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之番
邵暝卻絲毫不在意地笑了。 “你會接受的。” 池落星突然感覺室內的溫度逐漸上升,他開始有些呼吸困難。 他對上邵暝眼神。那眼神熾熱,又放肆,釋放著危險的信號。 周身被炙熱的溫度包裹,像是一張網,把他緊緊束縛起來,動彈不得。 他意識到那是邵暝的信息素。 隨著他的靠近,池落星一陣恍惚,差點坐不穩。 他終于理解了“你會接受的”這句話的含義。 他根本抗拒不了邵暝的信息素。 那是一種生理上的壓制。他的四肢百骸因為他的信息素而酥軟,理智也開始潰散。雙手只能無力地揪著床單尋求一點安全感。 池落星腦子里嗡嗡作響。 他想說,那次的標記只是一個意外,我不需要你做我的藥,我不想把你牽扯進來... 但他卻開不了口。 他的腺體越來越燙,雙頰緋紅,眼神迷離,渾身的細胞都在渴望邵暝的接近,無論他說什么,都顯得口是心非。 糾結了片刻后,他把頭搭在后背的枕頭上,露出后頸的皮膚。 邵暝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但他沒有立刻咬下去,而是伸出手強勢地環住了池落星的腰,將他的頭埋在自己的肩頸。 池落星有些不習慣的掙扎了幾下。除了謝錦添,他還沒有跟任何人如此親密過。當然,他指的是在清醒狀態下。 屬于邵暝的信息素從后頸的腺體還在源源不斷的溢出,充斥著整個房間。 這個角度,池落星剛好能看到那個清晰的牙印,這么清晰的牙印,他當時咬的時候一定用了很大的力氣吧。 他忍不住伸出手觸碰了一下。 感受到池落星態度的變化,邵暝開始壓制自己內心的暴虐因子,信息素的攻勢也漸漸有所收斂。他開始釋放安撫性的信息素。 池落星聞不到信息素的味道,卻感到四肢百骸都被一股溫暖的氣息包圍,就像和煦的陽光一樣,籠罩著他。他緊繃的身體漸漸變得綿軟。 邵暝抱的更緊了。 他將手抵在邵暝的胸膛,想將他推開,卻被他緊緊握住,按在他的心臟處。 “不能直接標記的,你的腺體太嬌嫩,我需要用信息素給你做一下安撫,你乖一點,好不好?” 池落星終于不再推拒,"你為什么要幫我?" 池落星不知道,他這句話徹底取悅了他,他低笑,"你相信命運之番嗎?" "什么是命運之番?" "就是無論什么時候遇到,都只會為他一個人心動,這就是命運之番。" 他頓了頓,又放低了聲音對著池落星的耳朵說,"你就是我的命運之番。" 池落星被他一番調戲,卻也無法辯駁。他們兩個人陰差陽錯被命運綁在一起,終究是對是錯? 但他知道,他抗拒不了面前這個人。他以一種強硬的姿態擠進了他的生活,占據了他的思維,他只能遵循本能接納他。 "那天我去實驗室找你,你已經不在那里了。我很擔心你。查了監控,才發現你是池文清的兒子。" 邵暝伸手撥了撥他額前的發絲,聲音低沉道,“其實我經常會去看你在做什么。可能對你而言,我們不過才見幾面,但對我而言,我們已經認識三年了。" 池落星怔住。 他繼續道,"你每天傍晚會在院子里扶著架子練習走路,有時候累了,你會坐在秋千上看著落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謝錦添每次都陪著你,所以我從沒有靠近過,只是看著你,想知道你在做什么,想知道,你好不好。" 他的聲音伴隨著信息素的蔓延,一寸一寸蠱惑著池落星的思維,動搖著他的情緒。 "你在學校里沒有朋友,也不愛跟人說話,每天上學都是謝錦添送你到教室,放學再來接。這三年,我都在你看不見的地方關注著你,想靠近你,卻不敢靠近。" "你知道嗎?我害怕,害怕你已經屬于別人了。但我相信你不會。" “你知道為什么嗎?” 池落星迷茫地看著他。 “因為你和謝錦添的相處方式根本不是情侶該有的樣子。而且你不是在三年前,就已經不要他了嗎?既然你不想要他,那...要我怎么樣?” 池落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原來那天晚上他看到的人就是邵暝。 邵暝的信息素像一團火焰將他包裹其中,他漸漸融化在信息素織成的網里。 感受到懷里人呼吸漸漸放平,邵暝張開口輕輕咬住了他后頸上的皮rou,一寸一寸地啃噬舔吮。 池落星被這陌生的感覺激的頭皮發麻,渾身戰栗。他不安地在Alpha寬闊的懷抱里扭動,試圖逃離他的掌控。 不行...好奇怪... 他不禁張開口,"不要...舔..." 邵暝收緊胳膊,將他牢牢鎖在自己懷里,不留一點縫隙。 "乖,別亂動。" 邵暝的聲音帶著一點嘶啞,在他耳邊縈繞。他被這嗓音迷惑,放松了警惕,然后突如其來的疼痛從腺體蔓延開來。Alpha的犬牙刺破了皮膚,尋到了那顆柔弱的腺體,信息素隨即緩緩地注入到他的腺體中,他發出一聲難以抑制的呻吟。 隨即他意識到自己的身體開始發生變化,某處開始腫脹,身體好像化成了一灘水,從某處嘀嘀嗒嗒流出。 他為自己的變化感到羞憤不已。 陌生的感覺從體內升騰而出,這是一個池落星從來沒有探索過的領域。 他感到害怕,緊張,又隱隱有些沉溺其中。 信息素還在源源不斷地注入,他的呼吸漸漸開始迷亂,他感覺自己仿佛在墜落,不停的下墜,他的雙手下意識地摸索,緊緊攀住身前的人,害怕自己真的掉下去。 邵暝感受到了他的不安,雙手一提將他抱起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大手將池落星的雙腿分開,固定在他的身側兩邊。 池落星再也不敢動了。 因為他感覺到某個東西正抵著他的臀部。 很硬,很燙。 標記結束之時,池落星整個靈魂都像被抽空了一樣,直接癱軟在邵暝的懷里。 邵暝把睡著的池落星放在床上躺好,蓋上了被子。坐在床邊,手輕輕與他交握著,然后靜靜地等方淮和謝錦添回來。 方淮跟著謝錦添默默走了很近,直到走到無人的湖邊才停下來。 方淮看得出,謝錦添憋著一股氣。自己疼了十幾年的媳婦兒就要跟別人跑了,自己卻還要拱手讓人,擱誰誰不氣呢。 謝錦添確實有氣,但不是對別人。是對他自己。 他一直用自己的方式去愛池落星,卻從來沒在意過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他突然想起星星說過,他不喜歡親子時光。 是啊,他為什么不去深究為什么不喜歡呢? 為什么池叔叔說什么他就信什么呢? 他的星星只是不愛說話,但從不會撒謊。 如果他真的足夠在意他,多問問他,多關心他。他就能早點知道真相的。 可是,真的問了他就能早點發現嗎? 不,他不愿意告訴他,星星最痛苦的時候,他不在他身邊,那時候他早出晚歸,兩個人幾乎見不上一面。他不愿意說,如果愿意,5年的時間,有各種各樣的機會可以說出口,但是他沒有。 他選擇自己一個人默默忍受。開始沉默寡言,開始心如死灰。 星星的反常他不是沒有發現。 他一直以為星星越來越沉默是因為生病了,因為生病被迫放棄了自己的夢想。 他還是太蠢了。 池叔叔是聯邦生物研究所的院長,他能調動醫療界的一切人力物力,就連他們也對星星的病束手無策。 他早該想到的,那根本不是病。 他謝錦添就是個徹徹底底的大傻逼。 "方淮,你說,我是不是應該放手了。"他垂著頭,看不清此刻的表情。 方淮不知道該說什么。 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星星還那么小,一想到這些年他受的苦,他就忍不住想要殺人。 他想立刻沖到姑父姑母面前質問他們為什么要這樣對他,還想揪出那個對藥劑動了手腳的人,把他大卸八塊!