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讓萬嘉帶自己來的，是一個男M俱樂部。

    也就是，里面的所有客人，女的要么就是S，男的要么就是M。俱樂部是專門給這一類會員提供服務的。當然，也有情侶一起過來。

    萬嘉和她一起并排走進這里……迅速就得到了許多人的注意。

    雖然萬嘉身上沒有什么手銬腳鏈項圈之類的用品，但所有人都應該把萬嘉想象成是她的M了。

    坐在沙發上，萬嘉也很無奈，問她：“一定要來這兒嗎？”

    她說：“嗯，當然，我是過來談生意的。”

    她開的情趣用品店，很適合俱樂部這一部分的會員癖好。所以，她跑到這里，想要多結識些女S，推薦她們買回去給老公、男友用；或者結識一些男M也不錯，直接當客戶源了。

    這也算是打開生意的一個門路吧。

    只是，她本人并沒有什么可以進入這種會員俱樂部的途經，聽說審核入會很嚴格，而且還要熟人帶。所以她就想到了萬嘉。

    果然不出她所料，萬嘉是這里的常客。自從打開了后面的新世界大門，他就一直在尋找各種途徑滿足自己的欲望，也試著了解了一下字母圈里的東西，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受虐傾向。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和自我了解，萬嘉發現自己其實并不是一個男M，也不渴望受虐，他除了那天在酒吧里被她搞過一次屁股從此欲罷不能之外，其他一切性癖都很正常。

    這家俱樂部他也很少來了。尤其后來，找到了情趣用品店的地址之后，他更加斷絕了這些圈子，只一門心思去她店里面跑。

    今天“被迫”幫這一個忙，萬嘉坐在沙發上莫名有點不自在。他用手肘撐著膝蓋，低頭，裝作在捋劉海，其實是并不希望熟人發現他。

    但沒用，他那張臉，想不引起注意都很難的。

    沒多久，就有人跟他打招呼：“嗨，萬嘉哥，今天是哪陣風把你給吹來了呀？”

    萬嘉不得不硬著頭皮回應：“哦，陪……朋友來的。”

    接著又有一個人過來打招呼：“……陪朋友嗎？朋友，還是女朋友啊？”

    幾個人哄笑起來。

    有人說：“原來萬嘉哥是找到‘主’了啊，難怪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過來了。”

    “萬嘉哥應該正在享受愛情的甜蜜吧？”

    萬嘉被眾人起哄得渾身不自在，目光和身側的女孩對接了一下，瞬間就避開。

    心跳太快，根本就無法和她對視。

    身側的女孩卻只是微笑了一下，大大方方回應眾人：“萬先生是我店里面的客戶，我正委托他幫我的店做宣傳，順便多認識一些圈子里的朋友呢。”

    于是，大家就湊過來：“……是啥店啊？”

    女孩正好就把名片一張張發放出去，一邊發一邊介紹自己的前列腺按摩店，還提出俱樂部里的會員過去可以直接打折扣。

    一小時之后，她帶過來的名片就全都發放完畢了。

    她本人也已經在整個俱樂部游走了一圈，該聊的人都聊好了。

    她回到休息區，和沙發上的萬嘉對視一眼，意思是：咱們走了？

    正在此時，俱樂部的舞臺上卻開始了表演活動。

    此刻正好是午夜十二點，活色生香的rou體表演開始了。

    男舞者的鋼管舞驚艷了全場。他全身赤裸，只披了一件半透明的、若隱若現的薄紗。在鋼管上轉動的時候，薄衫就在燈下折射出一點曖昧的光。劈腿、轉身、高抬腿，每一個動作都香艷得不行，動作間流露出裸臀的線條和胯下的陰影區來。

    萬嘉側頭，看了看女孩的表情。

    顯然她看得很認真，眼睛眨也不眨。

    之后又是一場脫衣舞秀。

    女顧客們最喜歡的就是脫衣舞秀，因為男舞者們會下來和大家互動，只要你愿意在人家胸罩里面塞一點現鈔，就可以摸一下他的屁股。

    魁梧的肌rou男舞者一路下來，已經卷到了很多小費。他身材線條豐滿，雕刻般的健碩，是這里面最“有料”的脫衣舞演員，也是俱樂部人氣最高的人。

    但今天不知怎么，他無視了前排對他踴躍招手的女顧客，轉而直接走下來，朝著女孩一路走過來。

    女孩愣了愣。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魁梧肌rou男已經走到了她面前，朝著她熱情地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肱二頭肌。

