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喂食浸濕換衣pl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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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戛然而止,時光把痛苦的濃度稀釋淡了許多倍,甚至回憶起尚未離棄之時,舌尖泛起絲絲甜意。從見血封喉的砒霜變成了日益消耗人的鴉片,欲生不能求死不得。 滔天恨意郁結磨得只剩淺淺浮影,月見本以為他會更激動一點,結果他居然也能維持面子上的云淡風輕。 長大就是教你如何變得更虛偽,譬如對不在乎的人輕易說思念。 坐在真皮沙發上的人自在倚倒身子,言笑晏晏,較之分別時的溫潤內斂更加意氣風發了些,傅應喻倒是藏起了些許鋒芒。這倆人在個性上互補,不枉從小到大互為摯交好友。 李識柯是為數不多的能夠猜測出傅應喻一個冷漠眼神到底代表著喝令閉嘴還是靜候佳音的人。家世相仿,成長軌跡相仿,容顏都擔得起一聲青年才俊,然而天之驕子的位置只有一個,能站在最高位的領獎臺也只有一人。 傅應喻是灼灼刺目的太陽,李識柯就是清朗柔和的月亮,自身的光彩全部折射于太陽,太陽落幕后才能綻放出自己被遮掩的光華。 見了腌臜事情多了,月見大抵對這些背后的彎彎繞繞有了些譜,他沒有問李識柯甘心嗎,一雪前恥了嗎,他不配問。他只是浩瀚星系里一粒最微不足道的塵埃,和那些能讓他人為之側目的人有本質上的區別。 現今回憶起李識柯對他的寵溺實在粗糙造作得可笑,把他當個智力發育不健全的孱弱幼童一般敷衍,快要竭愛而死的他也接受了那種流程式的哄騙,還自鳴得意。 慕強是人的本性。人對自己真正談得上愛的人,不會放過對方的一舉一動,不會輕慢對方話里的一個停頓,不會忽略對方的一個皺眉,才不是說著白爛的臺詞解決麻煩。 一個人要有多么深愛另一個人,才能在以十年起跳的單位中無條件遷就另外一個人,讀懂對方的心聲。 等徹底夢碎以后,月見看著周圍人對傅應喻的態度,也不奇怪傅應喻為什么會養成冷若冰霜的態度和唯我獨尊的控制欲。李識柯的善解人意一定程度上滋養了傅應喻的不近人情。 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他人的喜愛和讓步,所有人都以他為中心轉動,誰會愿意放下身段討好別人呢。 而更加該死的是,他都不能否認,傅應喻值得這種遷就。 平息的愛恨又有死灰復燃的跡象,月見望著李識柯,光明正大地出神,展現出適當冷銳的李識柯比當年更好看了。他自以為自己永遠停留在了那個時刻,沒曾想再見舊人卻發現自己只余軀殼。 他再也沒有鉆進李識柯的懷里撒嬌嬉鬧的膽識,也失了心如擂鼓的悸動。 一塊桂花糕被喂到他的嘴邊,月見下意識咬住,清甜爽口,滑而不膩,舌尖觸碰到的部分好像就開始融化。 “我請鳳翔樓的龐師傅今早新做的,以前記得你每次都纏著我要甜食。可惜小月醒的太晚,沒能在最新鮮的時候嘗上。這原料是園子里雨后新摘的桂花,一年就一季。市面上賣的桂花糕多是用醬料或干花制成的,師傅手藝再好,也失了幾分香氣。” 反應過來的他立馬扭頭過去,那顆被咬了一半的桂花糕掉在地上,上面的糖汁碎渣淋在了地板上,仿佛被老鼠偷了食。 這種喂食方式,是以為他是貓嗎,有了吃食就會對他搖尾乞憐? 李識柯的手懸在半空中,沒有落下的意思。月見扭頭,輕笑了一聲,努力用最裝模作樣的語氣說道:“哎呀,不好意思,你應該更新一下資料庫,起碼送禮前調查一下收禮者的愛好。我現在戒糖了,吃多了糖和吃毒有什么區別,變成個四體不勤的蛀牙胖子就是慢性自殺。這種害人的東西還是算了吧,每天一杯黑咖啡,纖細苗條不是夢。” 白色的紙巾擦拭月見的嘴角,輕柔的觸感如同春風掠過。 “你吃到嘴角上了。”李識柯恍若不聞拒絕的意思,又若有所思地捏了捏月見的臉,“真的,小月瘦了很多。因為青春期長身體嗎?還是rourou的時候比較可愛。” 月見偃旗息鼓,他認輸,論裝腔作勢,他委實比不過虛偽刻入了骨子里的李識柯。 傅應喻的冷是萬年不融的寒冰,略一接近就能讓人骨子里發顫,當之無愧的死亡禁區,許多人向往而又不敢造次的地方。李識柯的冷是慢慢放涼的溫水,起始時舒適宜人,等到水溫涼了,眷戀之前的溫暖,不舍得離去。等真要抽身那一刻,發現已經結了冰,凍死在里面。 若不是他經歷過幾近把人摧毀的煎熬,肯定也會好了傷疤忘了疼,記吃不記打。 