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時恒這次出差來滬市一是為了預備籌建的項目做考核，另外也是想看看之前手術的術后效果。

    因為患者身份特殊，林時恒和另一位醫生坐著院方安排的車經過三道檢查才來到大院，上次在手術室見過的患者家屬早在門口等著，把他們迎了進去，言辭懇切再次表達對全體醫療組人員的謝意。

    做完檢查，一行人先回了院方安排的住所。

    同行的醫生姓李，比林時恒年長，感慨一番手術效果不錯后，對方提議趁著勢頭再做幾例相似病例，只要效果能達到百分之八十以上，就證明這個辦法可行，這樣以后無論是做研究還是寫論文他們都更有底氣，俗氣一點，如果因此而形成了一種固定術式，兩人也會身價倍增。

    都說醫生純粹，可太純粹的人未必能做個好醫生，人總要有追求，才有奮斗的動力和目標，有所求與有理想其實并不違和。

    林時恒深以為然，說他也有此意。

    之前的兩例手術因為時間不充裕，從確定方案到實施手術都很緊迫，就效果而言，也只能算達到預期，算不得“超常發揮”，所以多做幾例來刷經驗值對他們而言確實很有必要。

    “又要泡手術室了，”李醫生笑笑，“還好我家里沒什么事，一會兒往家打個電話通知一聲就成。林醫生呢？像這種復雜病例也要看運氣，病人來之前我打算做幾例tang法，也算鞏固一下無人區縫合，你懂，平時在自家醫院機會了了，昨兒聽說這邊案例多，心里早就癢癢了”

    林時恒自然懂，理解的笑笑。

    手術狂魔的心態大多一致，剛入行時他也能一臺接著一臺，不知疲倦，但李醫生這個年歲對手術還能保持這么大熱情屬實難得。

    “我先打個電話”李醫生去了外面。

    林時恒也拿出手機，

    魏娟已經回家了，林嫣也回去了，想起那天后來她的崩潰，他頓了頓，還是把手機收了回去。當面說吧，隔著手機只聽得到聲音，看不見人，生疏感只會加倍。

    “怎么說？”

    李醫生以為他也打過電話了，問他跟家里怎么溝通的，林時恒坦言，“我準備回去一趟，處理點事情，會盡快回來。”

    “啊……”李醫生看他神情嚴肅，以為他家里有什么不好開口的要事，“不急，也不是常見病例，還不定什么時候能找到病人呢。我不回去單純是回家沒事，你嫂子那人見了面就喜歡念叨幾句，我是被她說怕了，沒什么事也就不回去了。你要有事就先忙著，這邊我跟著呢，有情況會聯系你。”

    林時恒道謝，李醫生讓他不要客氣。

    飛機晚上六點落得地，等他到家已經接近七點。

    這些天林時恒想了很多，從他和林嫣的關系想到魏娟，再想到以后可能會面對的種種困難，心里做了預設，可還是覺得自己太自私，憑著一腔私欲就把小姑娘引上了這條路，但讓他放手……他又實在做不到。

    總歸是自己的錯，一切還是早些結束。原本計劃等她高中畢業再和魏娟提離婚的事，到時候一切順其自然，可沒想到她會生病，更沒想到兩個人會發展到現在這樣，情況既然變了，再按原先的打算就沒了意義，更何況她現在還接受不了的他，他更不能再猶豫。

    快刀才能斬亂麻。

    他沒提前打電話，出了機場直接打車回了家。

    一進家就發現母女倆不知道去哪了，他把行李放下，簡單沖了個澡，下樓看看能不能碰到人。

    小區樓下人很多，飯后出來溜達的鄰居看到林時恒回來紛紛跟他打招呼，有相熟的還問起他什么時候回來的，說魏娟和林嫣出去了，問他怎么沒給她們打個電話。林時恒一一回了，和人點頭告別，自己繞著湖邊跑道散步。

    再回到樓下時，正好碰上了回來的母女倆。

    兩個人穿著相似的“親子裝”

    林嫣挽著mama的胳膊，嬌俏的和她討論著剛才在美容院的趣聞。

    母女兩個有說有笑，完全沒看到一邊的林時恒。

    他又朝前走了幾步，兩人都呆住，魏娟很快反應過來，問他怎么突然回來也沒提前打個招呼，“好去接你”

    林時恒沒說什么，抬眼去看林嫣，后者對上他的視線沒避開，溫柔的笑笑，“爸爸……”

    他淡淡的點了下頭，看向魏娟，“今天休息？”

    “對啊”魏娟和他并肩走在前面，“難得休息時間和嫣嫣趕到同一天，約著晴晴她們一起出去玩了會兒，和這些小孩在一塊感覺自己都年輕了不少。”

    聞言，林時恒的目光不由落到她身上，平心論，魏娟保養的很好，兩個人是姐弟戀，差的年歲不算少，可站到一起時大家也不會覺得突兀，他已經常被人說是“年輕”可想而知魏娟的容貌有多姣好。

    “本來就年輕”他溫言。

    林時恒不會說情話，這種程度的溫言軟語都少見，乍一聽還帶著一種新奇感，魏娟下意識笑了笑，問起他這次回家什么事。

    “回來看看……”

    林嫣看著并肩而行的兩個人，唇角微抿，跟在后面。不過畢竟逛了一天街實在太累了，所以進了屋她跟爸爸mama打聲招呼就回了自己房間，說是想早點休息。

    魏娟點點頭，又問他行李在哪，林時恒示意他看沙發上的包，輕聲道，“就回來看看你們，很快就走。”

    “我說呢，之前還說要一兩個月才回來怎么這么幾天就回了，感情是順路回來看一眼啊”

    她語氣揶揄，林時恒倒不好立刻開口，尋思還是找個合適的時間再提。

    正失神，又聽魏娟道，“不過你這主意也太大了，上次冬令營的事是，這次也一樣。我是嫣嫣的mama，有事也告訴我一聲，咱們一起解決。”

    林時恒疑惑的看著她，

    魏娟道，“她都跟我說了，胸口偶爾會疼痛難忍。”

    “前兩天去診所，程思教了我一套手法，我試著給嫣嫣按過，可她太害羞了，效果并不理想。你以前怎么跟她說的？要是自己按著有用就讓她多練習。我說那次怎么疼到住院，原來身體早就不舒服了……”

    她再說什么林時恒都沒過心了，心思全被她一開始說的話占據——

    林嫣把病情告訴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