想回到過去,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可是他好無力。 他跟謝錦添一樣可悲,他有什么資格安慰他呢。 方淮猛的一拳砸在旁邊的樹上。 "我絕不會讓池文清給他做換腺手術的!" "方淮--我知道星星一直把我當哥哥看待,以前我還能自我安慰當他是害羞半推半就,可我現在知道了他經歷過什么,怎么還能因為他心軟不懂拒絕就死皮賴臉留在他身邊呢? 我只要一想到他這些年受到的傷害,我就崩潰!我就自責到想掐死自己! 你知道嗎?這么多年,他身邊除了我沒有別的朋友,我一直以為他只是不喜與人親近的緣故。況且我本就自私地想著他有我就夠了。但我現在才發現,他只是被動的接受了我,甚至沒有考慮過喜不喜歡,愿不愿意。因為一直以來,從小到大,他都被他的父親言傳身教,耳提面命,他的存在就是個錯誤,他不可以說不,不能拒絕,不能反抗!否則后果會很可怕... 如果邵暝不出現,他也許會一直這樣下去吧,逐漸自閉,直至完全封閉自己的內心世界。 但是邵暝出現了,他是他的藥,能救他的命... 他體內有邵暝的信息素,他只能感應到邵暝的信息素,他們就像被命運綁在了一起,簽訂了契約,扯不斷了...這都沒什么,我都不怕... 可是..." 他抬手抹了一下眼睛,竟然一手濡濕。 他哽咽,"可是當我親眼看見,親耳聽到他說,,他不是了,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 他早就放棄我了,方淮。我還有什么理由留在他身邊...” 他把臉埋在胳膊里,貼著樹緩緩蹲下。 方淮站在他旁邊,靠在樹上,發出一聲嘆息,低聲道:“以后星星就多了一個哥哥了。兩個哥哥會一直保護他不再受傷。” 池落星出院后的這幾天,一直都是方淮和邵暝接送他上下學。他靠在方淮的懷里,任由方淮抱著他走。 邵暝跟在他們身后,幫池落星背著包。"小落落,你這包里裝的都是什么啊,這么沉,不會是落落寶寶的奶瓶和尿不濕吧!" 池落星不想理他,他這人真的很煩,每天變著花樣稱呼他的小名不說,還總喜歡逗他。 池落星的東西平時都是謝錦添給他收拾的,包里裝的都是他每天要吃的藥,兩個杯子,一個保溫杯裝熱水,一個水杯裝純凈水,還有雨傘,遮陽帽,消毒濕巾。 今天太陽那么大,方淮都不知道把遮陽帽拿出來給他戴。如果謝錦添在,他肯定不會忘的。 他突然有點想錦添哥哥了。 謝錦添從他出院以后,就沒來找過他,但是會每天給他打一個電話,簡單叮囑一下。 他眼睛突然有些酸澀。 他很想對謝錦添說,哥哥,以后你要好好愛自己。 我們就這樣,放過彼此。 邵暝看出他情緒低落,想分散他的注意力。 "方淮!你累不累?累了就讓我來抱唄~" 方淮睨了他一眼,"滾一邊兒去。" 他又問池落星,"落落,你方淮哥哥抱著你肯定不舒服,我抱好不好?你被別人的男人抱著,你的Alpha吃醋了,落落~" 池落星幽憤地瞪著他,"你不許胡說!" 這還是在學校,讓別人聽見,可怎么辦。 "落落~我也想抱嘛~” 池落星干脆不理他,把臉埋在方淮胸口,試圖屏蔽邵暝的聲音。 雖然邵暝說選擇權在他,但池落星知道,其實他處在一個很被動的位置。除非更換腺體,否則他這一生只能跟邵暝綁在一起。 逃避更換腺體手術,就意味著選擇邵暝。 和不和邵暝在一起,被不被他終身標記,其實都是早晚的事。 擺在他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但似乎任何一個選擇都會讓他這顆星星徹底墜落,失去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