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為愛
書迷正在閱讀:向玫、女暗衛(wèi)的玄幻世界、野有死麕、【女尊/合集】典夫、神降、從酒吧開始的故事(現(xiàn)代、總受)、神仙渡劫、道祖在星際結(jié)束童年、rou糜【H合集】、你為什么不cao我?(OA/美攻/矮攻)
凌天志在人界已經(jīng)待了兩年,看著身邊愈發(fā)虛弱的芍離,他第一次感覺到了生命的脆弱。 他的修為已經(jīng)基本恢復,他想盡一切辦法救她,可都無濟于事。 他也是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己的無可奈何,他空有一身修為卻救不了心愛之人。 這兩年間凌天志也一直在尋求穿越結(jié)界之法,想要帶著芍離來到修仙界。修仙界中奇珍異寶眾多,定有能救她的寶物。 但芍離就像一朵美麗的芍藥花,已經(jīng)過了自己的花期,正在慢慢枯萎。 那一天,芍離坐在屋中,看著眼前愈發(fā)焦急正在想盡辦法救自己的愛人。 桌上鋪滿了古籍,凌天志將自己埋身于書籍之中,尋找破局之法。 她知道自己已余一年的壽命,不忍心看凌天志如此自怨焦慮,怕他因此產(chǎn)生心魔。 芍離流著淚握住了他的手:“天志,我們要個孩子吧。” 天志這么重感情,若她死了他該怎么辦啊?只有有了孩子,在她歸去之后他才能有所牽掛,才會好好活下去,她不想見他自甘墮落。 她心悅之人,本該意氣風發(fā)。 凌天志回握住了她的手,無聲地落下了淚,他知道,他已無計可施了,他救不了她。 他終于找到了穿越結(jié)界之法,可芍離的身體已經(jīng)接受不了去修仙界的長途跋涉了,尋找仙藥需要時間,即便是他獨自來返也需要時間,而她已經(jīng)沒時間了。 芍離這病是命數(shù),天要她死。他救不了她,修仙界救不了她,任何人都救不了她。 凌天志抱緊芍離,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悲痛大聲哭了起來。我的離兒,我的離兒,我的愛人…… 接下來的一年,他們都心照不宣的避開了這個話題。他們就像尋常夫妻那般,一起逛廟會、一起出行、一起游山玩水。 芍離從未見過如此多彩的人間,她在燈火闌珊處回眸,火光照亮了她絕色的臉龐,而她的眼中只有凌天志一人。 她笑著對他說:“天志,這三年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凌天志怔怔地看著她,無聲的淚從他臉頰滑落。他的離兒本該天真無慮地長大,他們本該永遠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可為何,為何…… 凌天志跑過去將芍離緊緊抱入懷中,他強忍住自己的眼淚,聲音有些顫抖:“我也是,我也是。” 明明被病魔纏身的人是離兒,可每次都溫柔地安慰自己的人也是她,離兒這么好的姑娘,為何要如此待她。 原來就算不提起,他的內(nèi)心深處也還是這么難過。 他們已結(jié)發(fā)為夫妻,可此生不相離對于他們而言竟成了世界上最難的事情。 芍離生下凌蝶兒那日,明明正是初夏的艷陽天,可卻突然下起了小雪,一只蝴蝶飛進了屋內(nèi),落在床頭。 是否蝴蝶也能感覺到花仙將要離去。 芍離看著它,對凌天志笑道:“給我們的孩子取名為蝶兒吧。” 芍離虛弱地臥在床上,嬌俏的臉上沒有半點血色,已然是一副油盡燈枯之相。 凌天志抱著初生的凌蝶兒,泣不成聲。此時他心中沒有絲毫初為人父的喜悅,滿是愛人將逝的絕望。 