一分析出這白土子的成分,但不能明白這東西怎么吸食?制作原理是什么? 似水滴的聲音在空曠的室內響起,一滴滴連綿不斷。 褚淮抬頭,上一秒還是滿嘴跑火車的人,臉色幾乎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