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有了錢，人就是控制不住，總覺得可以再給自己添置點什么東西。

    女孩的第一想法是：要給自己添置一輛電動車。

    不然每天的交通來回實在是太不方便了。

    第二天，她悠悠哉哉地騎著自己新買的小電驢，帶著一身閑適的小資階級的氣度，停在了學校的西門外。

    手上有了十多萬的存款，路過那些老老實實的高中生的時候，都覺得莫名高人一等，有一種上帝視角來體驗生活的趕腳了。

    在門口遇到了周申言，周申言先是圍著這位jiejie新買的小電驢，一番違心的夸獎，夸顏色好，夸造型靚麗，夸流線完美，等夸完了，他才說正事。

    “jiejie，咱們今天班級里又要進行一月一度的班委選舉了。”

    周申言面露難色：“你確定你這一次還要競選嗎？”

    上一回他們黑箱cao作，硬是把“角落的飲水機妹”捧成了一個勞動委員。班級里其實已經有一部分同學開始暗中起疑心了，好在勞動委員是個苦差事，也沒有其他競爭者，所以這事兒還勉強可以糊弄過去。

    之后的一個月，這位勞動委員顯然沒有做過一天的值日，（或者是她連每天的值日究竟是誰在做都不知道，但教室每天總是奇怪地很干凈很新）。反正俱樂部的手底下控制著好大一幫人，每天總會有一些倒霉蛋被留下來，差遣著干這干那。

    如今一個月過去，周申言本來以為這位jiejie的新鮮勁兒應該過去了吧。誰知道她竟然又要競選了。

    而且，這一次競選的職位不是別的，而是……

    “副班長？”

    周申言哀嚎一聲，“我沒聽錯吧，jiejie，你要競選副班長？”

    “我本來是想要競選班長的。”女孩咬著一根棒棒糖，“但后來觀察了一下，班長好像是個有為青年，在這個位置上干得很有威望，很得人心。既然這樣，那我避開跟他的競爭好了，低調一點。”

    周申言：“你已經不低調了啊jiejie！！！副班長還算低調嗎？副班長是每次選舉的時候，競爭選手最多的一個職位啊！！！！”

    “是嗎？”女孩不以為意，“那就一起公平競爭唄。”

    ＊

    公平個屁。

    周申言覺得，為啥領導人都能說出這么冠冕堂皇的話來呢。

    而到了具體落實，還不是要他這么一個小嘍啰來cao作。

    領導正義凌然，而啥黑心事兒都得由他來做。

    周申言開始緊鑼密鼓地“黑箱cao作”起來。?目的只有一個：確保自己的領導真的可以競選到副班長的職位。哪怕，在這之前她的人設只是班級坐最角落的、成績倒數第一的飲水機妹，連看都不會被人看一眼。

    這樣的食物鏈底層，要一路上升到“副班長”的領導者的位置，帶領全班同學一起進步，還要“眾望所歸”、“人心所向”，實在是太難了。

    倒不是說這位jiejie不及格，而是，“人設”是一個很長期積累的過程。如果要進行專業級別地營造人設的話，至少也要提前大半年跟他打了招呼，他在班級里制造一些能“逐漸體現她威望”的事件，一點點慢慢積累。

    可現在呢，啥“過渡事件”都沒有，她一上來就要說自己要做副班長。

    可能嗎？你當人家都是傻的嗎？

    周申言苦悶地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女孩驚奇地瞪大眼睛：“沒有過渡事件嗎？我競選了勞動委員不算過渡事件嗎？本來我上一回就要競選副班長的啊！我是為了‘過渡’才退而求其次的呢！”

    周申言：“……”

    很好。

    只怪您的野心實在太大了，小的的執行力已經跟不上了。

    周申言認命地開始用俱樂部系統群發短消息，散布規則。具體的做法還是跟上一回一樣，反正“俱樂部”里都是一大票自己的兄弟，他就用積分、升級等各項福利規則，確保每一票都能成功投給這位jiejie。