芍離抬起手,笑著擦去他臉上的淚,可那淚卻止不住,擦也擦不完。 芍離再也忍不住,眼淚從眼角劃下,流入了她的發(fā)中。 這一對相愛之人就這樣看著彼此,無聲流淚。 芍離哽咽道:“天志,讓我看看蝶兒。” 凌天志輕輕將凌蝶兒放在她身旁:“我們的女兒很健康。” “那就好,”芍離輕柔地撫摸著凌蝶兒的小臉蛋,“我們的蝶兒真可愛,全身都rourou的,娘親真的好開心。” 凌天志俯身將她們都抱入懷中,胸膛中滿是無處發(fā)泄的悲憤。 芍離死了,在生下凌蝶兒的三日后。 她換上了與凌天志初見時的粉色衣衫,站在百草園中笑著回眸望向他,臉上竟有些許紅潤,這是回光返照之相。 她與他訴說著當初相遇時的情景,訴說著這些年來的點點滴滴,漸漸力竭,最終在他的懷中緩緩閉上了雙眼。 凌天志緊緊抱著她,早已是淚流滿面。 他將要以他的萬千年余生去懷念這短短三年溫存。 芍離被葬在了百花山上,這里是她最喜歡的地方,近可與百花作伴,遠可觀人間繁華。凌天志渾渾噩噩的在這里度過了一年。 直到絳河上山,一拳打在了他的臉上,向來仙風道骨的人此時已是怒極:“凌天志!你以為只有你悲痛欲絕嗎?我難道不也是如此嗎?你整日渾渾噩噩,可曾想過你與離兒還有一個女兒!她已經(jīng)失去了娘親,她不能再失去爹爹了!” 凌天志渾濁的眼中微微清醒,是了,他與離兒還有一個女兒,她還在等著他這個爹爹。 凌天志嚎啕大哭起來,終于意識到他的離兒已經(jīng)不會再回來了。絳河坐在他身邊,再也忍不住眼淚。 這兩個挺天立地的男子,一個失去了深愛的發(fā)妻,一個失去了嫡親的meimei,壓抑了多年的悲痛在今日終于爆發(fā)了出來。 凌天志決定把凌蝶兒帶回修仙界,臨走之前留給了絳河一大堆東西,包括仙丹靈藥、通訊符、凌云宗信物還有穿越結(jié)界的方法。 他臨行之前去了一趟皇宮與帝后告別,還見到了尚且年幼的蘇瑾聲。 蘇瑾聲雖年幼,但身上已隱隱有祥龍之兆。 “這孩子有修仙的資質(zhì),若入修仙界定能成為一方人物。”凌天志又說,“他的身上有龍氣,若不入修仙界也會成為一代明君,他會比天正歷任皇帝都更加優(yōu)秀,引領天正進一步繁榮昌盛。” “但他未來的路如何,修仙還是成君全由他自己決定,你們不可多加干涉。” 帝后與絳河都點頭稱是。 其實那一日才是蘇瑾聲與凌蝶兒的初遇,只是他們尚且年幼早已忘記,皆以為四年后在凌云宗門前那一面才是他們的初次見面。 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凌蝶兒遇見的第一個人都是蘇瑾聲。 也正是因為與帝后、絳河相熟,凌天志才會在四年后的凌云宗招新上毅然將蘇瑾聲收為自己的親傳大弟子。 從皇宮離開之后,凌天志便帶著凌蝶兒踏上了重回修仙界之路。 歷經(jīng)了兩年的長途跋涉,他們終于回到了凌云宗。 當年意氣風發(fā)的掌門此時變得更加沉穩(wěn),身邊還帶了個奶娃娃。 世人皆知道凌云宗掌門失蹤的這幾年尋了位神秘道侶,可卻無人知道她是誰。 凌天志帶著凌蝶兒一進入修仙界,月梵音便感受到了她的存在,他千年來都沒有動靜的劫印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凌蝶兒轉(zhuǎn)眼已經(jīng)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吸引了無數(shù)優(yōu)秀的男人。 凌天志將凌蝶兒養(yǎng)得極好,她心思單純待人溫和有禮,又極為謙遜正直,全然沒有大小姐的架子。 由于生死劫的原因,月梵音一直在默默關注著她的成長,卻不知從何時起,他的心中已經(jīng)有了她的身影。 