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隨便講些高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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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隨便講些高話(劇情) (0版-2022-0515) 隨著馬匹走近,那位僧人也注意到姚雙鳳幾人。 姚雙鳳他們背光而來,下午的陽光將僧人照得很清楚,僧人卻只能看見馬匹上兩人的剪影和後方的兩位家丁輪廓。 姚雙鳳見僧人看向這邊,乾脆主動開口搭訕:「您好,我們欲在此地落腳,但居民們說需得玄黃寺同意,請問住持在寺內嗎?」 聽見女人的聲音,那僧人也不慌張,定定站著平順氣息,看了一圈周遭其他尚在忙碌的僧人後,逕自從他的位置,拔出沾滿泥土的赤腳,走向道路:「這時師兄應該還在禪房,請各位施主隨我來!」左手拎著鋤頭,就往寺廟方向走去。 莫儒孟和姚雙鳳見那人徒步前行,便下了馬,讓家丁在後方牽著,隨他們慢走。 越過幾階寬長的石階,來到寺廟前方的大廣場,那僧人站定後等了一下,以眼角余光瞥見人影靠近,才以右手掌指向前方大殿,回頭說:「施主請至前殿等……」 「匡當!」他手中的鋤頭落在石板鋪平的廣場上。 姚雙鳳嚇了一跳,只當他是手滑,和善地看向僧人,盯著他成熟練達的臉龐;她還擠出一個笑容表示不介意,用以緩解氣氛。 高壯的僧人卻一動不動,直愣愣盯著自己這邊瞧。 姚雙鳳回頭看看莫儒孟和石階下牽馬的家丁,又轉回來看著僧人。 僧人這時才回神,轉身往偏殿跑去。 姚雙鳳和莫儒孟待在原地,看著地上的鋤頭,面面相覷。 那人還沒跑遠,又跑回來,彎腰撿起鋤頭,再看了姚雙鳳一眼,才又轉身,挺直背脊,快步離去。 地上只剩鋤頭砸落的泥土渣,姚雙鳳覺得僧人應該是去通知住持了,於是留了一名家丁在廣場上等候,與莫儒孟先進殿中禮佛。 果然沒過多久,穿著袈裟、戴著佛珠的住持,在兩名年輕僧侶的陪伴下來到殿內。 住持頭發花白還有些禿頭,頂上發髻不太成型,但還是勉強綁了一個小揪揪。他的臉上有些皺紋,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聽聞施主來到此地,欲落腳一晚?」 姚雙鳳也學著雙手合十,微微躬身後道:「大師您好,敝姓姚?,F在時候不早,出山的話天就黑了,所以我們打算在此地駐紮一晚,明日再正式拜見伽楠大師,有要事相商?!?/br> 老年的住持臉上總是掛著笑容,聽完姚雙鳳講的話,帶著笑臉原地僵了幾秒。 就在姚雙鳳開始懷疑是不是時間停止的時候,他才恢復言語:「啊……這,的確是明日再正式見面比較好,今晚貴女就隨意擇地而居吧!敝寺雖有幾間供貴客休憩的廂房,但現在住滿了信眾所托付的小蘿卜頭們,實在騰不出空房了,還得委屈貴女將就一下?!?/br> 老住持微微側身:「老衲讓山空、??諑銈內ゴ騻€招呼,還請各施主在此地莫要殺生,積德積福。」 * 姚雙鳳一行順利地找了塊平坦的地方,就地休整,也向當地居民便宜購入了一些農產作物來烹煮。 隔天清晨,悠長的鐘聲回蕩在山谷間,這兒的居民已經起床了。 天都還沒全亮,戶戶拿著小燈籠,三五個排成一列,在阡陌上彎彎曲曲地往玄黃寺移動。 等到天色大亮,又有許多僧人從寺中出來後,姚雙鳳已經在初四的伺候下梳洗完畢、吃完早餐。她帶著莫儒孟和兩名家丁,前往玄黃寺。 她們表示要拜會伽楠大師,被引至一處禪房等待。 姚雙鳳在蒲團上端正跪坐,想著要給大師一個好印象。 禪房的門沒有關,遠遠就能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朝這里走來──那人穿著袈裟,長袍廣袖,但楞是比旁人高出一個頭。 正是昨天那翻土的僧人,他一臉正氣凜然,身姿挺拔如峭壁,巍峨若大山,紮紮實實地沿著走廊筆直前進。 