    但這個做法還是有點冒險的。一個班級里就40個人，男生28人，女生12人。目前系統俱樂部里控制著的成員，都是男性。到時候具體的票數一邊倒，全都是男同學投票，女同學一票沒有，這件事也還是讓人覺得很懸疑。

    “jiejie，我丑話說在前頭，我可以控制班級里大部分的男生投票給你。”周申言說，“但我不能保證，這件事沒有任何后果。你這一次搞得這么高調，沒準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女孩翹起二郎腿。

    “沒關系，誰懷疑我，我就搞他。”

    周申言：“……”

    很好。

    這位jiejie自從做了幫派老大，手底下統領了幾百個小弟之后，越來越有那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了，感覺走在整個學校里都是像螃蟹一樣橫著走的了，誰都不用放在眼里。

    對于她來說，這件事情雖然做得很高調、很讓人懷疑，但只要她“有能力可以擺平后果”，那么就完全可行。

    ＊

    既然她都這么說了，那周申言也沒什么顧慮了。

    當天的班干部競選，女孩就以超過半數的票數，壓倒了其他的競爭者，成功摘下了“副班長”的頭銜。

    這件事，顯然在班級里引起了一陣軒然大波，連班主任都被震驚到了。班主任想不明白這個飲水機妹是什么時候忽然有了這么多威望，怎么這么多人都愿意投票給她，這個世界是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偷偷發生了什么變化了嗎。

    周申言擦了擦汗，心里很是心虛。

    誰知道那位jiejie坦坦蕩蕩，一副“自己全是憑實力”的樣子，走到講臺上，對著大家深深鞠躬，說：“謝謝大家對我的鼓勵和支持，我一定不負眾望，好好擔負起自己肩膀上的重任。”

    她說這個話的時候，她面前的第一排剛好坐著那位轉學生。

    就是那個曾經被她放在投影儀上，開著腿搞過菊花的清秀男孩子。

    轉學生男孩對上了她似笑非笑的目光，側臉一紅，生硬地避開了。

    剛才他也投票給她了。不是什么別的原因，僅僅是因為……害怕她會找自己的麻煩而已。

    ＊

    這一次的競選結束，班級里還真是炸了整整一天。

    首先炸開的就是女生陣營。

    因為女生這邊一票都沒有投，而且她們之中有三位也是副班長的競選者。

    這三個女孩子或是成績好，或是長得好看很有人氣，反正她們齊刷刷競選了副班長，想要跟“男神班長”可以經常一起做事。所謂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而且男神班長與女神副班長，聽上去就非常般配，好像金童玉女一樣。

    可誰知道，最后得到這位置的竟然是飲水機妹。這讓大家怎么氣得過？

    最后，流傳的版本就變成了：飲水機妹肯定是抱上陸磊的大腿了。

    先前就有人傳過飲水機妹和陸磊之間的一點曖昧八卦，現在出了這事，八卦立刻被證實，飲水機妹一定是靠著陸磊的關系，讓陸磊幫她來爭票數。

    陸磊在班級里是一號人物，手底下很多兄弟。這也是為什么班級里投票的都是男生，因為男生們愿意買陸磊的賬。

    女生陣營推斷出了這樣一個結果之后，以那三個被淘汰的競選者為帶頭人，大家齊刷刷就去班主任那里告狀了。

    班主任是個一臉正氣的方臉男人，一聽說這事，立刻深表認同。否則他還真想不出來有什么理由，飲水機妹有威望到可以坐上副班長的位置。

    周申言氣喘吁吁跑過來：“jiejie，不好了，班主任讓你去他的辦公室！”

    其他人都帶著幸災樂禍的眼神看過來。

    女孩把泡泡糖給吐了，只是淡然起身：“老師一定是給我布置副班長的新上任任務了，我不能辜負老師才行。”

