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情期結束之后，蘇桃發燒了。

    邵辰夜本來以為是因為發情期的時候她們做得太多，她缺少節制，讓蘇桃累壞了。當她發現蘇桃的體溫有些不對的時候，她才慌亂地去拿了體溫計來，發現蘇桃真的生病了。

    問題好像有點大，不知道究竟是永久標記的排異反應還是單純的受寒導致的。

    蘇桃縮在被窩里，只露出上半張臉，有些迷茫地望著邵辰夜：“發燒了嗎……？”

    她看起來太可愛了，即便被遮擋了大半張臉，邵辰夜也能看得出她的臉頰上有著不自然的紅暈。Alpha忍不住伸出手，先是摸了摸蘇桃的臉，又摸了蘇桃的頭。

    這已經是她的Omega了。她在擔憂之余，忍不住愉快地想，這么可愛的蘇桃是她的了。

    蘇桃有些疲憊地發出了很輕的笑聲，她發出輕微的氣音，眼睛微微彎了起來，好像很安心似的，看上去非常令人心動。

    “對，發燒了。”邵辰夜說：“我們去醫院吧。”

    蘇桃看上去有些猶豫，但邵辰夜的態度很堅決。她先是思考了幾分鐘，之后咬牙給姑姑打了電話，請求她幫忙處理幾件事之后，直接開車帶著蘇桃去看醫生了。

    姑姑的態度明顯很好奇，邵辰夜想，她大概很快就要被迫坦白和蘇桃的事情了，但現在和之前不同，她已經沒有想要繼續隱瞞了。

    蘇桃看上去沒什么精神，邵辰夜有些擔憂地陪著她檢查，醫生在看完檢查結果之后做出了診斷，沒有什么大問題，回家休息幾天就可以了。邵辰夜松了一口氣，去拿了藥物，帶著蘇桃離開醫院時，意外地從門口的機器人那里接到了紙質的回執單。

    醫療系統已經可以直接使用生物信息來辨別身份，也會直接從綁定過的個人賬戶進行自動扣款。但出現問題時也會有紙質的回執單。

    比如現在……

    邵辰夜呆呆地看著白色的紙質通知書。

    ——余額不足，請在一個月之內盡快進行支付，否則將……

    邵辰夜有生以來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蘇桃？”她慢慢地轉過頭去：“你有自己的賬戶吧？”蘇桃慢慢地點了頭，好像還不是很清醒，邵辰夜試探性地問：“……可以給我看一下嗎？”

    蘇桃好像終于意識到了什么，她湊過來，在看到了這張回執單，或者說，賬單的內容之后，神色突然變得窘迫起來。

    “啊，我……”她的聲音很小，邵辰夜盡可能溫柔地問：“可以給我看一看嗎？”

    她直到現在才想起一件事來。

    之前和蘇桃出門的時候，一直都是她在結賬付款，她理所應當地覺得這是自己該做的事情，但敏感的蘇桃會不會產生奇怪的想法，這是她從來沒有想過的。

    “把賬戶告訴我吧？”邵辰夜重復了一遍，迫切地想要把賬單的事情解決掉。她突然覺得自己遲鈍得令她自己都不敢置信，她在遇到有關蘇桃的事情的時候，好像都會變得不太正常。

    “……”蘇桃好像意識到了邵辰夜想要做什么，她慢慢地把臉別到一邊去，沉默了下來。

    這看上去像是無聲的拒絕，但由蘇桃做出來，也顯得非常可愛。

    她不想要嗎？邵辰夜理解了蘇桃的想法，她輕輕嘆了一口氣，先放下了這個問題，總而言之先帶著蘇桃上車回家了。

    半夜的街道上空蕩蕩的，邵辰夜望著幾乎沒有車的的車道，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

    邵辰夜前陣子突然發現自己攢下了不少錢。

    沒有了Beta之后，消費自然地縮減了很多很多。

    雖然她告訴過蘇桃，家中的采購系統，蘇桃是可以自由使用的，但蘇桃幾乎不會主動去用它。結果就是，邵辰夜發現，和蘇桃還有曉曉住在一起之后，開支并沒有比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多多少。

