嘗
沈檐淇頗為享受能和曲迎一起逛超市的時光,尤其屬蔬菜水果區是兩人最愛去的地方,因為那兩處具備充分的生活感,每每走到販售蔬果那兒,沈檐淇就會自顧自腦補了他們同居該有的儀式。 別看旁邊的沈檐淇把蔬果挑的有模有樣,曲迎撩眼,抬手戳了戳辣椒尖兒,擱心里吐槽道,搞得好像是他真會做飯一樣。 很快,曲迎便發現了,沈檐淇不止在下廚上沒什么造詣,就連買水果,他都是個睜眼瞎——不是踩雷口感,便是總選爛的。 沈檐淇拎著三兜水果,并抱著曲迎興沖沖的上了樓。他進門后的第一件事就先把曲迎放回輪椅,隨后大大方方的敞開了袋子,讓人吃些水果墊墊肚子。 虧曲迎還真信了沈檐淇在貨架前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他左翻右掂,最終拿出來個很合眼緣的蘋果。 褪去果皮,曲迎剛把果rou一掰兩半,還沒顧得咬上半口,入駐其中的蟲子便探出了頭,非常友好的對曲迎搖了搖觸角。 曲迎:…. 他深吸一口氣,決定再給沈檐淇一次機會。 曲迎麻利的扯下根香蕉,他掐斷焦頭,嵌在中間的晃晃黑心映入眼簾。 從大門邊換好拖鞋回來的沈檐淇目光呆滯的對上絕大多數都被安排進垃圾桶的水果,再拉進些看,原先鼓脹的三個塑料袋經幾輪篩選淘汰,只慘兮兮的保留下不到五個蘋果,以及,同樣滿臉無奈又不忘聳肩的曲迎。 沈檐淇下樓丟垃圾時,發現挨在小區門口的老式報刊亭被拆走了,唯剩凹凸不平的地面釘住了它曾存在過的歷史。 垃圾袋倒進綠皮桶內,也不知撞到了底端什么東西,發出叮鈴脆響。 沈檐淇走后,有幾枚螺絲扣調皮的鉆了綠皮桶底裂開的空子,從中掉了出來。 它們將同不遠處的報刊亭痕跡一起迎來月色,記錄下了沈檐淇笨拙卻不褪色的愛情。 這是一個秋涼即將登陸的清晨,曲迎在被窩中慵懶的打著哈欠,順帶還擠出了兩滴象征著不愿起床的淚。 “外面的樹葉都還沒開始落呢,你可就著急給我添置保暖衣物了。” 早上的溫度漸漸呈現出下降趨勢,仗著身體底子好,曲迎仍選擇穿那件他鐘愛的花花短袖當做睡衣。 此時,尚未撩開眼皮的曲迎被沈檐淇移抱至輪椅,沈檐淇照顧他照顧的極為仔細,曲迎再睜開眼時,上身多了件用于御寒的長袖外套,下腹至踩在腳踏板的部分被一條小薄毯搭的正嚴實。 “可不是嗎,”沈檐淇收拾妥當,這會兒倒想起了跟曲迎貧嘴,他低頭躲掉了曲迎的假意捶揍,笑得那叫一個燦爛,“我最懂得心疼曲老師。” “牙尖嘴利。”曲迎敲了敲放置手臂的板子,半分鐘過去,他的臉色突然變得比在舞蹈室里教沈檐淇練習還要嚴肅幾分。 沈檐淇以為曲迎是有什么大事打算宣布,或者是身體不適之類。他屏住呼吸觀察曲迎的舉動,甚至做好了抱起曲迎、抓穩藥包朝樓底百米沖刺的準備。 “我餓了,”曲迎戳了戳非常扁平的肚子,抬頭跟沈檐淇對視間,臉頰竟染上幾分緋色,“還有…私底下你可以不用喊我老師,直接叫名字就行。” 曲迎是把頭蒙進被子里睡覺了嗎?沈檐淇呆呆的望著曲迎越來越漲的臉,最終十分茫然的點點頭附和:“好的,曲老師。” 并不想被喚為老師的曲迎笑容中摻入了一抹苦澀。 曲迎的床頭置物籃里框著個被轉亂序了的魔方,平日沈檐淇乍一瞧去覺得那魔方堆在空蕩蕩的鐵絲格內備受冷落,實則不然,當他的指腹滑過方塊兒,才恍然發現曲迎每天都有在為它打理除塵。 據曲迎親口陳述,這塊兒四階魔方是他十歲那年父母贈予的生日禮物,也不知當時的曲迎有怎么樣個抽風心態,包裝紙落地,曲迎使著他飛快的手速將96塊方格轉的復雜且糟糕。