遠遠的就壓迫感很重啊這人……要不是他一臉正氣,姚雙鳳差點都以為他是來尋仇算帳的,差點要跑。 即使昨天看過他滿身土的狼狽模樣,今日也不過覺得此人接地氣、沒架子,是個待人如待己的人。 跟在他身後的僧侶非常有紀律地站在門外,只有他一人踏進了禪房。 頓時陽剛的氣場充斥整間。 今日他沒有多余汗水,顏面也看得更加清晰,是濃顏系男神般的長相,表情嚴肅,配上銳利的眼神和粗眉,只是看人像在瞪人,在他面前不由得回想自己做過什麼虛心缺德事,會有點想對他懺悔。 他從走廊上就似乎一直看著姚雙鳳,進入禪房後,姚雙鳳坐著,他站著,壓迫感更重了。 姚雙鳳隨即起身,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鼓迕弦沧鲆粯拥膭幼?。 那僧人站在主位蒲團前,雙手合十,眉目下斂,寶相莊嚴:「阿彌陀佛,施主請坐。」 姚雙鳳搖搖晃晃的一邊跪下一邊整理衣擺,顯然是做不慣這種動作。 對面的僧人卻一氣呵成,就算將掛在脖子上的佛珠拿在手上,都沒有多余的動作,坐得直直挺挺。 「貧僧戒名伽楠,不知各位施主遠道而來,所為何事?」他盯著前面的地板,語氣平和。 姚雙鳳忙答:「昨日不知您就是伽楠大師,若有失禮之處,還請大師多多包涵?!?/br> 伽楠仍看著地板,邊撥動佛珠邊說:「無妨。不知者無罪,何況若說到失禮,還是貧僧草率些。然而眾生平等,各司其職,貧僧也不過盡一己之力日常勞作罷了。衣著乃身外之物,與人相交,需識其本心?!?/br> 姚雙鳳不知他這番話是說給她聽還是他自己聽,只覺得這人真會掉書袋,可能做老師的都要是這個樣子吧? 「我姓姚,這位是我家夫郎……」 伽楠看了一眼莫儒孟,又將視線挪於地板。 「我們來這里,是因為聽說伽楠大師教育有方;我想收留一些孤兒,但又不知怎樣安置才是對他們最好的,因此希望能得到大師的幫助,讓孩子們有良好的生長環境,未來可以對家國有所貢獻。」 伽楠大師撥動著手上的木制佛珠,不言不語。他手上的佛珠比其他人的要大顆,但在他寬厚的掌中卻看起來剛剛好,而且顆顆泛著光澤,看起來就是經年累月地使用過。 過了片刻,他才說:「教育乃百年大計,十年樹木,百年樹人,不僅沒有速成捷徑,也不能憑空而生。萬丈高樓平地起,許多人只想著登高望遠,卻忘了基礎的重要。在教育孩童之前,更重要的是負擔孩子的衣食與住所……施主……憑什麼底氣發此弘愿?就說那富可敵國的江南藺家,也不過關照本族孩童罷了!施主若是純有善心,玄黃寺歡迎布施。」 姚雙鳳聽著有點不太高興,不過來之前的路上就聽說此人古怪,因此耐心答道:「我雖然不如江南藺家富有,但我并不想刮盡天下油水;目前的生活已經很寬裕,我很滿足,只是今年歷經戰亂,流離失所的孤兒太多,我有萬丈匠坊可為各地男子建立庇護之所,我有蘇記食補多處店家可購入大量廉價食材,養孩子不成問題。 至於以後出路,這些孩子在長大後擁有選擇的權利;亦可從我旗下的金治鍛冶工坊、胡氏獵戶、妙手發廊等處學習一技之長。 若是尊弼國無他們的容身之處,我還可透過關系讓他們去南滇國,換上良民身分。 若真有資質愚鈍的,無論從軍或挖礦,都能保障他們有口氣在就有飯吃,絕不輕易讓人折辱?!?/br> 她被伽楠大師激得一口氣說了許多,一雙眼睛張得大大、炯炯有神。 伽楠大師在她開口時望向那雙眼睛,聽著她說完那席話,視線已經不如之前那樣咄咄逼人,只是停下手中的撥動,看著姚雙鳳發了會呆,才突然回神,盯著地板,開始撥念佛珠。 遠處傳來規律的木魚聲,與伽楠大師撥動佛珠的頻率如出一轍。 經過這段令人有點尷尬的沉悶,伽楠大師終於開了金口:「施主認為,貧僧可以幫上什麼忙?」 姚雙鳳打鐵趁熱:「大師教育孩童經驗豐富,想請大師隨我至各處,無論是房舍也好、日常作息也罷,都請大師指點一二;更重要的是將大師的經驗傳頌出去,培養其他如同大師一般能教育孩子的導師,我想在各處建立小規模的庇護所,所有男子皆可登記在我名下,我保證絕不隨意發賣,撫養他們到束發之年,之後無論要嫁人或是自力更生,在我名下都擁有選擇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