    她瞥了一眼此刻會場內熱烈的氣氛，感覺自己這么一動不動呆愣在這里，好像有點辜負人家的職業熱情。于是，她試著學習一下之前那些女人的做法，隨手卷了一點現鈔，塞進人家的內褲里。

    她一松手，內褲邊緣彈回去。肌rou男舞者很高興她出手這么闊綽，轉過身，搖晃了一下屁股，示意她摸。

    萬嘉微微瞇起眼睛。

    他有點開始討厭這家俱樂部了。

    女孩的反應很直接：付了錢的，不摸白不摸啊，而且也給了不少小費。

    她的確很想試試這種肌rou壯碩的男人臀部是什么手感，于是輕輕拍了下。嗯，手感不錯。

    肌rou男演員已經重新回到舞臺上了，臨走之前還轉身，給了她一個相當熱情的飛吻。

    表演就結束了。

    本來表演結束之后，咱就可以走了不是。女孩正打算帶著萬嘉離開，舞臺上卻又開始了新一輪活動。

    這一次是邀請線下的主奴們一起上來參賽。比賽有獎金和獎杯，環節設置主要是為了考驗情侶們之間的默契。

    她忽然被萬嘉抓住了手腕。

    然后，就被帶到了舞臺上。

    ＊

    聚光燈打下來的時候，她有點懵，甚至連游戲規則都沒有聽清。

    接著，游戲就開始了。

    現場擺放有好幾對情侶一起參加比賽，舞臺上懸掛下來一個個的小口球。

    這個口球的大小，類似SM用品口球的大小，但材質不同，里面似乎是包裹著滿滿的水，咬在嘴里很容易破開。

    情侶們在舞臺上，要表演“現場調教”。

    主持人激動地捧著話筒：“必須是真實調教哦！平時怎么調教，就要在舞臺上怎么表演，不可以為了分數而摻假哦！”

    男生負責咬住口球，同時被自己的“主”調教。

    比賽比的是誰家的奴更訓練有素，更能忍耐，可以在被主人調教的時候，遵守主人的規則不咬破嘴巴里的口球。

    誰堅持到最后，誰能贏得的獎品就更多。

    計時開始之后，大家就都開始活色生香地表演起來。

    奴咬住了半空中吊下來的口球之后，有些主就開始辱罵，有些就開始用鞭子，有些開始夾rutou，總之上演了一場場香艷的現場。

    奴被主人調教的同時，還要委委屈屈含住口球，不能太用力，因此一個個喉嚨里都溢出了嗚嗚的脆弱聲線。這些求饒的、委屈的、帶淚的表情，被屏幕放大，傳達到俱樂部的每一個角落。

    只有萬嘉和女孩有點發懵，站在中間。

    萬嘉大概也是后悔了。他沒想到，上臺之后要搞的竟然是這種活動。

    女孩也是懵。

    她左看右看，前看后看，看著這一對對主奴們差點就要在現場cao干起來的樣子，只能無奈看向萬嘉，眼里的意思：你說咋辦嘛？

    她本來覺得，咱們灰溜溜就下臺算了，反正站在角落里，也沒什么人注意到他們。

    可誰知道，下一刻——

    萬嘉竟然就真的湊上前去，湊到了其中一個垂掛下來的口球旁邊……

    他似乎是猶豫了一會兒。

    這么猶豫的片刻里，他抬眸，和她對視了一眼。

    兩人是面對著面，灑落下來的一點昏暗燈光，能讓她清晰看到他臉上的表情。

    眼里有一點點深，一點點欲言又止，一點點……

    說不清、道不明的，讓人感覺到有點口渴的東西。

    都怪這頭頂的燈光太絢爛，太迷離，讓平日里這張算得上標準英俊的臉，蒙上了一層妖冶之感。

    然后，他就張開嘴，略有些拘謹地含住了這枚口球。

    然后，抬頭，目光看向她，仿佛一只濕漉漉的小狗看向即將對自己動手的主人。

    這一刻，她良久佇立，忽然就沒了什么主意。

    她發現萬嘉咬住口球的樣子，可真是該死的有點迷人。

    平日里，她對口球這種用品絕對沒有什么半分的遐想。

    她get不到這種玩具的樂趣，直到今天，萬嘉咬住了。

    他面對著她，神色在燈光下有一些迷離感。下半張臉情色而誘惑，像個被你捆綁住的受脅迫人，任你予取予求；上半張臉依舊是英俊的，眉眼還很深，燈光打在略陷進去一點的眉骨那里，留下一大片的陰影。

