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的一瞬間，雕刻著花紋、暗色琉璃堆砌排列成奇異瑰麗的圖案的高高穹頂映入眼簾。

    暗黑系哥特風格的奢華宮殿，完美幾乎可以讓每一個哥特愛好者瘋狂尖叫。

    “嘖……”因為身體素質原因蘇醒的早，時宿有點嫌棄地揪了揪身下男人的臉，站起身，毫不留情地踢了他一腳。

    敢在上個世界用死亡來嚇他，呵……

    悠悠醒來的沈戲，一睜眼就是自家小神明精致俊秀的臉，還有帶著溫柔笑意的眼睛，淺淺勾起的唇。

    瞬間被嚇得清醒。

    “醒了？”時宿笑得更勾人，鎏金華貴的眸緩緩變成魅惑的紫色，領口開得很大，黑色衣料顯得肌膚尤其白皙嬌嫩。

    沈戲不敢說話，被時宿捏住臉也更不敢動，只呆滯地看著尤其魅惑的時宿，愣愣地咽了咽口水。

    活脫脫像個癡漢，倒是把時宿逗的一笑，露出幾分真心笑意。

    受到世界之力影響，時宿的形象微微改變。

    就像上個世界外貌成熟了不少是個青年一樣，這次他鴉黑軟發微微卷曲蓬松，長至腳踝，五官更加深邃俊美，減少了幾分原本脆弱精致的秀氣感。

    身形依舊纖細瘦弱少年模樣，寬大的黑衣上花紋復雜精致，本該是肅穆的顏色偏偏被這人穿出來華麗之感。

    都說人靠衣裝馬靠鞍，時宿反倒是容貌把衣服襯得更亮三分。

    時宿一邊用蔥白手指有點新奇地卷著自己微卷長發，一邊掛在沈戲身上，微微閉眼開始回憶原世界線。

    再睜眼，時宿眼眸鎏金色迅速褪去，化為紫羅蘭色，他看了看手邊倒落的魔王權杖，眼眸中難得的劃過一絲痛色。

    說起來，這個身份原主人，奧斯卡死亡的如此早，或許還是件幸事呢……

    至少，惡魔壽命長久，剩下的孤寂又絕望的數百年他不用再體會了……

    這個世界的一個重要天選之子是德萊爾，身為僅存的惡魔與人類的后代還能存活下來的混血。

    本身惡魔與人類相愛就很少，又因為種族不同，懷孕生子的概率很小，能生下來也難以存活。

    在人類地域惡魔幾乎是光明教會見之必除的存在，在惡魔地域，人類又沒有生存基礎，連基本谷物都不長的魔域，哪里能讓人活下去呢？

    所以德萊爾可以說是一個奇跡。

    母親魅魔安麗娜，和當時的一個小小的光明修士羅曼諾夫談起戀愛，懷孕后安麗娜本想讓羅曼諾夫和自己前往魔域，但羅曼諾夫臨時反悔，還間接讓光明教會注意到這個魅魔。

    安麗娜不得已躲回魔域躲避追殺，生下德萊爾后，將德萊爾拋棄在羅曼諾夫所在的教會門口，發誓永遠不再踏足人類領域。

    羅曼諾夫將德萊爾抱走收養，將他作為修士養大。

    而時宿現在的身份，是德萊爾同母異父的哥哥奧斯卡，純血惡魔，當年安麗娜在遇到羅曼諾夫之前在魔域的一段露水情緣。

    沈戲的身份則是羅曼諾夫收養的另一個孩子，普通人類，比德萊爾大幾歲，也相當于德萊爾的哥哥。

    之所以他們來頂替這兩個人身份，就是因為奧斯卡無意間發現自己居然有個人魔混血的弟弟，就把他抓到魔域關在自己的宮殿中。而修厄身為養兄，前來把德萊爾帶回去，兩個人發生混戰，雙雙身亡。

    德萊爾的成長少不了這兩個哥哥，所以時宿和沈戲就來到了這個世界。

    在哪怕平行世界中，其實重要選擇上人的選擇還是都會是同一種，所以大部分的世界都不會偏離正常軌道。

    但也許……也許會有小部分的，會是另外的選擇呢？

    莫名有些心痛，時宿低頭用額頭碰了碰身下正靜靜等待他回顧完世界歷程的沈戲額頭，聲音低低的：“快穿總局給你的世界線是什么？”

    沈戲剛要說話，就被時宿伸出纖細的手指抵住唇，瞬間閉嘴乖巧地看著時宿，等他說話。

    “讓我猜猜，是不是修厄和奧斯卡一生都是仇敵，甚至奧斯卡被修厄所殺，尸身扔下深淵連個全尸都沒有……”

    他的視線逐漸移向遠方，深邃悠遠像是陷入了深沉的回憶“所有人都說修厄是如此的恨奧斯卡，如此的仇恨惡魔，將身心都獻給光明教會，如此忠誠？”

    見沈戲點頭，時宿眼中閃過痛色，他捂住心口近乎自言自語地喃喃：“可是……明明真相根本不是這個樣子啊……果然吶……”

    快穿總局到底只是一種調整世界線避免小世界毀滅的機構，只根據大的局面收集世界線，對于別人回憶收集起來太過困難。但有時候真相只會藏在兩人的私語中，被歷史歲月所掩埋。

    就好像當初深淵邊的真相，也就只有奧斯卡與修厄兩人知曉罷了。

    其他人喧喧嚷嚷的，不過是真相上的浮華。

    “沈戲……我好像懂為別人難過的感覺了……”

    這種感覺尤其新奇，是以往的時宿從未感受的。

    一直以來，時宿哪怕獲得他人的回憶，感其感受受其痛苦也一直以第三視角來看，冷靜客觀無情地將自己思緒與原主剝離。哪怕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人間慘劇都難以讓他感到一絲傷感。

    祂只會憐憫，神愛世人，這種愛，是憐愛。

    但如今，不一樣了。高高在上的神被沈戲拉入凡塵，純粹無瑕的心開始塞進七情六欲，再也不能客觀了。

    也許是上個世界沈戲的突然離去，也許是以人類身份生活了數十年，再次接觸他人回憶時，時宿竟然能感受到奧斯卡無邊的絕望與痛苦，愛而不得的孤寂，每一種都讓他的心微微觸動。

    快穿總局之所以給快穿者世界線劇情而不是將人物回憶放給他們，除了收集困難，就是怕大腦被塞入回憶使快穿者共情過深，陷入不屬于他們的情緒中不能自拔。

    想到兩人數百年爭斗，奧斯卡死都沒有擺脫的死敵名稱，絕望的關系……

    勉強把情緒揮散，時宿微微皺眉，自己共情能力提高，到底是好是壞？

    當一個神不像神更像人，那祂還是神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