避免再一次跌倒在同一個坑的最好方法就是把腿打折,永遠別再站起來。 勉強彎起的嘴角迅速耷拉下來,傷疤在月見臉上都具有了攻擊性。 “他不在家。” 山中無老虎,他這個猴子沒必要稱霸王了。 李識柯從容地點點頭,“我知道,在我初回國下飛機時已經見過他了,登門是特意來見小月你的。” 本以為自己百毒不侵的月見又有一點輕微的,細密的螞蟻啃噬心臟的疼痛,像是桂花糕上招來的蟻蟲。 他在犯什么傻,李識柯心中排在頭號順位的肯定是傅應喻,心心念念數年的人。他去湊個什么熱鬧,爭搶一席之地,拿什么搶?貽笑大方。 月見冷冷地掃了一眼桌子上的桂花糕,視線沒敢觸及李識柯的面龐,生怕稍稍一瞥就消磨了他好不容易醞釀的氣勢。 “已經見到了。東西留下,人可以走了,再見,恕不遠送。”他機械地擺擺手,做著送別的動作,然后就扭過身打算扔李識柯一個人在這自生自滅。 ……才怪,憑什么他要為一個登門造訪的不速之客放棄他的早飯兼午飯。時過境遷,他應當表現出容人的肚量。腳意思性地邁出一步,糾結要不要再邁出第二步。 正當月見進退兩難之際,李識柯很給面子地喊住了他,語氣中甚至有些若隱若現的委屈。 “小月不想見我就算了,這樣的待客之道可不好,在這空坐一上午,連杯水都吝惜給我。”他搖了搖空置的青花瓷杯,示意月見的冷落。 月見剛想反唇相譏那是管家的事,讓李識柯像傅應喻反映去。身體已經鬼使神差地聽從李識柯的吩咐,奪下李識柯手中的杯子,翻箱倒柜地找了瓶礦泉水倒進茶壺里搖晃搖晃,沏了一壺冷茶。 價值和古玩字畫有得一拼的武夷山母樹大紅袍就這樣被暴殄天物,實在浪費。 更浪費的還在后面。 月見擠出諂媚的笑,仿著舊時宮人的語調,捻著蘭花指,給李識柯端茶倒水。 “爺您說的是,小的招待不周還請見諒,用了茶要不要再給爺捏個肩捶個腿什么的?” 他把壺中的淺碧液體傾倒在李識柯身上,只恨自己一時懶惰忘記燒沸水,錯失了讓李識柯體驗他切膚之痛的機會。 就連手工定制的西裝沾上了茶漬,李識柯都不著惱。物質對他們這種人早已是身外之物,觸手可及的東西沒有任何價值,他們的戰場早已奔向了各種無形的世界趨勢與只有數字概念的金錢。 高檔布料手工剪裁的衣物,匠人的藝術心血?不過是蔽體的布片,想要多少,應有盡有。 李識柯無奈地扯起那一大片被洇濕的衣物,“帶我去換個衣服吧。以前存放在這的不少衣物,希望還沒有發霉。” 月見沒有絲毫為自己行為道歉的愧意,“論這棟房子,你比我熟,還需要我帶?” 說得不假,李識柯從小作為傅應喻的竹馬兼跟班,傅宅就是他的半個家,要不是他粘傅應喻粘的緊,以傅應喻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態度,實在很難混上知根知底的好友這一身份。 “畢竟我是個客人,擅自僭越不太好。”不論何時都不肯脫掉那副形式主義的做派,這時候倒知道認生了。 “我也不是主人。”月見的態度冷硬如冰地否決了。他在這里連個受法律保護的租客都算不上,撐死了算一個寄人籬下的孤兒。 李識柯每次的笑意都能進到眼睛里,顯得如此誠摯,“他留你在這里,你就是。” 月見內心已經把那個價值連城的花瓶砸到了李識柯的頭上,他抵抗不了傅應喻的威逼利誘,連李識柯的四兩撥千斤都應付不了,實在太丟人了。 他果然永遠停留在了那個時候,一點長進也沒有。 打開許久未有人進入的房門,斷片似的回憶又被勾起一點。這間房子是用來招待外人的客房,話雖如此,入住進去的也只有李識柯而已。那時他經常跑到這間房子里和李識柯玩將棋,十玩七敗,剩下三次是李識柯為了哄他讓的敗局和平局。 一般他都挑深夜玩,累了后他裝作困得不省人事直直栽倒在地,賴在李識柯的床上。可是每每都會被一個懷抱送回他自己的房間,月見只能趁機往對方懷里蹭蹭,吃點微不足道的豆腐。 地面桌子不染塵埃,被褥整潔如新,窗戶都閃閃發亮。感謝勤勞的傅家傭人,沒讓他仿佛進到了蜘蛛結網生塵埃的鬼屋。 他把衣服甩到床上,直勾勾地盯著正在寬衣解帶的李識柯,務必讓李識柯覺得如芒刺背,“手還沒斷就自己換。” 李識柯已經將上面的襯衫最后一個紐扣解開,尷尬的是他的褲子上也沾了月見潑灑的茶水。月見看見他停頓的動作,也沒有要收回自己視線的意思,反而揶揄道:“怎么,李少爺是尚未出嫁的美嬌娘見不得胴體,還是對自己的色相那么沒有自信,怕我長針眼?” 對方好看他丑,就算都扒個精光坦誠相對,反正吃虧的不是他。 “怕留下的傷疤嚇到你。” 月見冷笑,“我臉上一大堆類似的東西,你是拐彎抹角地說我的臉嚇人嗎。” 密閉的空間,最適合傳遞火藥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