    她本來是不知道該怎么調教的，尤其在周圍幾個女S全都揮著皮鞭的情況下。

    但此刻，不知怎么，好像是被萬嘉蠱惑住了一樣，她上前，輕輕俯身。

    氣息停留在他的耳畔，惹得他耳尖開始微微發顫。

    接著，氣息再度往下。

    停留在了他的喉結處。

    那性感的喉結，正在一上一下地顫動，艱難地咽著什么東西。

    ……她就這么側頭，一口咬住了他的喉結，帶著自己炙熱的氣息。

    幾乎是在同時，萬嘉把水球給咬破了。

    水嘩啦一聲，傾瀉而出，噴得他一臉都是。

    但他顧不上自己，第一反應是趕緊用手幫她擋一下，免得她被淋到。

    最后，兩人都濕得灰頭土臉。

    毫無疑問，他們是最先“輸”的一組。其他組都還在卯著勁兒堅持著呢。

    兩人最后拿了一個“參與獎”，灰溜溜下臺了。

    走到俱樂部門口的時候，粉絲們還在大聲喊著某個“冠軍預備”組的名字。

    大屏幕上倒映出了最后堅持著的兩個組的“直播盛況”，其中一個奴隸正在被滴蠟，另外一個被扒光了衣服，插入了小狐貍尾巴的肛塞棒。縱然這樣，兩個奴還在死死較勁，沒輕易下場。

    總之——冠軍都是別人的，跟他們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他們就是單純單純走一個過場，給人家當當炮灰而已。

    兩人出了俱樂部，走出人群，一路回到了車上。一路上兩人目視前方，心照不宣，誰都沒有輕易提及剛才在俱樂部里面發生的那件事。

    女孩坐在副駕駛上，從車窗外的投影，悄悄看向萬嘉的表情。

    萬嘉專心開車，沒有表情。

    也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后悔拉著自己非要上去了。

    到她家樓下之后，女孩開了車門，只說了一句：“謝謝你送我回來。”

    萬嘉點點頭，說了一句：“晚安。”

    然后兩人就分道揚鑣，各走各的，再也沒有其他的交集。

    只是，只有兩人知道，今晚好像已經悄悄發生了一點別的。

    但是你又說不清楚這個“別的”是不是真的發生過。

    萬嘉把車停在一個紅燈路口，忽然難耐地扭了扭自己的領帶，總覺得胸口炙熱得像是燒著什么。

    感覺發生了，但是感覺又什么都沒有發生。

    “該死。”

    他拍了一下方向盤，有點氣急敗壞。

    “你分明只是她一個客人而已啊。”他對著后視鏡，告訴自己。

    可心里又是莫名不甘心。難道剛才是真的什么都沒有發生？只是自己單方面錯覺而已？

    要驗證一件事是否真的發生過，只有一個辦法：從別人那里去求證。

    求證這件事是否真的發生過。

    如果兩人都同樣有過感覺，那就不是他單方面的錯覺。

    回到家，他泡了一杯咖啡，然后專心致志等她的短信。

    等到后半夜，依然沒等到手機有任何的動靜。

    ……她還真沒有給自己發任何消息，也沒打電話。

    他實在等不住了，干脆自己編輯起消息。

    編輯完了，看了又看，抬頭看了看時間，最后又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刪掉。

    屏幕上被清空。

    他盯著空白屏幕半晌，思緒不自覺地飛遠。

    夜色的一盞燈下，他伸手，出神地摸了摸自己的喉結。

    那個，曾被她側頭咬過的地方。

    只是這樣，身體再度炙熱起來，胸口又像是被灼傷。

    他去灌了幾大杯冰酒，最后，強迫自己睡覺。

    ＊

    第二天清晨起點，鬧鐘響個不停。

    萬嘉帶著兩個黑眼圈，睡眼惺忪地爬起來，摁掉鬧鐘。

    公司董事會難得需要他本人出席，他早上要去一趟公司。這個時候助理估計已經把行程、文件和各種資料都發到他手機郵箱里了。

    他困倦地摸出手機，打開看。

    只是這么一看，萬嘉傻眼了。

    短信界面里，明晃晃掛著幾條已經發出去的短信——

    并且發送時間是凌晨三點五十五——

    “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五分鐘以后。

    “說實話，雖然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喜歡，但我確實很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

    十分鐘以后。

    “……喂，要不要考慮和我試一試……？”

    “……做我女朋友？”

    “……”

    萬嘉揉了揉眼睛，確保自己沒有看錯。

    在昨天晚上，他給灌了幾大杯冰酒之后，他竟然……

    半夜發酒瘋了。

    這一刻，他心里很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