月梵音摸了摸自己不知為何悸動的心,向來清冷如月的鳳眸中首次出現(xiàn)了迷茫的神情。 月梵音本以為他可以慢慢去理解那種心情,他和她都還有無盡的歲月。 直到躍光三萬年整,結(jié)界突然被破,數(shù)百萬魔軍入侵修仙界,凌云宗作為三大宗門之一毅然堅守在抗魔前沿。 可人數(shù)差距懸殊,修仙界殊死拼搏也無力回天。 月梵音月牙白的衣衫上已經(jīng)沾染了星星點點的血漬,guntang的鮮血從他如絲綢般的三千青絲上滑落,就如同鮮血中盛開的一朵墨梅。 他揮著還在滴血的冰魄劍,在人群中焦急地搜尋著凌蝶兒的身影,所到之處片甲不留。 但他看到的卻是凌蝶兒被魔將刺穿的景象,她如風中飄散的落葉,飄飄揚揚落下,再無蘇醒的可能。 月梵音瘋了一般沖過去,但她的尸身已經(jīng)被魔軍踐踏得看不出人形,他將她身邊的魔軍盡數(shù)斬殺,單膝跪在她身邊,手指都在顫抖,可卻沒有再看她一眼的勇氣。 一滴淚從他的眼角滑落,他捂著臉失聲痛哭起來。 他,月梵音,至高無上的月神,卻護不住自己心愛的人。 愛,原來這種感覺是愛嗎?但他明白的太遲了,她已經(jīng)…… 不,還有機會的。 月梵音抬頭看天,冰藍色的鳳眸中些許的瘋狂:還有機會的,只要他恢復神位,就可以用那個方法救下她。 他會不惜一切代價,救下她。 凌蝶兒已死,月梵音的劫已破。 他全身爆發(fā)出了冰藍色的光,神力漸漸回到了他的體內(nèi)。 月神歸位! 他看著魔軍,就像在看一群螻蟻,方才覺得棘手的魔軍此時竟然弱小得可笑。 成功渡劫的月神實力大增,就連神界也無人是他的敵手。 月梵音的手輕輕一揮,數(shù)百萬魔軍連慘叫都沒發(fā)出就已經(jīng)變成了灰燼。 凌蝶兒在他的神力下漸漸恢復了原貌,只是她雙目緊閉,已經(jīng)沒有了呼吸。 他將凌蝶兒抱入了懷中,縱身飛往了神界。 眾神見他成功渡劫,一感受到他的氣息出現(xiàn)在神界便圍過來道喜。 可見到他時,原本清冷、淡漠的月神此時卻滿臉陰霾,冰藍的鳳眸中壓抑著風暴,懷中還抱著一個人族。 他就好像沒看到等候著他的眾神一般,直接從他們的身邊飛了過去。 眾神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日神陽初旭看著他的背影,皺緊了眉頭:他這個弟弟雖性子清冷,但極重視禮儀,他今日屬實有些反常了,還有他懷中的那名人族女子…… 陽初旭越想越放心不下月梵音,他與眾神告別,跟著月梵音回到了月清宮。 月梵音將凌蝶兒放在了他的床上,開始運功。 緊跟而來的陽初旭終于明白他要做什么了,他一把攔住了他,紅色的鳳眼中已滿是怒火,他咬牙切齒道:“月梵音,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為了一個凡人動用禁術,你會死的!你是至高無上的月神,初始之神之一,拿你的命與一個凡人交換,不值得!” “況且若時間回溯,她根本不會記得是你救了她!就連我也不會記得,全天下知道你為了她做了如此大犧牲的人只有你自己!” 月梵音輕輕拿下了陽初旭放在他手腕處的手:“我知道的。” 他抬起頭看著陽初旭,清亮的冰藍色鳳眸中竟泛著淚光,微微發(fā)紅:“可這是唯一能救她的方法,我沒有別的辦法了。兄長,我動了心,我已經(jīng)沒有辦法再像以前一樣獨自忍受數(shù)萬年孤寂了。” 她是他的劫,他愛上她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沒遇見她之前,數(shù)萬年時光不過彈指一揮間;遇見她之后,沒有她相伴的一秒都是煎熬。 陽初旭看著他帶著絕望的眼睛,久久無法言語。 