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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家庭luanlun 母嬌姨艷在線閱讀 - ,可是一點沒有當大的樣,喝點尿水就他媽的順嘴瞎嘞嘞,

,可是一點沒有當大的樣,喝點尿水就他媽的順嘴瞎嘞嘞,

    數(shù)九寒冬無情地籠罩住無邊無際的東北大地,茫茫的原野披上了一件潔白耀

    目的盛裝,放眼望去,到處是一片令人賞悅目的銀妝素裹,一貫忠于職守的太陽

    此刻卻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享清福,灰朦朦的天空陰沉著令人沮喪的老臉有氣無

    力地拋撒著白砂糖般的雪花,不很強勁但卻鋒芒犀利的西北風低沉地吼叫著伸出

    讓人永遠捉摸不透的手臂卷起揚揚灑灑的瑞雪像個頑皮的孩子似地東擲一團又西

    拋一堆,形成無數(shù)個奇形怪狀的大雪丘。被掠光了樹葉的白楊樹裸露著光禿禿的

    身軀在凜冽的狂風中低聲悲泣著,雪原深處那一棟棟孤苦零伶的農(nóng)舍行將被漫天

    紛飛的雪花徹底淹沒,低矮的屋頂覆蓋著厚厚實實的雪堆,仿佛扣上一頂沉重的

    大白帽,兩扇結滿白霜的窗戶可憐巴巴地眨巴著眼睛:唉,好凄涼的隆冬啊!

    嘎蹬蹬、嘎蹬蹬、嘎蹬蹬……

    赤身露體的火車在呼嘯的寒風中打著冷戰(zhàn),通體上下泛起冰手的白霜陰陽怪

    氣地發(fā)泄著不滿之情:這么寒冷的冬天還讓我出來瞎跑,整個車廂里劃拉劃拉全

    加起來也沒有十個人,哼,連油錢都跑不出來,這圖個啥啊。唉,他媽的,真是

    沒辦法啊!

    由于乘客過于稀少,車廂里格外冷清,人們cao著雙手,兩只涼冰冰的、早已

    凍得沒有一絲暖意的腳不停地蹬踏著,我哆哆嗦嗦地龜縮在車廂的角落里一面吸

    著香煙一面漫無目的地翻閱著一本無聊的舊雜志,一個年青的軍人拎著兩只沉重

    的大皮箱悄悄地坐到

    我的對面:

    “太冷啦,鍋爐都滅啦,列車員也不加點煤!”軍人自言自語地抱怨道。

    “人太少啦,根本沒賣出幾張票,再給你燒暖氣就更賠死啦!”我頭也不抬

    地回答道。

    “哼,”軍人將一只皮箱放置到行李架上:

    “就是一個人沒有暖氣也得燒啊!”

    “應該是這個理,可是,”我無奈地嘆息道,合上了舊雜志抬起頭來審視一

    番眼前的軍人。

    “同志,你在哪下車啊!”軍人問道。

    “鹿鄉(xiāng)!”

    “哦,我們是同路,我也在鹿鄉(xiāng)下車!”

    “那好啊,你家在鹿鄉(xiāng)嗎?”

    “是的,我是鹿鄉(xiāng)人,在海城當兵!”

    “那個軍的!”

    “三十九軍高炮團的!”

    “看你的軍裝應該是個軍官吧?”

    “嗯,我是軍官!”

    “嘿嘿,打聽一下,你們?nèi)跑娨还灿卸嗌佥v坦克啊?”

    “這個嗎,軍事秘密,不能告訴你!”

    “哦,那你們高炮團有多少門高射炮啊!”

    “這個嗎,也是軍事秘密,我不能告訴你!”

    “嘿嘿!你是個很稱職的軍官啊!”

    “我是作保密工作的,首長教育我們說:不該說的不能說,不該問的不能問,

    不該知道的不能知道,……我請了兩個月的假,回家鄉(xiāng)過年!”

    “哇,時間好長啊,還是當兵的清閑啊!”

    “我們部隊每年都有假期!”

    “好啊,當兵好啊!”

    “也不見得怎么好,總比當農(nóng)民種地強吧!”

    “農(nóng)民,”我苦笑道:

    “農(nóng)民,哥們,這個社會還有比農(nóng)民更差的人嗎?農(nóng)民最苦啦!”