    以邵辰夜的常識而言，養育嬰兒帶來的開支也并不會很小，但這方面的實際開銷好像也沒有多少。

    蘇桃像是傳統觀念中的好妻子，勤儉持家，從來不會亂買東西。

    但說實話，邵辰夜對此并不開心，她甚至為此感到有些焦躁。

    為什么會這樣呢？她思考過這個問題，蘇桃絕對不會沒有任何喜歡的東西，她一定是在顧慮著什么。

    這層顧慮令邵辰夜感到有些無奈和煩躁。她不可能直接伸手把蘇桃心里的那層東西撕破，也很難直接用對話的方式解決這個問題，因為連她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她究竟想要達成什么樣的目的。

    愿望糾纏、混雜在一起，硬要說出來的話，好像能說出很多很多。

    蘇桃才十九歲，應該還是在讀書的年紀，邵辰夜回憶起這個年齡的自己，當時她的愛好、愿望和嗜好品多得連她自己都數不完。

    她會想去沒有去過的地方游玩，在海報或是電影中看到美麗的風景，就會把那個地方加進旅行目的地的清單中。她也喜歡烹飪，喜歡去菜肴精致的餐廳，喜歡旅游和攝影，還曾經迷戀過攀巖，如果給二十歲左右的邵辰夜一個可以自由支配時間的假期，那么她自信每一天都可以被她想做的事情填滿。

    當時的邵辰夜還喜歡收集明信片和漂亮的餐具，花朵和蝴蝶的標本也令她沉迷，化妝品和裙子堆滿了衣帽間和化妝間。

    她仔細地想了想，事情似乎從她正式繼承家業時起發生了改變。一切都比她預想的要更加復雜，剛剛接手的時候，每一天都令她感到焦頭爛額，再之后，她就習慣了把日程表排得滿滿的，閑暇時的消遣便自然而然地離她遠去了。

    餐具大部分都被她封存在箱子里，少部分拿出來使用，茶具更是只留了一套放在外面。標本堆在儲物間，明信片放進書柜深處，一些喜歡的裙子也幾乎沒有機會再穿，只好全部收起來……

    生活確實在變得越來越單調，越來越無聊，她卻渾然不覺。

    她一直都沒有喜歡上任何人，最后和沒見過幾面但家世合格的Beta結婚了。她沒能從這段婚姻中得到任何正面的東西，糟糕的婚后生活只令她覺得厭煩，多了一個糟糕的人和她分享她的私密空間，使她就算在家也無法輕易放松，回到家只會徒增疲憊。

    現在回想起來，才差不多十年的時間，她的愛好和愿望卻縮減了那么多。

    如果現在要問她有什么在假期想去的地方，邵辰夜的第一反應大概是，和蘇桃去蘇桃喜歡的地方就好。重點在于蘇桃，而不在于目的地，畢竟她感興趣的地方幾乎都已經去過了。這倒是沒什么不好的，她想，像這樣的話，今后蘇桃想去的地方，就是她想去的地方了。

    她承認自己自出生起就家境優渥，從來沒有缺過錢，煩惱確實有過，但大部分都和物質無關。但自從她開始承擔責任，獲得的個人收入毫無疑問可以算是她努力工作的結晶，她希望蘇桃能取走其中的一部分。

    她希望蘇桃能多花一些錢。或者說，她希望多為蘇桃付出一點什么。

    不僅僅是金錢，錢只是其中最簡單的符號。她從蘇桃身上獲取的已經足夠多了，她也希望蘇桃能從自己這里拿走一些什么，她希望蘇桃能擁有喜歡的東西，去到喜歡的地方，過上想要的生活。

    她希望自己能為喜歡的人實現愿望，她希望……她能帶給蘇桃幸福。

    蘇桃是她的Omega，應該一直都開開心心的。

    但她的Omega似乎不想要她給的東西。

    蘇桃很快就在車上睡著了，到家的時候才醒過來，邵辰夜有些擔心地牽著她的手，把她帶回臥室，讓她吃藥然后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整理藥片的時候，邵辰夜又看到了那張礙眼的賬單。

    數字并沒有多大，她試探性地問：“把賬戶告訴我吧？至少這次的……”

