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被發現
每月月末,宮中侍郎及以下宮人可以和家人在宮南的小屋內聚上半刻鐘,這期間宮人和其家人可以互相慰問,同時也可以將月俸給家里以補貼家用。 今天正好是十月末,是宮人們和家里人相聚的日子。子衿披著之前顧南希贈他的木槿紫鵝毛裘坐在小屋里的木凳子上,等著他的娘親來看他。 子衿摸了摸口袋里沉甸甸的銀子,心中暗暗嘆了口氣,也不知道這次帶的的銀子,娘親會不會滿意。 前幾天去寶勤殿領月俸,寶勤殿硬是塞了雙倍的過來。子衿想到這心里就不自覺地涌出一絲甜意。若不是陛下的旨意,寶勤殿哪敢這么做? “哎呀,這天可真是越來越冷了!”一陣尖銳刺耳的女人聲音傳來,隨即小門的擋風門簾被掀開,走進來一個穿著墨綠錦緞襖,大約四十多歲的女人。 女人進了門,皺著眉一臉的不耐煩地抄了抄身上的土,頭上的金菊步隨著她的動作搖晃來晃去。 “娘。”子衿叫了聲,接著站起來走到椅子一邊。 女人聞聲對著子衿上下打量了一眼,隨后徑直走到椅子跟前坐下。 子衿半垂眼眸,緩緩地從口袋里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銀子,放在椅子旁邊的小木桌上,“一共是八十兩。” “怎么就這么點?”女人大怒,“你不是已經爬上陛下的床了嗎!” 子衿咬咬唇,忐忑地解釋道:“陛下這個月只是多賞了些云緞宮綢和首飾珠寶,這些都有宮印,不能變賣,我能給的就這么多了。” 女人皺著眉看了看桌子上的荷包,拿到手上顛了顛,“行吧,這次就先這樣吧。”說著便把荷包揣在了里兜。 “你也知道你jiejie現在也是進了官場,以后需要打點的事情還很多,需要的錢呢,也會越來越多。下次,你再給這么點錢打發,我可就不認賬了。”女人狠厲道。 子衿微微皺眉,這個月已經是自己盡了很大力了,往后又要慢慢地置辦過年的年貨,哪里還能多擠出銀子來。 “娘,這已經是我最大限度了,再沒辦法多拿銀子了。”子衿乞求道,妄想著自己這個狠心的娘能夠體諒自己一分。 “沒辦法?”女人站起身走到子衿面前,伸手捏住他的下巴,“你在床上多叫兩聲,把陛下伺候好了,然后求陛下多給你點銀子不就好了?” 眼眶中充滿濕熱,娘說的這話,跟說自己是小倌有什么區別? 子衿有些哽咽,“知....知道了。” 女人松開手大笑起來,“真是和你爹一樣的賤胚子啊,我都這么說了你也臉不紅。”頓了頓,又道:“也是,一個賤倌的種能是什么好東西?” 子衿心中一涼,冷汗從手里冒出,有些不可思議道:“娘,你剛剛說什么?” 女人重新坐回椅子上,“一直沒跟你說,你爹以前是素錦苑的小倌,是一個被千人睡過的賤人。”女人臉上露出一絲厭惡,“要不是我那次醉酒之后有了你,又如何會娶他?” 子衿的腿有些發軟,大腦變得空白,耳朵嗡嗡聲讓他再也聽不見女人后面的話,只隱隱約約聽到一句:“下次再給這么點錢,我就把你爹休了,讓他再滾回素錦苑去,看看他一個三十多歲的老男人怎么再去死不要臉地陪別人睡。” 子衿緩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管事侍從在門外提醒一刻時間到了。子衿擦擦臉上的淚,顫顫巍巍的往門外走去。 剛出門,眼前一個身影蹭過,子衿腿有些發軟地向后歪去,幸得身后侍從扶了一把才沒摔下去。 “劉侍郎贖罪。” 子衿站穩之后定睛一看,原來是康華殿的劉醫官,“無妨。”又看了一眼她身后烏泱泱的一匹醫官,子衿不由問道:“劉醫官你們這急匆匆的是去哪?” “玉華宮。”劉醫官答道,又行了一禮道:“若沒什么事,下官們就先去了。” 子衿點點頭,玉華宮.....難不成鳳后生病了?心中只是閃過一瞬,子衿便也沒再多想。 煌樊宮北苑里,茯苓正急急地跑過來進了邢侍郎屋里。 “怎么這么急?是出什么事了嗎?”邢侍郎柔聲問道。 茯苓喘著大氣道:“剛剛陛下在玉華宮大怒,和鳳后發生了爭執,你也知道鳳后那身子從小體弱,這次竟然氣的吐了血,康華殿一半的醫官都去了。” 邢侍郎大驚:“鳳后性子柔和,怎么還能氣的吐血?你可知陛下和鳳后在爭論什么?” 茯苓緩了緩:“我來就是和你說這個的,陛下和鳳后說話的時候把下人們都打發走了,我本是看到廊前有些污泥,想著去清理一下,不料就聽到了陛下和鳳后在里面爭吵。” 隨后茯苓又壓低聲音道:“我在廊前聽得也不真切,只聽得鳳后說什么‘真正的陛下在哪里’。” 邢侍郎驚得捂住嘴,小聲道:“你的意思是,現在的陛下不是陛下?” 茯苓皺著眉,點點頭道:“陛下自從那次病好后,確實有些反常,比如開始勤于政務,在后宮也開始雨露均沾,曾經那么厭惡鳳后也開始傳鳳后侍寢.....而且陛下醒來的那晚,龍陽宮上上下下只有我一個人守著,而且那晚我也睡著了,期間若是真發生什么......” 邢侍郎心里暗暗記下,又裝作一臉害怕:“那現在我們該如何?” 茯苓道:“鳳后雖知道了這件事,但若陛下一道圣旨下去,殺了鳳后或是將鳳后軟禁在玉華宮,那這個秘密還會永久保存下去。” “你的意思是.....要揭穿陛下?” 茯苓點點頭,“我從小受先皇先后恩惠,又受陛下的庇護才在宮里安然長到這么大,皇家于我有恩。況且,這個陛下又對我百般羞辱,使我稱為這宮里的笑話,這個仇.....” 邢侍郎一臉心疼,“只憑我們,怕是無法揭穿她。” “我們在宮中,做什么事都會受限制,這件事應該找一位德高望重的權臣做。” 邢侍郎提示到:“穆丞相?” 茯苓一陣思索,“穆丞相也算老臣,威望絕對是有,只不過穆丞相是否會幫我們.....” “一定會!”邢侍郎不假思索道。 茯苓點點頭,臉上一臉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