    “是的,同志,你說得很對,前段時期,我的爸爸給我去了一封信,告訴我

    說今年因為春旱,莊稼欠收,一坰多地才打了五千斤苞米,去掉各項費用還剩下

    不到一千塊錢,唉,這還不夠我在部隊一個月的薪水呢。同志,你是鹿鄉(xiāng)人嗎!”

    “不是!”

    “鹿鄉(xiāng)有親戚?”

    “沒有!”

    “你既不是鹿鄉(xiāng)人,鹿鄉(xiāng)又沒有親戚,這么冷的天你跑到鹿鄉(xiāng)來干什么呢?”

    “這,這個,嘿嘿,這個是我的軍事秘密,我不能告訴你!”

    “哦,你真有意思!”軍人友善地笑了笑。

    我又點燃一根香煙,把頭轉(zhuǎn)向窗外,望著紛紛揚揚的雪花我心里默默地說道:

    我的軍官同志,我雖然不是鹿鄉(xiāng)人,在鹿鄉(xiāng)也沒有任何有血緣關系的親戚,可

    是,我與鹿鄉(xiāng)卻有著難解難分的、剪不斷、理還亂的情緣,實話告訴你吧,我差

    點沒當上鹿鄉(xiāng)的姑爺。

    鹿鄉(xiāng)有我最為心愛的女人——曉虹!

    雖然非常讓我遺憾地沒有當上鹿鄉(xiāng)的姑爺,可是永遠不甘寂寞的我卻一頭扎

    進鹿鄉(xiāng)的黑土地里無比投入地、走火入魔地做出許多極其可笑的荒唐事,我這個

    人干一行愛一行,只要認準一件事便會傾注進全部的熱情和能量,我所做的這些

    讓人哭笑不得的熱鬧

    事很不禮貌地sao擾了鹿鄉(xiāng)農(nóng)民朋友們原本靜謚的、舒緩的、日出而作日入而

    息的亙古不變的生活節(jié)奏。

    我與妻子結婚的第三個年頭里便命中注定地遇到了曉虹,從此,感情之舟偏

    離了方向,我與曉虹雙雙墜入畸戀的愛河之中不能自拔,而妻子這邊卻又無法割

    舍,于是我只好在兩個女人之間做著顧此失彼的周旋,搞得精疲力竭,焦頭爛額,

    用朋友們的話說,這叫兩把扇子同時扇,可是,無論我如何盡力而為地、拼出吃

    奶的氣力去扇,這兩把扇子我永遠也扇不明白,永遠也無法使兩個女人滿意,但

    是,我還得繼續(xù)扇下去,永遠扇下去。只要有一點機會和籍口我便興沖沖地跳上

    火車趕往終生無法忘懷的鹿鄉(xiāng),與朝思暮想的曉虹幽會,這是我生活中最重要的、

    最有剌激性的、也是最為煩惱的事情。

    小鎮(zhèn)鹿鄉(xiāng)默默地隱居在東北大平原的深腹之處,就像我心上的女人曉虹一樣,

    雖然端莊秀美但卻極少有人識得。滔滔的松花江水從鹿鄉(xiāng)的身旁流過,被她那純

    樸的自然之美所吸引,以致于流連忘返,結果便非常意外地甩出一條舒展的弧形,

    形成一處流徑緩慢的大江岔,這里是游泳捕撈的絕佳去處,是松花江對鹿鄉(xiāng)的特

    殊恩惠。大江的南側是一片生機勃勃的松樹林,蒼翠的松柏極其傲慢昂首佇立,

    那筆直挺拔的高大身軀直沖云宵。大江的北側則是平展展、黑油油的萬頃良田,

    每當盛夏時節(jié),一望無際的青紗帳魔術般的拔地而起,把大地裝點成一片誘人的

    青綠色。大江兩岸生長著茂盛的、沒膝的奇花異草,嬌艷的花朵在明媚的陽光下

    無比幸福地綻開了嬌羞的笑臉。

    顧名思義,鹿鄉(xiāng)盛產(chǎn)東北三寶中之一寶——鹿茸角!滿清時期,這里有多處

    皇家鹿場,專門給終日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皇帝提供品質(zhì)上乘的鹿茸角,鹿鄉(xiāng)由此而得名。

