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張曉凡住院加上他找到工作之后，生活就像被按了快進鍵，匆匆忙忙，什么都來不及想，只顧著來回奔波，一天就結(jié)束了。

    張平坐在員工室吃著面包，他昨晚留在醫(yī)院照顧張曉凡，一早起來就跑來上班，中午營業(yè)高峰期，收銀臺前的隊伍列的長長的，根本沒時間吃飯。好不容易閑下來，也都已經(jīng)下午兩點多了。

    好在張曉凡已經(jīng)開始努力適應(yīng)起沒有右臂的生活，給他省了不少精力。說實話，對張曉凡，他還是覺得煩躁多一些。張曉凡很無辜，他知道，但他還是控制不住對張曉凡覺得厭惡。這厭惡從他懂事以來就一直占據(jù)著他對張曉凡的感情的絕大部分，歹竹出好筍，他自覺自己純屬是張曉凡這普通農(nóng)民工基因突變的結(jié)果。

    坐在那想起今天早上張曉凡見他要去上班也沒什么反應(yīng)的模樣，他就不由自主皺起眉頭。他清楚記得初中的時候開始寫日記，就寫了一篇他厭惡張曉凡的理由，里面條理清楚地羅列了十來條，每條都附有詳細的解說。其中就有一條是他厭惡張曉凡”是個文盲，五大三粗，不懂得體貼人，也不懂得關(guān)懷二字“。他明明為了這個家，為了張曉凡如今拼命開始賺錢打工，張曉凡居然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一想起來他那副呆滯的臉，張平咬著面包都要被氣笑了。

    吃過飯，又上了兩個小時的工就下班了。剛打完卡打算走人，就被經(jīng)理叫住，隨機手里被塞了個漢堡，說是新品試吃。張平握著熱乎乎的漢堡，跟經(jīng)理道了謝就趕緊換了衣服，把漢堡用早上穿來的薄外套包住放進背包里，坐車回醫(yī)院了。

    進了病房，就見張曉凡坐在床上，擺弄他的MP3聽歌。張平走近了看張曉凡那樣子像是不會用，一直在悶頭用手按上面的按鍵。

    ”別弄了，真怕你再給弄壞了。“張平說著就伸手拿走了MP3。這是他之前問沈放借的一直沒還，看張曉凡在病房里呆著無聊就拿給他用了，結(jié)果他連這東西都不會用，真是有夠笨的。

    ”你回來啦。“張曉凡也不惱，興高采烈的。

    ”吃吧，給你帶的。“張平拿出新漢堡，給了張曉凡。

    見是一年到頭也吃不起一次的高級漢堡，張曉凡連忙搖頭：”留著吃吧平平。我都吃了。“

    ”辣的，我吃不了。“張平縱了縱鼻子，手拿著漢堡直直伸到張曉凡面前。

    張曉凡“哎”了一聲，十分高興的模樣，張平把包裝紙打開露出一半，握著底部放到了張曉凡手上。張曉凡就拿起來吃了，一只手有點按不住漢堡，咬下一口里面的沙拉醬就控制不住冒出來，加上他的手也不利索，吃了一嘴的醬汁。

    張平坐在一邊看著，有點忍俊不禁，抽出張紙給他擦了。

    張曉凡有點不好意思，連忙舔舔嘴巴，又突然想起來什么似的：“我想趕緊出院，回家養(yǎng)著。我現(xiàn)在都好利索了，精神著呢，干啥還在這浪費錢。”

    “行，那我明天就辦出院手續(xù)。”張平也沒反對，立即同意了。他看張曉凡精神不錯，也心疼錢。反正張曉凡五大三粗，少住幾天院也沒什么。正好他明天也不上班，可以直接辦手續(xù)出院，越快越好。

    這么想著他就站起身來，張曉凡說要出院，真是讓他身心都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那我今晚不住這了，我回家收拾收拾，明天一早我過來接你。”

    張曉凡連聲答應(yīng)了，張平也沒多廢話，直接背包走了。說實在的天天在這照顧張曉凡，他是真的又煩又累。雖然沒什么活，也才過了四五天而已，他就已經(jīng)覺得對他的耐心要消失殆盡了。雖然不愿意承認，他現(xiàn)在真覺得他就是個累贅。所以他也知道他就這么走了的話張曉凡現(xiàn)在身體還不是很爽利，走路也好還是洗漱自己都做不了，但他還是選擇無視了這些。