    等她起身走了，后排許多女生開始竊竊私語，滿臉得意。

    眾人都等著她回來的時候灰頭土臉，被奪了副班長頭銜還被一通訓斥，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可誰知道，女孩回來的時候，是帶著幾張課表安排、還有幾份需要貼在黑板報上的獎懲單一起回來的。她站在講臺前，把剛才在辦公室里班主任交代的一些“班級日常瑣事”都交代了一遍，語氣沉穩，姿態老練，還真有一副副班長的模樣。

    “該轉達的話我都轉達完了，大家還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問我，或者問班長也可以。”

    她微笑了一下，目光對上了那三個咬牙切齒的“淘汰競選者”。

    “謝謝大家對我的工作的支持。”

    她說出了最后一句話，笑得如日光一樣燦爛，款款鞠躬以后，走下了講臺。

    ＊

    事后，周申言跟女孩一起泡在一家面館里。

    兩人一邊吃面，一面閑聊。

    周申言想了想，湊過去問：“jiejie，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怎么做到的？”

    “你是怎么搞定了我們班的班主任啊？本來他叫你過去，明顯就是想要批評你啊！班級里的好幾個女生都在等著看你的笑話呢！”

    周申言想到了什么，震驚道：“你你你你，你不會是，你不會是……”

    “啥？”

    “你不會是把班主任的菊花給……”

    女孩擺手：“我對他沒興趣。”

    周申言：“……那你是怎么搞定的他啊？”

    女孩就從包里掏出了一沓文件，說：“我早就有所準備了，所以事先讓人調查了一下。”

    周申言把文件翻找過來一看。

    這些都是偷拍的照片，上面是一男一女的親密照，男的明顯就是他們班的班主任，而這個女的……看著很年輕……不像是師母……

    “女的是小三。”她淡定道。

    周申言不淡定了：“靠靠靠，沒想到我們方臉班主任這么面相敦厚的男人，竟然在外面也養小三？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師母跟他的感情還很好呢！”

    “我把這個作為把柄，要挾了他。他當時看到照片的臉色就變了，再抬頭，看我的臉色也變了，就好像我是個什么怪物似的。我輕描淡寫地說，我有師母的電話，您要是需要噓寒問暖，我現在就幫你撥過去，問候一下師母現在在干嘛。”

    周申言：“然后呢？”

    “還有什么然后？”女孩輕笑了一下，“我副班長的事情自然是不追究了，我瞧著當時那個架勢，就算我當場讓他給我升升職，他也絕對會一口答應。只可惜我不是一個貪心的人，副班長就已經挺好的了，畢竟是我靠實力獲取到的。如果靠跟‘班主任’的這種私人關系走后門，我覺得不恥呢。”

    周申言：“……”呵呵。

    太特么冠冕堂皇了。

    這種臉皮的厚度，一般人真的還達不到。

    周申言依然好奇：“可是你是怎么查到班主任的這些辛秘的啊？”

    女孩：“很簡單啊，我派遣了幫派里面幾個機靈的小弟，暗中跟蹤了他好幾天。這些他跟小三一起逛街吃飯、風花雪月的照片，也全都是暗中偷拍的。我還順帶去查了這個小三的資料，霍，一查嚇一跳，對方可是個職業小三，除了咱們班主任之外還另外有一個長期的男伴侶。不過這事兒還是不要告訴咱班主任了，免得他太過傷心，咱們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好了。”

    周申言：“……這么說起來，咱們班主任果然還是面相敦厚了，被綠了而不自知呢。不過……如果咱們班主任沒有什么辛秘可以給你查呢？那這事兒怎么擺平？”

    女孩挑眉：“你以為我會擺不平？”

    周申言一想到那雙布朗尼熊筷子，立刻就明白了：是啊，在她這里哪有什么擺不平的，無非是先比較一下對策的優先級，看看哪個使用起來順手一點，節省效率。

    他繼續低頭大口吃面了。

    總感覺自己替這位jiejiecao心過多了，其實所有事情，都在她的運籌帷幄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