    時至今日,這里仍有若干家大型鹿場繼續(xù)其養(yǎng)鹿事業(yè),而在民間,也有不少

    農(nóng)家以養(yǎng)殖梅花鹿發(fā)財致富。鹿鄉(xiāng)不僅梅花鹿多,黃燦燦的玉米更多,鹿鄉(xiāng)小車

    站的鐵路兩側,各有一座大型糧庫遙遙相望,首尾呼應,其中的一座是新近建成

    的現(xiàn)代化的國家級儲備庫,高高聳立的糧倉一字排開,青煙梟繞的烘干塔直指云

    端,由此可見鹿鄉(xiāng)的玉米產(chǎn)量之高。即使是兩座大型的國有糧庫也吸儲不完鹿鄉(xiāng)

    的玉米,剩余的玉米就地消化,在寬闊筆直的公路邊有一家中外合資的集飼養(yǎng)與

    加工為一體的大型畜禽企業(yè)集團,僅生豬每年的出欄數(shù)量就達到一百五十萬頭以

    上。

    鹿鄉(xiāng)還有無法準確統(tǒng)計出來的酒廠、酒坊,釀出的純糧食酒受到癮君子們的

    特殊青睞,自從與鹿鄉(xiāng)結緣,我便再也沒有喝過瓶裝的白酒,全部是鹿鄉(xiāng)出產(chǎn)的

    高度白酒。鹿鄉(xiāng)梅花鹿多、玉米多,黃豆多,水稻的產(chǎn)量這些年來更是異軍突起

    地迅猛發(fā)展起來,在松花江釁開墾出大面積的水田,種植出的水稻享譽長城內(nèi)外,

    數(shù)十家大大小小的水稻加工企業(yè)日夜不停地研磨著山丘般的稻谷然后裝上火車銷

    往祖國各地,甚至連稻草也能出口到日本和韓國創(chuàng)匯。美麗的鹿鄉(xiāng)不僅梅花鹿多、

    玉米多,黃豆多,水稻多,老黃牛更多,在鹿鄉(xiāng)的邊緣有一處據(jù)說是東北最大的

    牛市場,其他地方的牛市場一般是逢農(nóng)歷三、六、九,或者是二、五、八開市,

    而鹿鄉(xiāng)的牛市場則天天開市,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可以做買賣生牛的交易,在牛市

    場的出入口,在通往102國道的公路上來自于東南西北、四面八方的販牛車輛

    不分晝夜地奔馳著。……

    “好大的雪啊!”看著我呆呆地望著車窗外,軍人自言自語地說道,我轉(zhuǎn)過

    臉來沖著軍人問道:

    “同志,你當兵幾年啦?”

    “八年!”

    “嘿嘿,時間可真是不短啊,夠得上老兵啦,你在部隊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文秘,我負責管理戰(zhàn)士們的檔案,把他們的籍貫、年齡、文化程度、有何

    專長等等信息輸進微機里然后進行科學管理!”

    “哦,那你打字的速度一定很快嘍!”

    “還行,每分鐘能打一百多個字!”

    “厲害!”

    “不,我打的不算快,很一般,我們部隊的機要員打字速度很快的,那可了

    不得,那才叫厲害呢,每分鐘能敲三百多個字!”

    “不可能!”

    “你不信,真的,他參加過打字比賽,得過獎的!”

    “在一分鐘的時間里不可能敲出這么多字來,除非他大量的復制詞組,比如

    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國人民解放軍等等這樣的詞組,否則是絕對敲不出來的!”

    “不,他沒有復制詞組,……”

    “那不可能!”

    “這是真的啊!”

    “……”

    “嗚——,嗚——,……”

    我正與軍人熱烈地爭論著,列車突然沒好氣地尖叫一聲咣當一下停靠在一處

    寂靜的小車站旁,剛剛走上工作崗位的女列車員戴上厚厚的棉手套皺著眉頭十分

    吃力地拉開掛滿堅冰的車門:

    “鹿鄉(xiāng)到啦!——”

