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傻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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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燁今天早上是笑醒的,做了半宿的夢,都是昨晚的情景。 兩人在合歡樹下飲酒賦詩,在廚房里做桂花釀子,還有牽手,擁抱,接吻,雪君含情的目光…… 他一遍遍回想昨晚的一切,他們兩個那樣情投意合,那他們現在……應該不一樣了吧? 這一上午,楊燁都在琢磨這件事。他想去找雪君,可又莫名其妙的,像剛成親的小夫妻似的,有點害羞。 剛過晌午,楊燁撐不住了。他惦記那人,想著那人,心里像撒了蜂蜜,又甜又黏,時時刻刻都想跟那人在一塊兒。而且他也得去討個明白,雖然他認為自己的感覺不會錯,昨夜雪君眼里的情意不能是假的,但他還是要聽那人親口定下心意才能安心。 楊燁剛進春碧堂的大門,迎面就看到阮阮正在大廳里呢。 鴇公在一旁哈著腰迎上來,三角眼笑瞇瞇的,“楊公子您來了,天熱,您先到包間里歇歇?” 阮阮聽到楊公子三個字趕忙回頭,一看是楊燁,立馬像乳燕投林似的,一頭撲進楊燁懷里。 楊燁真是拿這個小家伙沒辦法,他想起之前兩次看到的,雪君跟阮阮在一塊的情形,雪君似乎對阮阮很親近,像對弟弟似的。 于是他也不好對阮阮像以前那樣,只得溫聲哄著阮阮道:“松開,聽話。” 鴇公在一旁見機行事,“楊公子,要不就讓阮阮陪您進去歇歇?” “不不不。”楊燁趕忙回絕了,把阮阮從懷里往出拽,“我是來找雪君的。” 阮阮聽了抬頭苦著小臉道:“雪君被鄭二爺接走了。” 楊燁大驚,“什么時候?” “轎子剛抬走的,”阮阮看到希望了,緊著說:“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應該還沒到呢。” 楊燁又懊惱又擔心,轉身就要去追。抬腳剛跨出去兩步又折到鴇公面前,急急的說:“從今天起雪君我包了,別再給他接別人。” “欸欸,”鴇公陪笑應著,不等再說話呢,楊燁就跑出去了。 楊燁一走,鴇公的臉立刻就耷拉下來了。 堂主不喜歡春碧堂里的人被包下,因為在一定程度上來說,這樣反而會少賺錢。 鴇公對阮阮叱道:“多嘴的賤胚!趕緊給我回房,看晚上不折騰你的!” 阮阮戰戰兢兢的看著鴇公,眼淚都快下來了。鴇公說要折騰他,就是遇到難纏的客人就讓他陪。 “還杵在這干什么!”鴇公在阮阮的小身子上掐了一把。 小虎走上來,悶聲一把抱住阮阮,扛在肩上就上樓了。 “哎?”阮阮腦袋朝下,被小虎像扛麻袋似的扛著,急道:“你干什么,快放我下來。” 小虎一聲不出,把阮阮扛到三樓西側,阮阮的臥房門口,這才把人放下來。 阮阮倚在門上,擔驚受怕的看著小虎,不知道這個黑煞神是怎么了。力氣還怪大的,一把就能把他扛起來,上三樓連氣都沒喘。 小虎面無表情,伸手朝著阮阮腦袋就過去了。 阮阮嚇得閉眼,第一反應就是求饒,“別打我。” 小虎的神色有了一點點變化,應該是感到不解和奇怪。 他只是伸手推開了阮阮身后的房門,想讓阮阮進屋。師傅剛才說了,要讓阮阮回房,不聽話怕是要挨打。 阮阮閉眼睛等了半天,沒挨打。他怯怯的睜開了眼,小虎還在他面前站著呢,一聲不吭,亮亮的大眼珠子瞅著他,又瞥了他身后一眼。 阮阮回頭,哦,原來是開門,不是要打他。他是被鴇公和一些客人打怕了,再加上心里害怕小虎,剛才一下子就想到了要挨打。 阮阮進了門,回頭一看,小虎已經轉過身去了,肩背挺直,護衛一樣就站在門口。 阮阮暗自納悶,小虎該不是個啞巴吧?不然為什么一直不說話呢。不過按理說不會,要是啞巴,他叔叔賣他的時候不能不說。 哎,阮阮噘了噘嘴,這黑煞神倒是師傅的好幫手,可真聽話。 楊燁跑到鄭宅的時候,雪君剛剛下轎。 鄭二爺彎著虎背熊腰,在門口眉開眼笑的接雪君。 “雪君!”楊燁心急火燎的喊了一聲,他跑的上氣不接下氣,汗流浹背的,生怕遲了。 鄭二爺先看到遠遠跑過來的楊燁,登時就變了臉。 這人前頭在春碧堂里跟他爭雪君,今天他都把雪君接到家里了,沒想到這人陰魂不散的,居然到他家門口來爭,真是欺人太甚! “你干什么!”鄭二爺側身擋住了雪君,吹胡子瞪眼道:“雪君今天可是被我請過堂來的!” 