    “啊，不用的……”蘇桃沒什么精神地看著她，好像已經很累了，聲音也有些虛弱：“逾期的話，會自動變成貸款，等我可以工作了之后……工資會自動抵扣的……”

    ……貸款。

    “……不？”邵辰夜理所當然地發出了驚恐的聲音。

    不至于要這樣，絕對不至于要做到這種地步。她震驚地望著蘇桃，但吃過藥的Omega已經昏昏欲睡，很快就閉上了眼睛。

    邵辰夜呆呆地坐在床邊，久違地感到了頭疼。

    啊，沒錯的，她知道的，蘇桃看上去那么柔弱，在某些地方卻又出人意料地頑固。她輕輕嘆了一口氣，覺得有些沮喪。

    也許對于蘇桃而言，她們之間的關系還沒有好到能讓蘇桃拋棄一切顧慮的程度。這樣想著，邵辰夜不禁有些郁悶，明明什么都做過了，明明已經標記了，她卻覺得蘇桃顯得有些見外。

    為什么呢，是因為還沒有結婚嗎？她想了想，她和蘇桃好像直接就住在了一起，跳過、省略了普通人戀愛的很多步驟，雖然沒有在談話中挑明，但邵辰夜覺得，她們應該算是在交往的。

    她想，蘇桃已經答應和Beta分手了，那她們當然已經在交往了吧。

    而且……她想起那日在花園里，害羞地說了會努力喜歡上她的蘇桃，只是想著那時蘇桃的情態，便忍不住覺得身體發熱。

    蘇桃應該喜歡上她了，但她要如何才能得到蘇桃更多的愛呢？她希望得到蘇桃的愛情，也希望蘇桃能接納她的愛情，但如果蘇桃不愿意拿走她所擁有的東西，有些東西似乎無法對等。

    邵辰夜最終還是輕輕嘆了一口氣，定了給蘇桃喂藥吃的鬧鐘之后，便倚在床頭睡了過去。

    還有幾個小時才天亮，她想，醒來之后，正好可以給蘇桃做早餐，然后喂她吃藥。

    但邵辰夜沒有想到，她在鬧鐘響起之前就被吵醒。

    孩子的啼哭聲不斷地傳入耳中，邵辰夜的意識尚且模糊之時，她就感受到了床上的響動。她慌忙睜開眼睛，蘇桃正掙扎著想要起床，她立刻把蘇桃按在床上：“不行！”她嚴肅又堅決地盯著蘇桃：“你還在生病，我來吧。”

    “沒事的，我……”蘇桃看起來還想拒絕，邵辰夜搖頭，繼續試圖說服她：“她還那么小，萬一傳染給她也不好。”

    蘇桃沉默了下來，嬰兒的啼哭聲仍在繼續，邵辰夜慌忙地跑到嬰兒床邊，把她抱起來。

    抱起來。

    ……然后呢？邵辰夜呆呆地回過頭看蘇桃：“她想做什么？”

    嬰兒不會說話，蘇桃是怎么知道她想要什么的呢？

    蘇桃的表情很猶豫：“你可以……”她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說：“去衛生間看一下……”

    邵辰夜立刻理解了什么，她有些緊張地把嬰兒抱去洗手間，換掉尿布之后，啼哭聲果然慢慢小了下來。但當邵辰夜剛剛松了一口氣，想要把她放回嬰兒床的時候，她又開始哭了。

    “……蘇桃？”

    “嗯……”蘇桃被她叫了一聲，從半夢半醒的狀態中驚醒過來：“啊，什么……”

    她看上去還十分困倦，眼睛都沒有完全睜開。

    蘇桃還在生病，如果還睡不好的話一定會很難受。

    邵辰夜輕輕吸了一口氣：“沒事。”她拿上手機，就這樣抱著孩子，匆匆離開了臥室。

    她走到一樓的客廳，把孩子放在沙發上，準備去廚房給她沖奶粉。她在之前也查過一些資料，說小孩子如果啼哭的話，有很多種可能性，如果不能確定是為什么而哭的，可以多試一試。邵辰夜想，曉曉上一次喝奶還是在晚上，現在已經快到早晨了，她一定餓了吧。