    在女列車員的催促之下我一頭跳到站臺上,呼——,呼——,我的身子尚未

    完全站穩(wěn),一陣陣剌骨的寒風無情地向我猛撲過來,我本能地哆嗦一下,伸出兩

    只手拼命地捂住奇癢無比的耳朵,看來我再一次低估了鹿鄉(xiāng)的寒冬,這使我不止

    一次地付出了可悲的代價。俗話說:臘七臘八凍掉下巴;三九、四九,打死不走,

    可是,為了與心上人曉虹相會,我哪里還顧得上這些說道呢。我捂著耳朵的兩只

    手沒到幾分鐘便凍得僵挺起來,十根指尖泛起可怕的血紅色,那灼人心肺的痛感

    好似被討厭的貓爪不停地撓抓著,我不得不把手塞進大衣的里懷用胸脯前那點可

    憐的余溫烘暖著,而徹底暴露在寒風中的耳朵瞬間便被凍透,尤如刀割般的疼痛,

    稍微觸碰一下便會吧嗒一聲滾落到雪地之上。

    我拉起大衣領將可憐的耳朵盡可能地遮擋住在剌骨的寒冷中舉目環(huán)顧著被西

    北風無

    情摧殘著的鹿鄉(xiāng),座落于小車站西端的國家級諸備庫前排列著沒有首尾的送

    糧車,車老板們裹著破舊的羊皮襖,頭戴毛茸茸狗皮帽,兩道眉毛掛滿霜雪,鼻

    孔下面亂蓬蓬的、原本黑乎乎的胡須突然之間變成了一片雪白色,結滿了可笑的

    冰粒。

    “這是什么鬼天氣,簡直要凍死人啊!”摟著馬鞭的車老板在寒風中不知疲

    倦地跳躍著、蹦踹著早已凍僵的雙腳:

    “唉,有什么法子啊,我他媽的早晨四點就趕車來排隊,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大晌午

    啦還沒排上號呢!”

    “排上號又能咋樣呢,今年因為春旱,糧食成色不好,糧庫拼命地壓等,你

    看剛賣完糧的肖老四,他的大苞米還算不錯,粒粒都那么飽滿成實,可是才賣個

    二等,這還不算,又扣了十三個水!”

    “是啊,肖老四那小子太死性,如果開通點,給驗等的那個家伙塞上幾盒好

    煙,人家一高興準能給他個一等,沒準還一個水不扣呢。你看,我的煙都預備好

    啦,到時候往人家手里一塞,嘿嘿,……哎呀,真冷啊,這一說話,好像舌頭凍

    得都痛!”

    我縮著被凍得狼狽不堪的腦袋飛一般地沖向距離火車站最近的老五家,他在

    鹿鄉(xiāng)的公路旁經(jīng)營一家頗具規(guī)模的飯店,收入不菲。看到許多發(fā)財致富的人家大

    興土木地建造豪宅大院,老五也不甘人后并且獨出心裁地從哈爾濱請來一位建筑

    設計師為他設計出一棟造型怪異的俄羅斯式小別墅,老五傾其所有建造這棟俄式

    小別墅,怎奈資金有限,心有余錢不足,這不,俄式小別墅剛剛建起一個框架便

    因財政吃緊不得不停止施工,這一停就是三年。我和老五的關系并不很密切,有

    一次玩麻將時還發(fā)生過很不愉快的齷齪,可是今天被凍得無處可逃的我已經(jīng)顧不

    得這些,我必須得先到他家暖暖身子、躲避一下風寒。我穿過老五那棟尚未竣工

    的俄式小別墅來到他那不得不暫時蜇居的草屋寒舍,當我推開冰手的房門時一股

    白乎乎的、濕漉漉的蒸氣撲面而來,我茫然地置身在濃霧之中正不知所措之時,

    一只溫暖的、粗壯有力的大手一把拽住我那冒著嗆人冷氣的大衣袖:

    “哥們,這是才下火車吧,快進屋!”我在老五的牽領之下穿過霧氣繞梁的

    廚間走進溫暖如春的里間屋,熱情有加的老五不由分說地把我推上熱滾滾的土炕

    上:

    “快上炕暖乎暖乎,凍壞了吧!”

    “嗯,不瞞你說,我凍得無處可躲只好到你家里來避避風寒!”我將兩只凍

    僵的手掌放在土炕上烘暖著。

    “沒說的,哥們,如果不是這么冷的天,你輕易是不會進俺的家門,登俺的

    火炕的,你先暖乎著,我這就打酒炒菜去!”

    “別,別,我暖一暖就走,你可別麻煩啦!”

    “不,不行,那可不行,進了俺家的門,就必須端俺家的酒碗,這是俺們鹿

    鄉(xiāng)不成文的規(guī)矩,哥們,你就這么走啦,人家不得罵俺死性,沒有人味,你是讓

    俺找挨罵呢還是想跟俺好好地喝幾口?”

    “既然是這樣,那我就不客氣啦。”我脫掉了積滿寒氣的大衣,老五親切地

    接過去小心奕奕地掛到衣架上,我突然想起來應該打個電話,于是沖著老五喊道:

    “哥們,請你把大衣里的手機給我掏出來,我打個電話!”

