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沙發(fā)上，他未來的保護對象，雙眼如同蜥蜴般在他身上盤旋打量。

    秦愿微微抬首瞧了眼客廳正中心放著的偌大鐘擺，從他進來到現(xiàn)在過去一個小時零三分了——那個人還在看他。

    大概又過三分鐘，季南冬一直深深擰著的眉頭緩緩舒展。他與秦愿四目相對，點點頭，模樣青澀稚嫩，眼神語氣卻相當老成，“你留下吧。”

    秦愿看著對他說話的季南冬，只覺他不愧是那位季總的孩子，無論模樣和神韻，甚至說話的口吻都高度重合。

    季南冬見他沒反應，指腹微微摩擦著自己的下嘴唇。他抬眸，又如最初一般打量他，“家里只有我和做飯的劉阿姨，還有兩位做衛(wèi)生的阿姨一周來一次。”

    “我的房間在二樓，劉阿姨在隔壁那棟小屋。張秘書讓你睡哪兒？”

    猝不及防的一問，秦愿語凝。隨后想起張秘書囑咐給他的，“您臥室旁邊的側(cè)臥。”

    秦愿不躲閃他如炬的目光，不卑不亢與他相對。

    季南冬面無表情哦了一聲。

    他又毫不遮掩的盯著秦愿，他對這個男人實在是移不開目光。之前張秘書送了不少人過來，都被他趕了出去。這個人卻無比的符合他的心意，難怪張秘書說是爸爸親自挑選，并很滿意的人。

    這個叫秦愿的男人眼睛中有一只老虎。輕而易舉就可以把他吞掉，只要秦愿愿意。

    季南冬站起身，當著他的面開始脫自己的長褲，白色襯衫半遮住私密處的青灰色內(nèi)褲。他自然的將自己脫下的褲子遞給秦愿，秦愿接過，搭在自己的小臂上。

    “走吧。”季南冬腳踩在冰涼地板上，回頭望他，對他招招手。

    秦愿跟他上了樓。

    張秘書給他看過關于季南冬的一些資料——20歲，因病休學在家，性格陰晴不定，不喜歡吃甜食不喜歡陽光不喜歡任何紅色的東西不喜歡……一系列，喜歡：無。

    他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季南冬消瘦挺直的背影。季南冬常年不見陽光，膚色是超越正常白的病態(tài)白，暖光燈下，卻莫名有一種誘人的光澤。

    他白嫩細長的雙腿一上一下行走，秦愿收回目光，走上最后一階臺階。

    季南冬領他進了自己的臥室，媚眼如絲般勾著他，“我要洗澡。”

    秦愿不解。

    “你給我洗。”

    秦愿點頭。

    季南冬從衣柜里隨便扯出幾件寬松睡衣，散亂地丟在臥室沙發(fā)上。

    秦愿在給巨大的浴缸放水，季南冬透過透明玻璃用眼勾勒他的腰身，控制不住吞咽口水。

    “你叫秦愿？”

    秦愿將水關小了些，回頭答他，“是的。”

    “嗯，我叫季南冬。你想我怎么叫你？”季南冬邊說邊往浴室走，手上抱著團純灰色浴巾。

    “您隨意就好。”

    “我叫你阿愿，你叫我南冬。怎么樣？”季南冬說完，又快速補了一句，“阿愿多大了？”

    “27了。”過分的親昵令不常與人打交道的秦愿有些許反應不過來。想起張秘書和他說起這位小少爺，都是面露難色，神情痛苦，為了給他做好心理準備，還給自己講過一些關于小少爺?shù)氖虑椤Ｈ缃衽c張秘書說的那位冷漠、生硬、不說話的小少爺完全是兩個人。

    “應該叫哥哥，”季南冬歪頭沉思了一會兒，忽然喜笑顏開說：“不如我就叫哥哥吧。”

    秦愿沒有意見，只是有些手足無措，輕輕應了聲好。

    “南……嗯……季小少爺，水溫您要……”

    季南冬擰著眉瞧著秦愿，眼睛紅了一圈，質(zhì)問他：“不是說好叫我名字嗎？”

    這個小男孩子怎么那么容易哭鼻子。秦愿自己meimei長這么大都沒在他面前哭過幾次，一時之間慌了，不知怎么開口勸慰他。

    季南冬不再說話，將手里的浴巾丟給他，轉(zhuǎn)身出了浴室。

    秦愿只覺自己做了錯事，惹他不開心，立馬關上水往外走。

    季南冬趴在床上，秦愿半蹲在他床邊。

    “對不起，南冬。”秦愿說出這倆個字時略覺變扭。

    季南冬后腦勺對著他。

    秦愿一直安靜的半蹲在他旁邊，不知如何開口，但也不想打擾他。

    等秦愿感覺腿有些麻時，季南冬轉(zhuǎn)過頭來，眼角還泛著淚光。他埋怨著嘀咕：“我們說好了的事情，你怎么可以自己改變？”

    秦愿內(nèi)心極其愧疚，但也只是低著頭沒說話。他不知道此事會給這小孩帶去這么嚴重的傷害，一開始他只是太不習慣，所以沒有喊他名字。可錯了就是錯了，他沒話可說。

    許久的沉寂之后，季南冬手揉揉他的頭發(fā)，“你是不是不喜歡我這樣？所以懶得和我說話。”

    季南冬微笑看著他，內(nèi)心卻如同漏了一拍，雖然笑著，眼睛卻被淚水占據(jù)了視線。

    他偏執(zhí)、幼稚、敏感、脆弱。

    秦愿這才抬起頭看他，用指腹擦掉他的淚水，“不是，是我怕說多了讓你更不開心。”

    季南冬淚水決堤，他抱住秦愿的脖子，埋在他的頸項里小聲抽咽。

    “答應我的事情，可不可以不要騙我？”他抽泣著問，如同一個人自言自語。

    秦愿任由他抱住自己，卻沒張開雙臂回抱他，“好。”

    季南冬似乎滿足了，在他衣服上擦了把眼淚鼻涕，噗呲笑出聲，將他拉起來。秦愿高他很多，他站在床上才眼睛與秦愿平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