這魔方亦不給曲迎面子,此后…直到曲迎長大成人,他再也沒能把這小東西還原出原貌。 “還這么放下去,十年八年的,這魔方都要成傳家寶了。”曲迎在調侃自己的方面,輸出也是不留余力,他展開的五指托住魔方的尖角,神色自然的向沈檐淇展示他除舞蹈以外的“藝術成品”。 “我…我也不會魔方,”沈檐淇掂量著應該比他年齡要大的魔方,在心里偷偷叫了聲哥,“但我可以把它拆掉重組。” 曲迎的眼神瞬間亮了,他沖沈檐淇比了個拜托的手勢,那架勢像極了cao心半生的老父親終于如愿給調皮的兒子尋來位能制服他的好教官。曲迎念念有詞道:“喏,正好,把我的傳家寶交給你了。” 沈檐淇用指腹摁了摁魔方的角,他似乎是很喜歡這種對rou體不造成傷害屬性的壓力:“但是經強行拆分后拼出來的還原,這魔方基本報廢無疑。” “我堂姐是學美術的,先前我想著幫她填色,結果不慎把調好的粉色水彩全都摔到勾過線的畫布上了,”當著曲迎的面回顧黑歷史是件頗為奇妙的事,自沈檐淇開口談起這事,他持續亂怦的心跳就沒減速下來過。生怕曲迎誤會日后他也會對舞蹈衣做出什么不靠譜的事來,沈檐淇趕忙解釋,“我是真的手滑,無心之舉。” “但后來我姐用大量的白色顏料把畫面拯救活了,”沈檐淇切回正題,他將魔方包回曲迎手心,“所有的事都有對應的解決對策,說不定再過些日子,曲老師你就能找出個萬能法來,權當收獲意外驚喜了。” “的確有意外驚喜,”曲迎似乎特意瞄了眼沈檐淇,他投去的目光又輕又快,如同掠過道無法捕捉行徑的影子,“我在等著收獲。” …. 要說曲迎最常掛在嘴邊的話,則必定要屬他教沈檐淇練走直線時那句比鈴聲更醒腦的“舞步總要朝前踢”了。 “還得抬頭挺胸,像我這樣。” 處于沈檐淇的威逼利誘之下,曲迎總算是愿意跟著天氣換衣服了。初秋的早中晚溫差浮動不定,曲迎內嵌的依舊是放飛自我式、花里胡哨的短袖,但外面卻老老實實的套上毛衣開衫。他規矩的坐在輪椅內,雙手自然疊加撫著膝蓋,姿勢標準且對稱。偶爾曲迎閉目養神,當他聽不見沈檐淇的動靜超過兩分鐘時,那雙好看的眼睛便會急著瞪大,流露出很是少見的慌張。 這樣的曲迎看起來像極了鄰家乖順的弟弟,換誰在瞥過一眼后,估計都不會忍心對他說出拒絕的話。 可聽話背后往往還蘊藏另一種可能,那便是獵人為吸引獵物而營造出的假象。 曲迎也是大膽,竟在沒有任何防護的情況下生生從輪椅上站起。 一旁的沈檐淇遠比曲迎這個當事人更怕出現意外,他匆忙跑去扶住曲迎,情急之下還摸錯了地方。 曲迎喘著氣坐回原處,他低頭掃了眼方才沈檐淇碰過的地方,擱心底感慨沈檐淇真是年輕氣盛又不知輕重,不過…那被握住的滋味又實在銷/魂。 問題出在曲迎既有過一次酸爽體驗,便如同發現了“致富密碼”,他的小算盤敲了又敲,最終決定創造機會,再來享受次短暫的歡愉。 曲迎近來頻頻在沈檐淇面前裝要摔倒,如此以來好提供條件,令沈檐淇可以名正言順的摸上自己敏感的腰。 而百接百準的沈檐淇一度懷疑曲迎的輪椅出現故障,他老變著法子問曲迎要不要檢查下輪椅質量。 頗為懊惱的曲迎當然是拒絕了沈檐淇的好意,關嚴臥室的門,他抿緊嘴,盡量不發出丁點兒聲響的學著沈檐淇的手法去觸碰腰上那塊兒屢屢被關愛的軟rou。 可無論曲迎再耗費多少時間鉆研,他始終都模仿不來沈檐淇帶給他的獨特快感,所以,每天固定的“摔倒”仍在繼續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