    “好,是不是這個啊,給你!”

    “喂!”我接過手機便迫不急耐地與曉紅通起電話:

    “喂,曉虹嗎!我已經(jīng)下火車啦,可是天氣實在是太冷啦,我凍得沒法只好

    在老五家暖暖,你想辦法找輛車來接我吧,如果我就這么走到你家去,耳朵不凍

    掉鼻子也得凍掉!”我撂下電話對老五說:

    “好啦,曉虹一會來接我!”

    “嘿嘿!”老五沖我狡詰地一笑:

    “哥們,誰也沒有你厲害啊,曉虹跟你那簡直,唉,……”

    “怎么,你嫉妒啦!”

    “嘿嘿,俺嫉妒有啥用啊,曉虹的心思都在你身上呢,一聽說你來看她那個

    興奮樣,就跟過年似的,俺家離車站近,俺經(jīng)常看到她來車站接你,瞧你們兩個

    人那個親熱樣,真是讓人既羨慕又眼紅啊,唉,只可憐曉虹的老爺們啦,簡直就

    是一個超級的硬蓋大王八啊!”

    “哼哼!”我冷冷一笑:

    “他當王八他愿意,曉虹與我最先認識,好的跟一個人似的,這他又不是不

    知道,誰讓他愿意娶她呢,我還恨他霸占我的曉虹呢!”

    “哈哈哈,哥們,你可真是得了便宜還要賣乖啊!”老五傻怔怔地狂笑一番,

    然后又顯出一副關切的神色問我道:

    “哥們,你的牛還養(yǎng)不養(yǎng)啦?”

    “嗨,”這個老五明明知道我早已不再養(yǎng)牛,現(xiàn)在別說老牛,我連根牛毛都

    沒有,可是這個一貫以恥笑人、嘲諷人為最大快樂的家伙偏偏要往我的傷口上觸

    碰,我悶悶不樂地回答道:

    “還養(yǎng)什么養(yǎng)啊,這牛讓我養(yǎng)的,把我表弟也養(yǎng)死啦,把曉虹的弟弟也給養(yǎng)

    丟啦,把曉虹的爸爸也差點給養(yǎng)病死,唉,……”

    “是啊,”老五嘴不對心地表示著同情:

    “哎,哥們,這也不能全都怨你啊,你何必都往自己身上攬呢!再說啦,曉

    虹他爸幸虧你啦,如果不是你左一次右一次地送往醫(yī)院搶救,他早就死得好好的

    啦,曉虹的mama就沒有他爸的命好,她得病的時候根本沒有人給看,八個兒子楞

    沒有一個出面張羅張羅把mama送到醫(yī)院去的,就那么在家里的火炕上躺著挺死,

    連個點滴都不給打!”

    “算啦,算啦,別老提這檔子事啦,鬧心,我說,哥們,這是干啥呢,滿屋

    子霧氣糟糟的?”

    “怎么,鹿鄉(xiāng)你總來,這事還不知道哇,這不是蒸豆包嘛!一進入臘月,俺

    們鹿鄉(xiāng)家家戶戶便開始蒸黏豆包,每家都要蒸他一大缸,整個臘月和正月俺們這

    些貓冬的老莊稼人便以這些黏豆包為主食啦,一直能吃到開春種地的時候!”

    “哦,原來是這么回事!”

    “你來的時候沒看到家家戶戶的煙囪都在冒煙嗎?”

    “這個,我,我還真沒注意,我已經(jīng)凍得啥也顧不得啦!”

    “哥們,進入臘月之后,家家戶戶都要買一袋大黃米蒸黏豆包,這是俺們鹿

    鄉(xiāng)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老規(guī)矩,每年的臘月初八開始蒸粘豆包,這不,今天剛好

    是臘月初八,所以大家都比賽似地蒸起黏豆包來啦,據(jù)說初八這一天蒸黏豆包吉

    利,為了討個吉利,屯子里的老農(nóng)民差不多都在這一天蒸黏豆包,所以家家戶戶

    的房頂都在冒煙!”

    “嘿嘿,鹿鄉(xiāng)的老規(guī)矩還真不少啊,我只記得每年的四月初八是下醬的季節(jié),

    每家每戶都蒸黃豆做成醬塊,然后掛在屋檐下慢慢地發(fā)酵,鹿鄉(xiāng)的生活方式可真

    挺有意思的!”

