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寧
上古先秦時期,天地靈氣充裕,萬物皆有靈,大地呈一片復蘇之氣,天神地只人鬼共同生活在九州大陸中。 先天不足的人類為了避免猛獸惡鬼的侵襲常常祭拜天神地只以求庇佑,而他們之中可以通過祭祀等活動與上天溝通的人被稱為巫覡,男子為覡,女子為巫。 由于九州大地地大物博,人與人之間交流困難受常常會信息不對等資源不夠等問題導致滅國。 在眾多國家中唯南方楚國常年屹立不倒,楚人信巫鬼擅yin祀。 深居九州之深處,傍水依山,楚人大多美貌無比,優越的先天條件總能得以天神垂憐。 最近正直上一屆大祭司去世,新任祭司上任,新舊交替的到來需要大量祭祀以告天下,所以楚國人最近都是喜氣洋洋的準備祭祀大典,他們不僅高興于能夠過節,更是期盼這是能見到天神的日子。 而在楚國人之中最為開心的便是這群青春洋溢的巫女們了,她們也是在這場儀式中最能接近天神的人。 “琇瑩jiejie,真羨慕你可以上臺跳祭祀舞。”一個身穿粉色衣裳的少女眼中皆是羨慕。 被喚琇瑩的那位女子,吃吃一笑,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說道:“meimei等再練幾年也可以上臺。” 琇瑩話雖如此說著,但語氣之中并無幾分安慰,她琇瑩是眾多巫女之中長得最漂亮的,容貌身段哪個不是一絕,被選中也是理所應當。 “哼,你驕傲什么,你又不是晏荷,人家可是要為東皇陛下跳舞的。”旁邊一人看不慣她那一副陰陽怪氣的樣子,拉過粉衣女子憤憤開口。 “呵呵”琇瑩不怒反笑,“我是沒有晏荷優秀,可你呢,連候選名單都上不了,可真夠給你娘長臉的。”縱使他人怎么說,現在站在這個地位上的可是她。 “你”女子用手指著琇瑩,怒氣沖沖卻又無從下口,竟硬生生的被氣哭了。 一邊的粉衣女子見到此景,急忙說道:“琇瑩jiejie請別放在心上,阿桐她不是有意的。”彎腰欠身行李:“祝jiejie祭祀順利,我們先走了。” 說完一把拉起身邊人的手跑了出去,琇瑩看著她們倉皇出逃的背影嘲諷一笑,轉身練習祭祀舞去了。 其余巫女看見這一幕不由面面相覷,目光轉向一旁坐著的晏荷,見晏荷面色平靜仿佛剛才沒有提到她的名字一般,靜了幾秒后就全散了。 跑出去的粉衣女子名喚陶陶,是今年新加入的巫女,對于她而言趕不上這趟祭祀是情有可原的,但名喚桐的女子卻已經呆了五年之久。 巫女也是普通人類,壽命并不能因為巫女這個身份而增加多少,而祭祀一般選用15到20青春洋溢的女孩,桐今年已經18歲了。 “陶陶,你說,我是不是再也沒有機會了。”桐放下掩面的雙手,喃喃低語。 “怎么會呢,一定還有機會的。”陶陶看著桐雙目失神的眼睛干巴巴的說道。 桐的臉色并沒有變好,她自幼以巫女的職責要求自己,可琇瑩只不過待了兩年就搶走了她寶貴的名額,她今年18了,祭祀活動雖一年一次,但像君主易位這件事可不常有。 這是天神最有可能降臨的日子,琇瑩比她小又比她身段好,她怕是沒希望了。 兒時的誓言,他人的嘲笑,這一幕幕都像針一般扎著她的心臟。 “對了”陶陶忽然靈光一閃:“不如問問你母親,她曾經也是巫女啊。” 桐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是了,她怎么沒想到,她母親也曾是巫女而且還得到了天神的寵幸,她該回家問問她的。 “陶陶,謝謝你” “還謝什么,趕緊去問問吧。” 桐點了點頭,歡悅的奔向回家的方向,陶陶見狀長長的嘆了口氣,“總算是安慰好了。” “是嗎。”一道清冷的聲音從陶陶后方傳來。 “呀!”陶陶嚇了一跳,轉身望去,驚嚇的表情一下就洋溢起了笑容,“攸寧是你啊,你怎么走路都不出聲的,嚇我一跳。” 男子容貌精致秀麗,寬肩窄腰,即使身著灰色長衣也無法掩蓋容貌的姿色,膚如凝脂十指纖細,容貌若女卻無一絲媚俗,氣質清冷,遠遠望去有一股脫落凡塵之氣。 