雪君在鄭二爺身后看到大汗淋漓的楊燁,心口一時松一時緊,矛盾的不知如何是好。 楊燁緩了一口氣,站到鄭二爺面前,沉著道:“雪君已經被我包下了,你請不了。” 鄭二爺氣的牛眼直瞪,“你什么時候包下的,我遞條子的時候怎么沒聽說。” “昨天就定下了。”楊燁鎮定道:“你可以去春碧堂問問,但是雪君我得帶回去。” “你!”鄭二爺伸手指著楊燁,卻又縮了回去。 他真是要氣死了,這是倒了什么霉,他就想跟雪君這個大美人快活快活,這個該死的楊公子怎么每回都能截住他?! 鄭二爺思索了一下跟楊燁硬搶的后果,可怎么想都是他吃虧。 要是楊燁真包下了雪君,那他硬搶,春碧堂那邊也不會不管。再說以楊家的財力勢力,他得罪了,根本沒勝算,最后要是被他大哥知道了,那更不好辦! 哎!他媽的!他簡直快把一口牙咬碎了。 “二爺讓給你了!”鄭二爺恨恨的說,氣哄哄的扭頭就進了鄭宅,走幾步還回頭看了眼楊燁,陰狠的啐了口痰。 楊燁見鄭二爺回去了,趕忙歡喜的上前拉住雪君,“快跟我回去,這會兒正熱呢。” 雪君掙開了被楊燁拉著的胳膊,睨了楊燁一眼,“你這是來做什么?” 楊燁察覺到雪君態度的變化,有些不解,但還是軟聲說:“我去春碧堂找你,阮阮說你被接走了,我就來追。” 他說到這,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什么,立刻緊張的說:“我一早就要來找你的,只是……”他聲音低了低,有些臊,“是我的錯,你,你別生氣。” 雪君冷淡的看著楊燁,衣袖下的手緊攥著,“你一早就要來找我?” 楊燁笑的羞澀,點頭道:“嗯。” “找我做什么?”雪君勾起嘴角,又是那副輕佻的樣子,“是昨夜三公子沒得著快活么?” “你,”楊燁皺了眉,“你什么意思?” 雪君輕笑一聲,湊近了楊燁,低聲道:“三公子找我,鄭二爺找我,最后不都是做一樣的事?”他頓了頓,又加了句,“三公子何必這樣心急呢,等鄭二爺過了興致,我自然就去陪你了。” 楊燁不敢相信,昨晚的雪君和現在的雪君判若兩人。 “你怎么會這么說?”他難過,委屈,“昨晚,我們不是已經……” 雪君斂下目光,不敢再看,硬撐著說:“昨晚我們怎么了?不過喝了酒,親了親而已。” 楊燁說不出話了,心擰著,被雪君擰的生疼。 “三公子,”雪君使勁兒攥著拳,指甲扣進了手心,“我跟旁人,也是會那么做的,難道你不知道?” 楊燁是傷了心,又吃了醋,惱道:“孟浪!” 雪君笑了,譏誚的,嘲諷的,又似乎是早有預料的,“孟浪?三公子今日才認識我么?”他掩去了笑意,冷聲道:“三公子忘記我是做什么的了吧?我是春碧堂的,雪君。” 雪君走了,又是頭也不回的。 烈日當頭,楊燁呆呆的站在鄭宅大門口,額鬢的汗珠一道道的流。好半天他才回了神,懊悔不已的朝春碧堂跑。 又是氣喘吁吁的,楊燁跑回了春碧堂。也不知道這一路有沒有人瞧見他,不然這翩翩公子溫潤如玉的形象,怕是要毀了。 但是楊燁沒心思顧這個,進了春碧堂大廳,鴇公不在,是個小廝來迎他。 楊燁趕忙說是要見雪君的,讓小廝去通告一聲。 楊燁被小廝引到包間等了一會兒,小廝卻下來陪著笑說,雪君身體不適,今日不見客。 楊燁急了,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難道是中了暑氣? 他擔心的問:“怎么身體不適,請郎中了么?” 小廝支支吾吾的,一會兒說請了,一會兒說沒請,就彎腰賠罪,讓楊燁再點其他人作陪。 楊燁聽懂了,雪君是不見他。 他垂頭喪氣的出了春碧堂,懊惱的要命,后悔的腸子都青了。 不該那樣說雪君的,他想,雪君定是生氣了。他應該好好說,一定是雪君對他有誤會,他該問個明白的。 楊燁恨不得捶胸頓足,他自認素來冷靜自持,性子溫和,怎么對雪君就這么沉不住氣?怪他,都怪他。 樹上的蟬聒噪個不停,擾的人更加心煩意亂。 楊燁沿著春碧堂大門前的大街走,走著走著突然回頭,他想起來,雪君房里的窗是對著后街的。 他立刻轉身朝后街跑,傻小子似的。 這一下午他來回跑了幾趟,頂著大太陽,里衣都已經被汗透了。 雪君不見他,他也得想法子見雪君,得解釋清楚,不能就這樣冷著。 雪君正坐在床邊發呆,想著楊燁傷心的表情,一顆心上下翻著,說不出的難過。 忽然,雪君聽到有人在外頭喊他。 他仔細聽了聽,果然是在叫他的名字,聽聲音……是楊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