    “唉,哥們,……”老五突然間想起了什么,他爬上土炕點燃一根劣質(zhì)的煙

    卷:

    “哥們,并不是家家戶戶都能蒸得起黏豆包的,今天春播的時候遇到了罕見

    的旱災,俺們鹿鄉(xiāng)的高崗地因為缺水小苗一個都沒出,全旱死啦,補種之后收成

    不是很好,產(chǎn)量很低,高崗地的人家今年的年景可非常慘啊!”

    “哦,不是說今年大豐收嗎?”我不解地問道:

    “我下車的時候,送糧的車隊排得沒有首尾,許多人凍了大半宿也沒賣上糧

    ,今年的糧食可真多啊!”

    “嗨嗨,我的哥們,我的朋友,你咋說都是城里人,對俺們農(nóng)村、俺們農(nóng)民

    不是很了解,但是比一般的城里人可要強多啦,最起碼你還算看得起俺們,經(jīng)常

    往俺們鹿鄉(xiāng)跑,一來啦就問寒問暖的。哥們,你不懂,糧庫的收糧款剛剛下來,

    只有在這個時候來賣糧農(nóng)民才能拿到現(xiàn)款,所以大家伙都從四面八方蜂擁而來,

    糧庫收糧的標準越定越高,越查越嚴,所以一天下來也收不了多少糧,農(nóng)民們就

    只好挨凍啦。唉,豐收,豐收,即使真的豐收了又有什么用呢?糧庫拼命地往下

    壓價,你看,這么好的苞米連四毛錢都賣不上,我們家今年打了大約一萬斤大苞

    米,你給俺算算帳吧,這一萬斤苞米死勁地賣,頂多也就是四千塊錢唄。哥們,

    俺們老莊稼人起早貪黑、頭不抬眼不睜地忙活了一大年啊,到頭來所有的收入便

    是這四千塊錢啊,還不夠你們城里人一個月掙的呢,哦,對啦,你看我這個糊涂

    啊,這四千塊錢哪是什么純收入啊,嗯,去了這個去了那個,細細一算,還能剩

    余下來幾個錢啊。地租子四百多元、種子一百多元、化肥七百多元、牛具五百多

    元、拖拉機翻地費二百多元、還有什么村提留鄉(xiāng)統(tǒng)籌三百多元、敬老院、學

    校的費用可都是我們老莊稼人出錢攤啊!“

    “啊,哥們,把這些雜七雜八的費用去除掉,這一年到頭也沒有什么收入啦!”

    “可不是嗎,靠種地根本活不了,種地不掙錢,人家加工大米的才掙錢呢,

    有錢開磨米廠、開酒坊、養(yǎng)牛最掙錢。可是那得需要本錢的,俺們老農(nóng)民可干不

    了,眼看著掙錢也干不了,不差別的,就差在沒有那么大的本錢。大錢掙不到,

    那就只好想盡各種辦法賺點小錢來維持最低的生活吧,有力氣的出去打工,有點

    本錢又有點能耐的做點小買賣,既沒力氣又沒本錢又沒本事的就只好挨餓受窮吃

    咸菜圪塔啦!年初絕收的那些人家現(xiàn)在的處境最悲慘,當初抗旱保苗時,許多人

    家雇人拉水澆苗、重新買苗補種,化肥也施上啦,可是到頭來還是顆粒無收啊,

    這得多少錢賠啊!不少人家可是抬錢種的地啊,唉,往后的日子簡直不敢去想。

    今年別說蒸豆包,苞米稀粥能喝上流那就燒高香啦,那就得喊毛主席萬歲啦!

    “唉——,原來是這樣,好慘啊,農(nóng)民們真是太苦啦!”我無奈地嘆息道。

    “哥們,你是不了解情況啊,有空你到下邊的小屯子去轉(zhuǎn)轉(zhuǎn),去看看那些僅

    靠種地生活的農(nóng)民吧,那真是可憐啊,要吃沒吃,要喝沒喝的,因為欠收,許多

    家庭連柴禾都沒有多少,這死冷寒天的只好抱脖端腔地守在冰涼的炕頭挨凍吧!

    唉,種地不行啊,如果我不開個小飯店,光靠著種那點地這一大家子的人早

    就他媽的喝西北風去啦!“

    “你的飯店怎么樣,掙錢嗎?”

