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大典正式開始!
話雖如此,云中君卻等湘君睡著后便離去了。 等湘君第二日醒來后,手里只攥著一直嬌艷欲滴的蘭鈴花,空氣中漂浮著一行字。 字上寫道:蘭鈴花清雅脫俗,與你很配。 湘君轉頭四周找尋他的身影卻半點蹤跡都看不到,茫茫花海只有自己一人,身上早就被清理干凈,只有花和字能證明有那個人存在過…… 天地之至數,始于一,終于九焉。 楚人有尚數字九的傳統,他們相信這一天會帶來幸運,舉行重大祭祀時通常也會選在第九日進行。 攸寧盡管并不像其他楚人一樣那般崇拜天神,但自幼被這種天人至上的信念灌輸,哪怕身體不適他也爬了起來,在第九日站在人群中與大家共同祭奠神明。 祭祀地點大而恢宏,四座青銅大鼎灌滿湘河神水佇立在東南西北四個方位,祭臺是四方套圓形,表明天圓地方。 不論是大人還是小孩在這一日都帶上了驅災辟邪的面具,面具上繪著獠牙鋸齒的神明畫像,在沒見到云中君前,攸寧真的以為面具上的畫像就是天神的真面貌。 隨著號角的吹起,祭祀大典正式開始! 沒有選中的巫女與巫覡穿著統一的長袍,將祭臺圍住。 他們是可以不用帶面具的,陶陶和桐就在隊伍中,往日臉上總帶著笑容的陶陶此刻全是嚴肅。 一眾人開始在鼓聲的敲擊下開始舞動,巫女們靈動優美的展示著自己較好的身姿,不同于巫女的優雅,巫覡們一貫力量出眾,健壯的肌rou與體態讓他們朝氣蓬勃。 舞蹈結束后,眾巫跪坐在臺下表情虔誠禱告。 隨后是大祭司楚國君主上臺發言的時候,攸寧看著那個比他大十幾歲他該稱為兄長的人。 同為上一任君主的兒子,卻因為母方身份不同的緣故一個成為尊貴的國主,一個淪為卑賤的私生子。 楚國君主并沒有說太多的話,因為這場祭祀的中心點不在他的身上,為了不引起天神的忌諱,楚王只表達了自己的崇拜后便下了臺。 祭祀儀式一貫是由主巫進行,首先要祭祀的是東皇太一這位至高神,作為九歌第一神只,東皇在楚人的心中地位之高。 晏荷身穿華麗服飾緩緩上臺,她表情虔誠,抬手輕輕拂過長劍的玉質劍鐔,隨之舞動,玉佩撞擊的聲音清脆悅耳。 像山間的泉水拍打著岸邊的礁石,高舉著鼓槌把鼓敲,節拍疏緩歌聲響起,吹竽鼓瑟聲悠揚。 晏荷虔誠而恭敬,每一步像被尺子刻量過一樣精準,這是她每日每夜練習的結果。 美則美矣,卻毫無亮點。 起碼在云中君看來,是白白浪費了那張好臉。 是的,云中君就在現場,不過是在天上,他的身邊還有東君這個粘人糖。 云中君倒是想甩掉他來著,但是東君身體不適他又一心想跟著,云中君也不好下狠手,好歹是曾經的情人。 “殿下覺得這舞如何?”東君好奇的發問。 “還行。”云中君并沒有什么興致回答他的問題,因為他已經發現了站在角落身子顫抖的攸寧。 “照我來說,這巫女也算跳的不錯,起碼是跳出了東皇的刻板了。” “你是來抬杠的嗎?”云中君道。 “自然不是。”東君笑的一臉陽光:“我是來陪你的。” “那可真是抱歉了,我并不需要人陪。” “是啊。”東君意有所指道,哀怨道:“殿下有了新人陪著又怎需要舊人呢。” 顯然東君也發現了攸寧,實在不怪他,整個廣場眾人站的筆直莊重,就他一人身子微微發抖,看著站不穩快要倒下似的。 “殿下不去幫一下嗎?” “不用。”云中君冷酷道:“既然他自己選擇在這個時候出來,那就要承受住身上的疼痛。” “真是無情……”雖然早知他是什么性子,但此話一出東君不免心寒,不為攸寧為他自己。 大典還在繼續,晏荷的舞已經進行到最后時刻,只見她輕挑劍身,用劍刃劃破手臂,鮮血汩汩流淌被靈力cao控者在天空匯成一個圖騰。 那是血的祭奠。 “真美…不是嗎。”東君看著血液不斷從晏荷身體流出。 云中君并未回話。 攸寧看著血腥的一幕眉頭輕皺,晏荷對天神的癡迷已經到了深處,祭祀時并未將就定要血祭,但這確實是最直白的表達方式。 血液繪制的圖騰開始沸騰燃燒,烈火焚燒殆盡。晏荷不愧是靈力最強的巫女,在施了大法后也面不改色。 晏荷完后,就是琇瑩上場了,她祭祀的正好是云中君。 