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用得頗有些沉默。

    季博然一看上去就臉色不好，時水也不敢打擾他，所以平時的交談此刻都消失了。他吃著精致的早餐，奶黃包的餡料很香軟，可莫名的就沒有了之前的那份歡悅。

    但他也不好多問什么。

    季博然每一個動作都是僵硬的。

    他還沒有想好該怎么面對，只能用理智安慰自己，先去做基因鑒定。如果當時時水遇到的確實是他，那么他一定會擔負起這個責任，不讓時水再一個人辛苦的帶著孩子。如果不是的話，他也會把湯圓當做自己的女兒，去真心的追求面前的omega。

    Alpha垂著眼眸。

    用餐完畢，到了治療時間。

    季博然沒有再借口綢緞落在臥室，而是很認真的遮住了自己的眼睛。雙手也規矩的放著，沒有觸碰到omega一絲一毫。

    時水根本沒多想。

    湯圓沒吃多少，所以他可以多給季先生一點信息素。粉色的乳粒消失在alpha的口中，他如今居然也開始習慣了。季博然感受著這股熟悉的信息素，大腦卻是在搜尋著過去的記憶。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那天晚上是不是遇到了時水……

    如果遇到了。

    他肯定是徹底失控的。

    去公司之前，湯圓的嬰兒車要被收到后座里去。這個活都是門口的保安幫忙在做，湯圓也一般由時水摟著。

    今天，季博然主動伸手幫忙。

    “她睡得很沉。”軟軟的小嬰兒渾身都是奶香，肌膚也白嫩可愛。湯圓的頭發還很細，只貼著頭皮一層，和其他寶寶比算不上茂密。她的頭發已經被時水扎好了，一邊各一個可愛的小揪揪，上面還有櫻桃的硅膠裝飾。

    “昨天晚上熬夜了，所以今天怎么都喊不醒，要睡得很。”時水低笑，“你看她，眼睛都不睜。”

    湯圓已經熟悉了季博然身上的味道，當然不睜眼睛。

    季博然低頭看著懷里的孩子，過了片刻才應聲。

    他之前沒有想過，所以也不曾將這個孩子和自己聯系起來，直到昨夜去翻閱他兒時的那些照片。湯圓是個有些胖嘟嘟的小姑娘，腿上的rou能變成一截截蓮藕。但她的面孔是騙不了人的——

    季博然越看，越覺得湯圓的眉目之中有自己兒時的影子。

    他小的時候，在那個還根本看不出現在長相的年紀，幾乎就是這個模樣。

    司機已經準備好，他也沒有理由再摟抱著湯圓，只能把孩子還到了時水的手中。時水捏捏女兒的小臉蛋，又笑著低頭親了一口，眼眸中全然是給予女兒的純粹愛意。他們一起去了公司，再上一天班就可以到休息的時候……

    季宅里，傭人打開了時水的房門，去搖籃中撿起了幾根湯圓落下來的頭發。

    發絲被小心的放入生理鹽水中，然后迅速按照季先生的要求，送到最近的一家基因檢測中心進行親子鑒定。

    因為是周五，季博然開會去了，時水早上沒什么要做的事情，就在辦公室里學習學習季氏的規章制度。湯圓終于有些睡夠了，打著哈欠醒過來，小腳丫子還踹了幾下。時水帶著微笑去抱她，摟在懷里顛了顛，又捏了捏小鼻子。

    “終于知道起床了？肚子餓不餓？”

    湯圓艱難的眨了眨眼睛，“啊”了一小聲。

    她肚子餓了。

    咕嚕咕嚕叫。

    時水失笑。

    他的奶水都喂給了季先生，現在剩下的并不算多，所以先去給女兒泡了一杯溫熱的奶粉。湯圓雖然有些委屈，但還是抱著奶瓶咕嘟咕嘟吃了起來，一邊吃還要一邊瞧著自己爸爸。

    季博然給時水準備的辦公室里物品一應俱全。

    時水在這里給湯圓做起了輔食。

    水煮雞蛋被撥開，里面嫩黃色的雞蛋黃格外誘人。但小寶寶不能直接吃蛋黃，因此時水就用溫水將其拌開，變成了蛋黃糊糊之后才喂給女兒。湯圓吃得吧唧吧唧，因為沒吃過什么別的，一個蛋黃糊還吃得有滋有味。

    時水笑笑，又看了眼時間。

    已經快到中午了。

    再過一會兒……大約季先生就要回來了吧。

    他并不知道，季博然今早的會議從始至終都心不在焉。

    他是季氏的當權人，當然不用像那些普通人一樣等待三到四天獲得基因檢測報告。樣本在早晨八點抵達檢測中心，那邊給出的時間是三個小時。

    只需要三個小時，他就能得到答案。

    每一分每一秒，alpha都感到無比漫長。

    他絲毫想不起當初的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詢問秘書也只是得到被送去醫院的訊息，可他到底是從哪里去的醫院？時水是服務生，如果那天時水剛好在宴廳工作，他絕不可能對這個信息素完全匹配的omega毫無印象。

    太多的疑惑，都等待著那份檢測報告。

    如果是……

    季博然緊閉上了眼睛。

    通訊器震動了一下，alpha又猛的將眼睛睜開，瞬間甚至有些失態。好在他開會坐在最前面，背對著所有人，而那些正在匯報的經理們也不曾看向自己的老板。

    “暫停一下，我看個消息。”他低聲說了一句，沒有敢在會議室里打開，而是走到了隔間，先接了一杯冰水。

    是基因檢測中心發來的訊息。

    心臟跳動如鼓，季博然猛灌了一口冰水，才將其點開。

    短訊以投影方式顯像在了他的面前。

    這種檢測中心的報告都是有格式的，上面首先會展示兩份樣品的基本信息，然后再來一系列專業術語。季博然梗塞著喉口，目光飛快滑落到最下方——

    “兩份樣品親子關系率為99.9％。”

    一瞬間，大腦空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