    “還行,掙錢到是掙錢,可都是一大把帳單和欠據(jù),平時來吃飯的都是糧庫

    的頭頭們和鄉(xiāng)政府當官的,吃完飯嘴巴一抹大筆一揮便拍屁股走人。唉,不賒不

    行啊,我的小飯店全指望他們這些人出菜呢。平時的現(xiàn)金收入很少,連買菜都得

    借錢,憋得蹬蹬緊啊,真是沒招沒撈的。這不,我準備蒸完黏豆包以后開始出去

    收帳,我大概算了算,能收上來幾萬塊,來年開春的時候我準備用這筆錢再接著

    修我的俄羅斯小別墅啊!”

    “老五哇,你家人口不算太多,何必勞民傷財、興師動眾地造這么大的豪宅

    啊,留著那錢做點買賣、開個商店什么的多好啊!”

    “不,”老五咕嚕喝下一口酒,無限感慨地說道:

    “不,我一定要造,就是砸鍋賣鐵累吐血也要造,我一定要造出一座造型別

    致的俄羅斯式小別墅給鹿鄉(xiāng)的老鄉(xiāng)們看看,看看我老五沒白活一回,給我們鹿鄉(xiāng)

    留下了一棟獨特的小洋樓,我,我,……我的子子孫孫永遠都會記得我,記得是

    我造的這棟小洋樓!”

    “呵呵,老五啊,造得廣廈千萬間,休息睡覺時一張小木床足矣!”

    “不,我不那么想,哥們,人生一世,我?guī)捉?jīng)三十多歲啦,三十多年,一萬

    多天,唉,……”老五的扁鼻子突然抽搐起來污濁的眼眶里滾出幾滴混黃的淚水

    :

    “三十多年,一萬多天啊,我們這一天到晚、一年都頭沒日沒夜地忙啊、干

    啊,這是圖個啥呢?有啥意思啊,到頭來早晚不是還得死掉嗎?唉,……”

    “哦,老五,你什么時候看破紅塵啦,干吧,干吧,堅持干下去,生活一定

    會好的,干吧!”

    “不,哥們,朋友,農(nóng)民的日子是一點希望也沒有啊,反正俺是看不到希望,

    你看你們城里,嗯,一日千里、日新月異啊,而俺們農(nóng)村幾十年來永遠都是這個

    老樣子,被城市越拉越遠,簡直就是一個突飛猛進地向前發(fā)展,而另一個則是江

    河日下地往后倒退啊,就跟有句成語所說的:南轅北轍啊!”老五頓了頓:

    “算啦,算啦,別提這些煩心事啦,來,喝酒,一醉解千愁哇!”

    “哥們!”我把已經(jīng)暖過來的身體移到小方桌旁:

    “兩個人喝酒啥意思啊,再找?guī)讉€朋友,徐國呢,他一定在家吧,把他找來

    一起喝酒,那個人很有趣,我非常愿意跟他喝酒!”

    “嗨!”老五嘆了口氣:

    “徐國喝不了酒啦!”

    “為什么,沒在家!”

    “他,他,……”

    “他怎么啦,生病啦!”

    “他死啦!”

    “啥?這是真的嗎,怎么回事,上次我來時還跟他在一起喝酒,他活蹦亂跳

    的,還是那個老樣子,不知深淺地與我拼酒,結果被我收拾得暈頭轉(zhuǎn)向身子一癱

    哧溜一聲鉆到了桌子底下,平時沒有任何疾病的大活人咋說死就死了呢?”

    “唉,哥們!”老五放下酒碗:

    “徐國喝樂果油藥死啦!”

    “啊,他為什么要自殺呢?”

    “沒錢唄!”

    “哼,沒錢就自殺!”

    “他這幾年一分錢也沒掙到,人一沒錢就算完呢,這不,媳婦嫌他掙不到錢

    ,

    是個窩囊廢,不跟他過啦,扔下一個還沒上學的孩子跟一個老頭跑啦,他的老爹

    也給他上眼藥,隔三差五地生病,沒辦法就四處東挪西借,欠了一屁股的債,壓

    得他喘不過氣來!”

    “是啊,去年徐國到城里打工,干了一個多月工長卻總是不給他開工資,一

    氣之下他帶領著七八個伙計背起行李卷打道回府,可是口袋里空空如也,連張回

    家的車票都買不起!”徐國的意外死亡使我感慨多多,咕嚕一聲喝下一大口白酒:

    “沒有辦法,徐國只好找到我一臉苦澀地向我借錢,我借給他二百元錢為徐

    國以及他的伙計們買了回家的車票!可是我從來也沒有向他討要過,徐國太可憐

    啦,太窮啦,一年到頭連雙鞋都買不起,從我認識他就是那雙破棉鞋!唉!”

