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飯？”

    小龍聽見小弟這么說，撇了撇嘴，“拿來”，他把小弟手里的塑料晚拿過來，里面裝著他們今日中午的剩飯剩菜。

    地下室涼爽異常，就是有點奇怪的臭味，可能是下水管子出了問題。

    果然，透過鐵柵欄門，看見那人躺在地上裝死。小龍一手掌著碗，一手打開門，在他背上輕輕踢了兩腳，“喂，起來吃飯了。”

    男人還是不動，小龍無奈，把飯碗放在地上，伸手想將人拉起來，把人翻了個面，這才發現男人藏在胳膊里的臉早已被淚水浸濕。

    看見是小龍來了，男人坐了起來，手因為以前被虐待過，拿什么都抖，顫顫巍巍地接過飯碗，放在膝蓋上，小弟也不給他筷子勺子，男人就用手慢慢把飯抓起來往嘴里送。

    “行了，行了，別吃了”小龍看得心里不是滋味，一把將碗搶了過來，準備去廚房拿個勺子。

    男人坐在冰涼的地上，低著頭，輕聲地問道，“我是不是要死了”

    小龍轉過了身正準備離開，聽見他這么問，沉默了半晌，道，“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

    他去廚房拿來勺子，順便換了一碗干凈飯，折了回來，和男人一起坐在地上，一勺一勺喂他吃飯。

    謙明沒有抗拒，機械地吞咽著送到嘴邊的東西，他已經兩天沒吃飯，按理說應該已經餓的不行了。

    “你好了？”小龍冷不丁地問道。

    謙明以為是問他吃好了，用袖子擦了擦嘴，嗯了一聲，然后馬上反應過來，是問他的瘋病是不是好了。

    原來那天謙明受了刺激，竟一下打通了關竅，發生過的一切又復想了起來。

    黃醫生對他的壞，黃醫生待他的好，黃醫生死前入魔的樣子。樁樁件件，都在謙明的腦海里反復循環。

    估計小青恢復身體以后，自己也活不了了，謙明心里很害怕，又好像沒那么害怕。

    想到要死，多半聯系到的是黃醫生的臉，黃醫生做了鬼也不會害自己吧，謙明一向不信鬼神，死了就是死了，是從此痕跡在這世界上慢慢消失，否則為什么要燒遺物。

    他好像是怕死的，畢竟沒有人想從世界上消失。

    可是黃醫生已經消失了，怎么辦呢。

    他就這樣想啊想的，躺在地上，連餓也忘了，連冷也忘了，連睡覺也忘了，胡思亂想了兩天，想到傷心處就哭兩聲，沒過一會兒又好了，像一個機械一樣馬上停住。

    底下也沒人觀賞他的瘋狀，除了送飯小弟，那小弟是個剛入伙的，同情心還沒泯滅，小龍問什么都告訴了，還有點夸大的程度，因著他敏銳地發覺自己上面這位哥和地下室關著的人好像關系不一般。

    小龍看見謙明眼里的紅血絲，讓他閉上眼睛睡一覺，就準備起身離開。

    誰知道男人說，“能給我個痛快嗎”

    男人的頭埋在陰影里，只能看見一點消瘦的下巴，“我不想再受苦了”

    “你不想活嗎”小龍沒有表情地說道。

    男人抬眼看了他一下，“你能決定嗎”

    “我說了不會讓你死”

    男人仿佛回憶起了什么東西，苦笑了一下，“算啦，還不如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