    管他的，他已經(jīng)夠累了。

    回了家，才看了看手機的消息。沈放這幾天一直給他發(fā)消息，問他工作和張曉凡身體怎么樣。這還不算，沈放這幾天約了之前的網(wǎng)友，一直在跟他匯報自己的性生活，詳細到令人覺得有些性sao擾的地步。但他今天心情不錯，這才點開沈放的消息逐條看了看。沈放說對方也是個處男，搞半天沒進去，最后只是槍與槍的摩擦，六與九的碰撞。

    張平看的有些發(fā)笑，回了條“我最近太累了沒有任何想法”，就把手機扔在一旁。剛換好衣服，沈放的電話就過來了：“沒有任何想法？我來找你，我伺候伺候你估計你就有想法了。”

    “滾你的，你肯為我做下面那個？”

    “肯啊，就你那個尺寸就是1也肯為你做0，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沈放笑嘻嘻的。

    就這樣扯了一會沈放就掛了。倒是他，兩個年輕氣盛的gay湊在一起聊黃色話題，還能有什么別的反應(yīng)。他有些心猿意馬，又想到張曉凡明天就出院回家，手里存款還有些，他工作也穩(wěn)定下來了，是時候可以分心放松放松。趁著下周有幾天休息，他想找個人趕緊過一把癮。

    手機打開論壇的網(wǎng)頁，他的帖子好多條回復，已經(jīng)被頂起來了。他沒發(fā)照片，就寫了短短一行字：”男，B市人，高中生剛畢業(yè)，19cm有意者私聊。“

    他的這條帖子下面的回帖大概都是幾種類型，有激情求見面想親眼看看這么大的，有罵他不帶照片空手套白狼的，也有二話不說就扔社交ID的。總之群魔亂舞好不熱鬧。他認真看了一眼，最后選了個“B市同城，32歲”的加了社交。

    對方很熱情，加了好友之后立刻發(fā)來打招呼的消息，簡單的了解了一下彼此。

    洗漱之后，躺在床上，張平看著手機上對方的最新消息“你喜歡年紀大點的是吧？”。

    好像從他覺醒了之后，他的就一直傾向于年紀比他大些的男人。他喜歡成熟男人的身材，最好是有著結(jié)實的身板，緊實的肌rou，有著成熟男人的男人味的臉。

    腦子里拼湊了一下，不知不覺就聯(lián)想到了他父親張曉凡身上。撇卻他們父子這層關(guān)系來講，張曉凡的身材的確是很理想的。長年累月的體力勞作讓他身體很強壯，比他稍微矮一些的個頭，頭發(fā)是簡單清爽的發(fā)型，一張臉不是很英俊，卻十分耐看，有一雙很溫柔的眼和形狀挺翹的鼻子。

    他十五歲那年，的確對張曉凡一直有種莫名的蠢蠢欲動。可能大多數(shù)gay都會在內(nèi)心深處有一些和父親的不可告人的性幻想。他當年也在網(wǎng)上看過類似的，以至于當時他看張曉凡都帶著一絲曖昧的色彩。

    其實也不過是前兩年的事情，但此時回憶起來卻感覺已經(jīng)很遙遠。他的心緒隨著回憶慢慢被撫慰，這陣子自從張曉凡負傷住院后，加上生活的壓力，他一直只覺得煩躁。可冷靜下來后仔細想想，最痛苦的還是張曉凡。

    他轉(zhuǎn)了個身，看向床頭柜上面的擺著的相框。里面是他十一歲生日時拍的照片，照片上張曉凡坐在公園椅子上抱著他，他抱著個灰色的兔子玩偶。張曉凡的手放在他的膝蓋上，那里包著白色的紗布，上面還畫了個小兔子，他朝著鏡頭笑得很燦爛。他還記得這張照片，那天過生日他去兒童公園玩的太開心結(jié)果摔了一個大跟頭，膝蓋破了一個很大的傷口，疼的他直哭。張曉凡笨手笨腳的給他上了藥，綁了紗布，他吵著要張曉凡在上面畫兔兔，于是就有了一只歪歪扭扭的兔子臉。

    兔子……他當時之所以那么喜歡兔子，是因為覺得張曉凡很像他買來的那只灰色的兔子玩偶。所以那陣子他特別喜歡兔子。

    張平拿起照片仔細端詳著，看了看他抱著的那個灰色的兔子玩偶。這個玩偶應(yīng)該是張曉凡給他從地攤上買來的便宜貨，做工很不好，明明是個兔子，眼睛卻不是很大，黑黑的，兩只耳朵耷拉著，看起來表情憨憨的，笨笨的。還真的很像張曉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