他那引以為傲的弟弟,他那成功渡過生死劫終于成為了神界第一人的弟弟,最終卻選擇了放棄生命去救一個凡人女子。 陽初旭閉眼攥緊了雙拳,深深呼了一口氣,卻沒有再攔他。 月梵音要使用的是術法是“時光回溯”,神族中的禁術。此術威力巨大,可使時光倒流,但驅(qū)動它需要極其巨大的力量,比如一位初始之神的全部神力,或許還不夠。 可若沒了神力,神離隕落也就不遠了,因此沒有神會愿意使用這禁術。 但月神愿意。 他自愿落下神壇,只為救她。 月梵音不僅僅想讓凌蝶兒復活,他還想讓修仙界重回原樣,他不想讓凌蝶兒醒來之后面對的是一個尸橫遍野的廢墟,他的小姑娘會瘋的。 神本無情,但這個神,為了他愛的人,愿意犧牲自己拯救天下蒼生。 時光回溯之法已經(jīng)開始轉(zhuǎn)動,它就像一個無底洞一般源源不斷地吸取月梵音身上的神力,月梵音的身體已經(jīng)開始漸漸變得透明。 他深深地、深深地看了凌蝶兒一眼,像是在拼命記住她的樣子。盡管他對她已經(jīng)無比熟悉,可他總覺得還看不夠,他永遠都看不夠她,可以后他再也見不到她了。 她會幸福快樂地長大,只是再也不會知道曾有個月梵音深愛著她。 月梵音的眼角滑下一滴血淚,他那如墨般的三千青絲漸漸染上了白霜,他緩緩閉上了眼睛。 時間一分一秒過月梵音已經(jīng)陷入了昏迷,白發(fā)使他更顯神性,但陽初旭知道自己的弟弟已經(jīng)撐不了多久了。 陽初旭想動手救他,但日神的神力屬極陽,月神的神力屬極陰,他們二人神力相沖,若貿(mào)然出手不僅救不了月梵音還會害了他,除非有極其溫和的神力在其中調(diào)和。 “日神大人!”一道粉色的身影從月清宮外飛了進來。 陽初旭愣了一愣:“花仙,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花仙芍離,本是地神身邊的一朵芍藥花,在吸收了數(shù)千年靈氣之后成功化形,修煉為花中仙子,掌管百花,最近剛渡完劫回到神界。 “月神大人為救我兒甘愿耗盡神力,我這個做娘親的又怎能坐視不理。”芍離的杏眼中噙著淚。 陽初旭還沒來得及驚訝,思及花仙的神力本就可治愈眾生,正可調(diào)節(jié)日月雙神的神力。 “那就勞煩花仙為我們護法了。” 等到月梵音再次睜眼的時候,他已經(jīng)回到了他在月云峰頂?shù)闹裎輧?nèi),他全身都泛著令人痛不欲生的疼痛。 他嘗試運轉(zhuǎn)靈力,但丹田處的靈力已經(jīng)枯竭,好在修為還在,只要好好修養(yǎng)還能恢復實力。 他明白,他活下來了。 只是,他已不再是月神,他神格已碎,如今只是有些修為的凡人。若想重新回到那個位置,得靠修煉飛升。 月梵音聽見遠處藏云殿的動靜,心知他應該回到了三十一年前凌云宗招新那一天。 得知凌蝶兒測出了空靈根,他有些驚訝,為何會是空靈根? 月梵音突然意識到,破繭才可成蝶,或許她本就是空靈根,只是她前世被護在掌心未經(jīng)苦難,天賦只露出了冰山一角,重生之后才算是真正的破繭。 月梵音笑了起來,大師兄雖是凌云宗掌門,但卻并沒有空靈根的修煉之法,他終于有充足的理由把她留在身邊了。 他用盡最后一點靈力化作一只傳信鳥傳話給凌天志要收凌蝶兒為徒,但要兩年之后凌蝶兒才可上月云峰。 這兩年他需要閉關,恢復自己的靈力,他要以自己最好的姿態(tài)與凌蝶兒重逢。 前世是他一直在默默注視著凌蝶兒,但凌蝶兒卻從未見過他;而這一世,他將真正地出現(xiàn)在她面前,陪她長大。 從此以后,世上再無月神,只有月梵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