    沖奶粉她已經學會了，不用擔心！她這樣想著，突然有了一點奇妙的成就感，不由得笑了起來。

    邵辰夜把奶粉沖好喂給曉曉之后，曉曉果然沒有再哭了。

    Alpha嚴肅地望著正在喝奶的嬰兒，正認真地思考她究竟長大了多少。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曉曉好像還要小一些。

    之前還要蘇桃拿著奶瓶喂她，現在她已經會自己抱著奶瓶喝奶了。

    嬰兒吃飽喝足之后，便放開奶瓶，盯著邵辰夜看。邵辰夜覺得曉曉一定認得她了，她嘆了一口氣：“今天不是mama喂，對不對？”

    她不管嬰兒究竟能不能理解她說的話，自顧自地輕聲對孩子說：“這兩天應該都要由我來照顧你了，蘇桃mama生病了，你要乖一點哦？”她想，對小孩子說話，應該就是該這樣說的吧？蘇桃平時對孩子說話的語氣也溫柔得不行。

    她想了想，又嘆了一口氣：“你的mama，什么時候才能和我結婚呢……”她看著嬰兒，忍不住又笑了起來：“到時候，你也要叫我mama了吧。”她一邊說著，一邊去摸了摸孩子的頭。

    等蘇桃病好了，就計劃一下求婚的事情吧。

    邵辰夜這樣決定之后，便又去準備她和蘇桃的早餐了。

    出于對病人的考慮，邵辰夜做了粥給蘇桃吃，她嘗了好幾遍味道，才沒什么自信地把粥放在托盤里，端到臥室喂給蘇桃吃。

    雖然蘇桃好像對于被喂食這件事感到害羞，說了好幾次想要自己吃，臉上也染上了紅暈，但她的手一直在發抖，邵辰夜還是堅持著喂她吃了早餐。

    蘇桃在吃早餐的時候依舊顯得沒什么精神，邵辰夜擔心地摸了摸她的臉，體溫有些偏高，而且，她還是一如既往地很容易害羞，臉很紅很紅。

    做過永久標記之后，蘇桃一直沒有主動提起這方面的事情，她們之間的關系似乎沒有什么太大的改變。雖然蘇桃不提，但邵辰夜總覺得心癢癢的，她認定了自己以后只會有蘇桃，蘇桃也應該只會有她，既然已經確定了這么重要的事情，生活總該有些改變才對。

    她覺得她們該更加親密一些，蘇桃該放下一些什么，她自己也該努力變得更坦誠一些，就算是些羞人的話，該說的時候也是該說的。她們該好好地暢想她們的未來，該對今后的生活做一些規劃，當然，最重要的是，她們該考慮找個時間去結婚。

    雖然她覺得現在的生活已經和結婚沒有分別了，但邵辰夜還是渴望著和蘇桃結婚。

    這樣她們雙方都會輕松很多，邵辰夜能夠堂堂正正地和她走在一起，就算在外面有了親密一些的舉止也沒有人能說什么，她的一切都能理所當然地分享給蘇桃，這樣的話，蘇桃應該也不會有像現在這么大的心理負擔。

    她們可以經常出去約會，游玩，旅行，去到任何蘇桃想要去的地方。多出去走走，得到鍛煉的話，蘇桃的身體應該也會變好一些。

    邵辰夜想這些想了很久，她迫切地想對蘇桃訴說自己的計劃，想得到蘇桃的認同，想要向蘇桃求婚。

    她幻想著Omega羞澀地點頭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蘇桃疑惑地看著她，邵辰夜把餐盤收好，然后摸了摸她的頭，俯下身去親了一下她的額頭。

    Omega的臉變得比她們接吻的時候還要紅。

    邵辰夜的心情莫名變得很好。

    再忍一忍吧，她想，時間還有很多很多。

    她們有足夠的時間消除所有的隔閡，然后牽起彼此的手繼續向著未來前行。

    喂蘇桃吃過早餐之后，她又遵照醫囑給蘇桃吃了幾種藥，那之后她就接到了姑姑的電話，接著是助理的電話。電話還沒有掛斷的時候，曉曉就又開始哭了，電話那邊明顯傳來了可疑的沉默，不過邵辰夜覺得助理小姐應該會裝作沒聽見。

