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水平時有什么都和宋晗書說，和季博然感情經歷也全都告訴了對方；但現在，面臨著最大困難的時候，他卻不說了。

    他不希望晗書為自己擔心。

    時水就這樣，獨自隱忍著所有的情緒，只有一個人站在茶水間時才露出些許迷茫的表情。

    季博然心口滿是不安。

    如果他和時水住在一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小屋子里，或許他還有很多機會和時水去解釋，去做那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來彌補；可是他們不是。季宅太大，時水的臥房和他住的地方相距了一百米，走路都要幾分鐘時間。家政人員的存在讓他連幫湯圓洗個喂奶巾的機會都沒有，當時水關上了那扇門，他就再也沒有機會將其打開了。

    季博然后悔了。

    果然……他是不可能被輕易原諒的。

    時水又給了他信息素，解開衣扣露出腺體的動作已經十分習慣，只是那張面孔上失去了平時會有的羞怯，反而滿滿的都是恍惚。他總是開始發呆，當季博然表示已經汲取足夠時，他也怔怔的沒有回神，一直到alpha擔憂的握住他的胳膊時，才訥訥的點了點頭。

    “你……還好嗎？”季博然嗓音沙啞，時水的一切表現都讓他更加自責，“明天不上班了好不好？你多休息一會兒，也不用過來給我信息素……”

    時水勉強笑了一下，但那動作只是嘴角上揚，眼眸里依舊帶著悲傷：“不用……不用。”

    “我，可以的。”他輕輕的推開了季博然的手，“那，晚安了，季先生。”

    時水站了起來，整理好自己的衣領，轉身慢慢的走了。

    他還要回去給湯圓洗澡的。

    季博然站在原地，忽然恨自己連追上去的勇氣都沒有。

    湯圓太小了，感受不到太多的東西，這會兒又高高興興的在自己的玩具堆里玩耍了。時水抱她去洗澡，她還有些不肯，進浴室的時候都一路扭頭在望那些玩具，里面有不少都是季博然給她買的。時水如常給女兒擦身，湯圓今天有些活潑，拍打著水面濺起水花。這種事在小孩子身上也很常見，有的小男孩能把洗澡變成打仗。

    但偏偏，時水覺得很累。

    他抬起手，擦了擦面孔上的濕漉。

    空氣中變苦了的信息素讓湯圓察覺到了什么，迷茫的眨了眨烏溜溜的眼睛。

    “爸爸？”

    時水抿唇，擦拭干凈女兒的身體。

    他好累。

    他太累了。

    今天……就這樣吧，不講睡前故事，也不做撫觸了。

    他……想睡覺了。

    季博然深夜獨自站在時水的房門前，站到凌晨才獨自回了臥房。

    大約是太累了，時水今晚并沒有再夢到什么，但一覺醒來依舊不覺得輕松，反而渾身都沉得厲害。湯圓也醒了，正眼巴巴的看著自己爸爸，等待著每天早上的擁抱和親吻。時水疲憊極了，但也還是走了過去，摟住女兒。

    這是他的女兒啊。

    嘴唇親吻到了額頭上，時水鼻根發酸，就算有可能被咬破乳粒，也還是解開了衣扣，將奶頭送到了女兒的口中。

    湯圓吃得吧唧吧唧，開心得眼睛都瞇起來了。

    就算現在能吃的東西有很多，但她最愛的也依舊是爸爸甜美的奶汁。

    時水看上去比昨天好了許多。

    他是個堅強的omega，就算得知季博然是那個強迫了他，給他留下巨大心理陰影的人，他也并沒有因此而推拒掉任何一份工作。他平靜的給季先生提供信息素，讓腺體時時刻刻都裸露在辦公室的空氣里，但與此同時，他又拒絕了來自季先生的一切示好。

    他……還沒有原諒。

    他做不到就這樣輕易的原諒。

    甚至說，這件事，他一輩子都無法邁過去。盡管人應當是向前看的，應當更放眼未來；但又憑什么因此而要求他去釋懷過去的那些事呢？季先生或許也是無辜的，可他的苦痛誰來負責？他多少次，多少次都差點要決定放棄自己的生命了……

    宋晗書好幾天都沒收到來自時水的消息，心里有些擔心，主動約他周末出來吃飯。

    順便也是給時水介紹一下秦子赫。

    他和秦子赫的關系因為戒指的原因很快就被整個實驗室所知曉，秦子赫的父親蘇長青也挺高興的，甚至還約好了一起回家吃個飯的時間。秦子赫母親再過一個月能有回家的時間，每次這個時候他們一家都要團聚團聚。宋晗書已經理所當然的被納入了“一家人”的范疇，雖然他自己還沒有做好準備，但秦子赫和蘇長青的態度都讓他感覺心口發暖。

    因此，雖然嘴上偶爾還會嫌棄幾句秦子赫傻狗，但其實宋晗書已經開始打算把他介紹給時水了。

    自己最好的朋友。

    “你穿正式一點，見到了他也不要亂說話。”他給秦子赫按上了信息素隔離貼，秦子赫基本沒怎么戴過這個玩意兒，難受的動動胳膊都不爽。但時水是個omega，不貼信息素隔離貼，秦子赫這個傻逼肯定拼命釋放信息素，這是極為冒犯的行為。

    “好好好，我知道，我都乖乖的，在邊上聽你說話還不成嗎？”秦子赫故意齜牙咧嘴，但看到老婆給自己打領帶，還是偷偷笑彎了眼睛。

    哎呦，自從有了晗書大美人，日子真是一天過得比一天好！

    后頸有些不爽，腺體被悶著，讓他都開始嫌熱了。但秦子赫也就嘴上抱怨，還是知道要怎么做的。別說那個時水是晗書朋友了，他還是季博然的心上人啊！出于對兄弟的尊重，他也會好好隔離掉自己的信息素……

    不過說起來，季博然還沒和那個omega和好呢？

    秦子赫對著鏡子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眉毛微微皺起。

    他可是知道那倆人之間的情況的。

    季博然在坦白后的第二天就和他聯系的，以一種他這輩子都沒聽過的沮喪語氣說著時水的反應。秦子赫是頓時慶幸自己和老婆感情甜甜蜜蜜，沒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但也心疼兄弟這么不順。他安慰了幾句，也拿不出什么有建設性的意見，只能勸慰一切都會好起來。而今天，他就要見到那個omega了……

    宋晗書將一只鋼筆整齊的別在了襯衫口袋上。

    秦子赫看見，心里癢癢，真想把這樣正兒八經的宋研究員再壓到床上去，繼續昨天沒做完的內容。他也不客氣，湊上去就是一口，用力的親在了大美人的臉上。宋晗書淡定抬手，擦了擦面孔，又在水龍頭底下沖了一會兒。

    走了。

    秦子赫樂顛顛跟著，就差屁股后面有尾巴在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