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你們學校怎么還沒有放暑假啊？”

    ……

    鐘憬年父母工作性質原因，大多時間都在各地出差，少有空閑時間照顧小孩。之前他外婆離得比較近還能照顧得上，但他舅舅家剛生了二胎，需要他外婆幫忙帶，就根本分不開身照顧鐘憬年。

    趙老太太，也就是鐘憬年奶奶，覺得請保姆照顧不靠譜，又不放心小孩自己一個人在家，讓兩夫妻把小孩接過來給她帶。

    一開始，梁向盈不是很舍得將小孩接到鐘家老宅，擔心小孩在鄉下住不習慣，自己出差回家還不能見到小孩，但對上她家小孩充滿希冀的稚氣小臉，還是選擇把小孩送過去，在路上又再三叮囑一番，想回家就打電話讓爸媽來接。

    一個假期過去，小孩電話不少打，但想回家的話倒是一句也沒提過。

    小孩得知快要開學的消息，眉頭鼻子一起皺著，滿臉寫著不開心地蹲在大門口，也不找個陰涼地，被大太陽曬得汗津津的也不肯挪半步，趙老太太用糖果哄了半天才把人哄回去睡午覺。

    一覺醒來沒見到平時都陪他午睡的趙老太太，揉兩下迷蒙的眼睛，淚珠子就啪啪往下掉，有一下沒一下吸著鼻子，蹬著沒幾兩rou的小短腿下床找奶奶，眼睛被淚花蒙住眼睛就胡亂抹兩下。

    “奶奶……”聲音里的委屈濃得可以滴出水。

    在躺椅上打瞌睡得趙老爺子一下子被驚醒，趕緊過去把小孩抱起，看著淚眼朦朧的小孩，心口像被數十根針扎似的痛。

    “小年乖，奶奶給小年做好吃的了，小年猜猜是什么……”

    “四森莫？”鐘小年的小奶音混著哭腔，軟軟糯糯的，趙老爺子好像明白了隔壁鐘富貴家的臭小子為什么總喜歡把小孩惹哭。

    “耶耶，是森莫啊？”

    “啊，是小年喜歡吃的銀耳木瓜糖水，還做了綠豆糕和杏仁餅給小年帶回家吃。”一提到回家，眼淚又止不住地掉。

    趙老爺子懊悔地想把自己嘴巴縫上，決定不再說話了，趕緊把小孩抱給他奶奶哄。老爺子實在是怕他一哄又不小心戳到傷心處，待會小孩他奶奶可就要收拾人了。

    吃東西的時候，在哭。

    吃完了，也還在哭。

    小孩他哭是干掉眼淚不嚎聲那種，浸染淚花的大眼睛如濃墨化開般水光瀲滟，讓人瞧著心也跟著碎了、化了。

    趙老太太怕他哭脫水，時不時給他喂兩口水。

    “咚——咚——”

    老式時鐘的鐘聲提醒了小孩，他要和他的小伙伴們道別了。

    啪嗒啪嗒跑回房間，在木柜抽屜里的月餅盒拿出他珍藏了一個多月的寶貝，邊哭邊計劃著哪些要送給哪個小伙伴，哪些是他要帶回爸爸mama家里的。

    慢慢地就不哭，把要送人的寶貝收進褲袋里，滿意地拍了拍鼓囊囊的袋子，抱著水杯喝了些水止住哭嗝，才又啪嗒啪嗒跑出去。

    回來時，眼睛又腫了一圈，眼皮都哭紅了，像兩個小桃子掛在臉上。

    又心疼又好笑。

    之后，梁向盈辭職，換了一份清閑能照顧小孩的工作，但鐘憬年依舊會每年都回去過暑假。

    未來大概也會如此。

    ……

    “奶奶，你別說了……”

    這都是什么時候的事了，如果老太太不提起，他都選擇性忘記這些事，現在被老太太如數家珍般全都講出來，讓他耳根都在發燙。

    老太太笑呵呵地走去廚房做飯，把客廳留給這對年輕的小情侶。

    見奶奶走了，鐘憬年故意板起張小臉，沒有什么情緒地提醒黎懷知要忘掉這些事。

    “我給你施法了黎懷知，你已經忘光光了。”

    “嗯！我已經忘掉了年年寶貝小時候是小哭包的事了。”

    “你怎么還說？”鐘憬年有些郁悶，為什么黎懷知總把他當小孩逗。

    哦，不對。

    正常人不會對小孩做那些事的。

    黎懷知見他皺起鼻子，立即把人攬過來，瞥了眼廚房方向，見老太太沒有注意這邊，低頭在他嘴角親了一下，道：

    “好的呢，我都忘掉了小哭包是誰了。”

    “咳嗯——”

    聽到聲音的鐘憬年，瞬間頭皮發麻，紅著臉推開黎懷知，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朝門口尷尬地笑了笑：“爺爺……”

    黎懷知也跟著站起來打招呼。

    鐘老爺子朝黎懷知點點頭致意，看著站立不安不知所措的傻孫子，在心里默默嘆了口氣，道：“椅子什么時候裝了彈簧嗎？”

    鐘憬年疑惑歪了下腦袋，幾秒后臉上又紅了幾分，偷偷錘了一下罪魁禍首的后腰。

    工作室那邊出了些事情需要解決，黎懷知吃完晚飯就又得開車回去，滿懷的舍不得又沒有辦法推辭，臨走前不顧他家寶貝意愿，拉到角落把人親到兩腿發軟才松開。

    他怕親下去，遲早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