    三天時間一晃就過去了，蘇桃在她的照顧下順利地退燒，之后又因為身體虛弱而在床上躺了兩天。邵辰夜迫不得已，還是抽空去了兩次公司。

    蘇桃生病的這幾天她很忙很忙，一直都想著、擔心著蘇桃，令她久違地感覺精力好像不太夠用。但這也沒什么不好的，畢竟邵辰夜早已經習慣了忙碌，像是這樣能為蘇桃和曉曉做點什么，她反而開心了不少。

    她還想多做些什么。

    想要多為蘇桃做一些事，想要多為她喜歡的人付出一些什么，好像只有這樣，她才能安心下來。

    雖然邵辰夜不太擅長做家務，但也勉強能把家里打理好。而且，接管蘇桃平時做的事情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至少這幾天，她好像已經學會該怎么照顧孩子了。

    邵辰夜望著和她一起坐在厚厚的地毯上的曉曉，忍不住笑了起來。趁蘇桃不在身邊，她開始輕聲和她開起玩笑來：“曉曉，你想叫蘇曉曉還是邵曉曉呢？還是說要叫曦曦？蘇曦曦？”

    對了，曉曉也還是小名，大名還沒有決定呢。

    而且……邵辰夜有了小小的野心，名字或者姓氏，不知道蘇桃會不會愿意讓她決定一樣呢？

    不知道曉曉有沒有理解她在說什么，但總而言之，孩子還是對她笑了起來。

    咯咯的笑聲，聽上去清脆又可愛。

    蘇桃是可愛的，所以蘇桃的孩子也一定是可愛的。

    邵辰夜望著她，也笑了起來。

    她們之間仿佛在短暫的幾天內建立了什么友誼一樣。

    不，也許說友誼不太確切，但邵辰夜并不能好好地面對那個更加準確的詞語。

    邵辰夜拿了一本書到客廳來看，在一段時間的之后，她感到有些腰酸背痛，她側過身的時候，發現曉曉已經又躺在地毯上閉上眼睛了。

    啊，又開始睡覺了。

    她忍不住伸出手去，學著平時蘇桃的樣子，用手指輕柔又小心地摸了摸孩子的臉。嬰兒的臉頰也柔嫩得驚人，她甚至只敢用手指輕輕劃過孩子皮膚的表面，一點力氣都不敢用。

    半夢半醒間的孩子像是突然被驚醒了一樣，她被碰到之后，突然睜大了眼睛，眨了眨之后，定定地望著她。

    嬰兒的眼睛清澈又明亮，她望著邵辰夜，邵辰夜也望著她。在對視了幾秒之后，她不知道為什么咯咯地笑了起來，向著女人伸出了手。

    邵辰夜給了她一根手指。

    曉曉伸出手來，用短短的、肥肥的小手握住了邵辰夜的手指。

    Alpha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她覺得這樣像是握手，像是肯定，像是接納，又像是某種契約。

    邵辰夜想起了不久前的那個夜晚，嬰兒不知是出于偶然還是怎么樣，終于叫出了蘇桃心心念念的那聲“mama”。

    那時的蘇桃，表情非常溫柔，非常美麗。

    嬰兒看起來并不大，但抱在懷里也沉甸甸的。這份重量和觸感的柔軟令邵辰夜心中產生了非常奇怪的感覺。

    這一定是蘇桃在這世上最喜歡的人，邵辰夜明白，蘇桃就算再喜歡自己，也無法改變這一點。她一邊這樣想著，一邊覺得心里酸酸的。

    第一次見到抱著曉曉的蘇桃的時候，她差點以為蘇桃是自己的一夜情對象，是抱著孩子找上門來讓自己負責的。當她知道這是樂庚的孩子的時候，她還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感到非常慶幸。

    但現在，她卻在因為蘇桃最最喜歡的這個孩子和自己沒有半點關系而感到有點嫉妒。

    啊，我為什么，和你沒有關系呢？

    如果，如果……如果曉曉也能叫她mama就好了。

    她抱著嬰兒，這樣想著的時候，覺得臉上有點熱。

    但她還是低著頭看著孩子，在心里悄悄地問——

    我可以當你的mama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