    “是啊!”老五感嘆道:

    “人太窮,再加上心眼小點,再受到剌激就很容易走上絕路的,這不,徐國

    債臺高筑,討帳的人擠破了門,推不開搡不開的。他的老爹更是火上澆油又犯了

    老病,整天躺在炕上哼哼嘰嘰,徐國哪里還有錢給他的老爹看病啊,家里僅有的

    那點苞米都被債主拉走抵帳啦。徐國的老爹病得越來越厲害,實在忍受不住疾病

    的折磨竟然跪在徐國的腳下哀求親生兒子送他去醫(yī)院!”

    “啊,親爹給兒子跪下啦?”

    “嗯,你說這可讓徐國怎么辦吧,不給老爹看病吧,他就可憐巴巴地不起來,

    給他看病吧,錢在哪啊,真是愁人啊!”

    “后來呢?”

    “死了唄,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悄悄地溜出屋外,重病繞身的老爹還跪在那

    里淚水漣漣,哭哭涕涕,徐國越想越無望,越想越鬧心便心一橫抓過倉房里的一

    瓶樂果油咕嚕咕嚕一口氣喝了個底朝天。嗬嗬,這個徐國平時喝酒的時候總是打

    怵,一干杯就吐,可是那天卻不知哪來的一股邪勁竟然把一瓶劇毒農(nóng)藥全都灌進

    了肚子里。他在院子里口吐白沫地拼命折騰,老爹見狀嚇得魂飛天外,連哭帶喊

    地找來鄰居,可是樂果油他喝得太多,還沒送到醫(yī)院就斷了氣,唉,徐國死得過

    于早點,還不到三十歲呢!”

    我和老五默默地對視一會,老五首先低下頭去避開我的目光,我感嘆道:

    “唉,這是何苦啊,徐國是個比較開朗的人啊,怎么就這樣自掘墳墓呢!”

    “生活逼得唄!”老五答道,我放下酒碗點上一根香煙,腦海里浮現(xiàn)出不久

    前與徐國等人聚在一起胡吃海喝、神聊亂侃的情景,徐國不敢拼酒只好裝熊鉆桌

    子,徐國不知深淺地與人賭酒失敗,不得不拽下一縷頭毛等等令人捧腹的可笑事

    情像電影般地一一掠過。

    “徐國這一死,他的老爹離進火葬場的日子也不遠啦,這幾天鄉(xiāng)干部正四處

    尋找徐國的媳婦,讓她把孩子領走,可是到現(xiàn)在連個人影都沒逮著,看來徐國的

    老爹死后這個可憐的孩子只好進敬老院啦!”

    我放下酒碗點燃一根香煙將臉轉(zhuǎn)向掛滿晶瑩霜花的玻璃窗上,正午無神的太

    陽耷拉著毫無生機的哭喪臉將一縷縷可憐的光線照射進簡陋的農(nóng)舍里,灑落在我

    愁眉不展的面頰上,院落對面一排排錯落有致的房舍都毫無例外在戴上一頂潔白

    的小帽,微微凸起的

    小煙囪稀稀疏疏地傾吐出一股又一股濃黑的炊煙在凜冽的西北風中被無情地

    撒扯成碎片

    然后一塊又一塊地被吞噬掉。

    “啊,好啦,蒸熟啦!”

    一塊碩大的竹簾盛滿閃爍著金黃色光澤的黏豆包被終日辛勞cao家的主婦端捧

    著滿心

    歡喜地放置在院落中央的葦藤架上,賅人的寒風聞訊而至將熱氣騰騰的竹簾

    團團圍攏住發(fā)起一輪又一輪的猛烈攻勢,可憐的黃米豆包絕望地僵挺起胖墩墩的

    身子,漸漸變成一塊可以打破人頭的金黃色石塊。

    “來,哥們,喝一口!”老五端起酒碗沖著發(fā)呆的我說道:

    “哥們,喝酒哇,看什么呢,咋那么出神啊,哦,原來你在看黏豆包呢,你

    喜歡吃嗎?如果你喜歡,等一會凍硬之后我給你裝一塑料口袋拿回家去慢慢地吃

    。

    對嘍,已經(jīng)蒸好一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