琇瑩剛才也被晏荷突入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不過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 她與晏荷不同,晏荷只求神明降臨時能在一邊看著就好,而琇瑩求的是天神寵幸。 琇瑩一襲花團錦簇的服裝,大紅的配色使她的臉更加昳麗,纖細的腰肢裸露在外,渾圓的臀部緊俏澀情。 她在赤裸裸的勾引著神明。 這很正常,在楚人看來愿意能為天神奉獻身體是每個人的榮幸,在祭祀臺上跳艷麗的舞蹈屬實正常。 琇瑩望著遠邊的云彩緩緩開口:“在云中我所愛慕的神明啊,我用清香的蘭花潔凈了身軀,床上綢緞做的彩色衣裳……” 眼前的一幕看在攸寧的眼里,極其刺眼,因為她勾引的正是他的情郎。 “哦~”云中君挑起一抹微笑。 “怎么?”東君問道:“你對她也有意思了?” “是啊。”云中君輕笑道:“有點意思,下去玩玩。” 琇瑩的唱詞剛好到這一句:“見到我心愛的神君您停留在云端……” 就天空中而言,能同日月并列的唯有星和云,但星是在晴朗而沒有日光時方能看見,如同時也沒有月亮,則更見其明亮。 惟云,是借日光而生輝,云團映日,放出銀光,早晚霞光,散而成綺。 他只站在那里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是你在向我表達愛意嗎?” 琇瑩癡癡的看著眼前的神明,他是那般溫柔那般耀眼。 “是,我的神君,我愿意為您獻上我的一切。” “那是云中君!” “是神!神明降臨了!!” 臺下眾人驚呼跪倒一片,連君主都跪了下來,唯有攸寧直立立的站在,他瞪大雙眼看著云中君輕柔的牽手起琇瑩的手,看著他親吻她的手,看著他們目無旁人般親密。 那是他的情人! 攸寧從未覺得心有這般痛過,像被四分五裂后再用針扎一般,他的愛人撫摸著別的姑娘,從前的情話對著別人訴說。 自幼時被拋棄后他就練就了一顆強大的心臟,但這顆心臟在此刻卻軟弱無比。 攸寧只覺自己渾身上下全身都痛,再也忍不住的暈了過去。 臺上的云中君感知到了這點后,也放開了琇瑩的手,轉身離去。 琇瑩還在癡望著他的背影,不管怎樣祭祀還得進行,但從這一刻被神明眷顧的琇瑩或許會有新的身份。 其余的事情已經和云中君無關了,他來看祭祀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你是看上了那個女子?”東君神色晦明,隨即又否定道:“不,以你的性子不至于這般,那是為了…你的小情人。” 云中君并沒否認:“是又如何。” 看他沒否認的態度,再想起近日來他對攸寧的態度,云中君從未寵幸過人類后還待在他的身邊。 “你竟是想把他帶到云夢澤去!” “你到底看中了他哪一點,竟想讓他一生都伺候著你?”東君百思不得其解:“論樣貌他確實不錯,但你從未對一個人類如此上心,既然嘗都嘗過了,也該離開了。” 要論這世上最多情的人是誰,非云中君莫屬,他自千萬前就在人間留下多情的傳說,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即便有看上的人類云中君也只寵幸一番便離去,多情即無情,他哪會想著把人鎖在自己身邊。 除非…… “他身上有什么值得你在意的?”東君失魂的喃喃道:“你是從他身上看到了東皇的影子嗎……” 聽到東君這般猜測,云中君冷冷的說道:“你管的太寬了,東神!” “我猜對了?”東君道,只有在憤怒的時候云中君才會喊他東神。 “你到底心里還是他!”東君再也忍不住的吼道:“以前也是,現在還是!到底什么時候你才能看看我!你已經背叛他了,是你親手趕走了他!” “啪——” 東君的臉上頓時出現一個紅印。 “你打我……”眼淚緩緩涌起,被云中君打到吐血的時候他都沒哭過:“你從未這般對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