攸寧并未回答陶陶,只是看著她說:“你這樣安慰她,就不怕得到的答案會令她更絕望嗎?” “唉”陶陶嘆了口氣,皺起嬌俏的小臉,“今天是選舉祭祀巫女的日子,阿桐沒選上,她是那么期盼得到天神垂愛,她已經受過打擊了,我不能在這一天再打擊她一次。” 攸寧問:“你就沒有不甘心嗎?” “有一點點吧。”陶陶說:“我也想見到天神,但是一想到那么漂亮的琇瑩也花了兩年的時間,我就沒有不甘心了。” 看著陶陶充滿希望的眼睛,攸寧雖沒再說什么打擊她的話,但內心卻對她這種天真的想法嗤之以鼻,倘若每次祭祀都會迎來天神降臨,那也就不會有那么多癡男怨女了。 陶陶說完自己的愿望后又想起了什么,“對了,今天是選舉的日子,你呢,你們巫覡選的誰?” “樂川和澤” “又不是你啊。”陶陶難過的看著他,攸寧的樣貌是巫中最好看的那個,就連琇瑩站在他面前也要遜色不少,以楚國的審美攸寧怎能不被選中呢,可是… “我今天稱病沒去。”攸寧緩緩坐到陶陶旁邊,看著天空中層層的云朵說道。 “為什么不去?” “我和你說過我的身世吧。”攸寧轉回目光看著陶陶。 那雙眼睛真是絢麗奪人,眼神中仿佛流淌著金色光芒,陶陶看的一愣,然后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么,連忙慌不擇亂的點了點頭。 攸寧并不像他們一樣是貴族子弟正統血脈,他是上一任王的私生子,因為血統不純,縱使攸寧的娘親生的再貌美也難逃一死。 王本來也是要處死攸寧的,可見他生的美麗,便起了惻隱之心,留了他一命,等到攸寧長大容貌越發精致,想著些許能侍奉些地只。 但巫們對神明都是有著無限狂熱信仰的,他們認為這樣一個出身低賤的人別說是侍奉地只,連祖先他都不能侍奉。 王本來也對自己的骨rou就沒有多少感情,既然這么人強烈的反對,他便任由攸寧自生自滅了。 所有人都討厭攸寧,縱使他長得一張國色天香的臉,也沒能激起他人半點愛憐,對于那些巫們來說因為他的容貌所排擠他的也大有人在,琇瑩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直到陶陶進了這個群體,他才有了能說話的人。 “攸寧,你不要難過,這不是你的錯。” “那是誰的呢?”攸寧直視著她,眼神是說不出的銳利。 “是,是......”陶陶絞盡腦汁在想一個替罪羊,可她實在是想不出來。 怪攸寧嗎,他已經很慘了,從生下來就沒享受到半點的溫暖,怪王嗎,可王要除掉那些血統不正的人也沒有錯啊,怪攸寧的母親,可她什么也沒做啊,陶陶是真的不知道怪誰了。 “沒關系。”看著陶陶死活想不出來的樣子,攸寧只是輕聲安慰她,半點也沒有難過。 “對不起,攸寧,我太笨了實在是想不出來。”攸寧只有她這一個朋友,可她卻不能給出一個答案,陶陶沮喪極了。 對于陶陶的道歉,攸寧只是繼續輕聲說道:“沒關系。”陶陶想不通的事情,他想的通。 該怪誰呢,怪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楚王,怪這血統論的社會,怪讓社會遵從這一理論的神! 他所有的苦難皆來源于此,天神自生下就有三六九等,于是崇拜他們的人類也開始自我定級,憑什么他生來就有罪,好不容易活下了一條命,還要在長大后因為出色的容貌被送去去侍奉那些卑劣的神明。 哦,他連侍奉都不配。 這病態的制度,病態的王朝,病態的人民,真想一把火把他們燒的干凈。 攸寧從沒有把這些驚世駭俗的想法告訴過任何一個人,他想如果陶陶也知道了他的這種想法,會不會大聲尖叫著把身邊所有的東西都砸在他的身上,一邊喊著怪物,一邊逃離。 在這個狂熱的城郭中,只有他一人清醒。 “攸寧,攸寧。”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只手,打斷了攸寧的思考。 陶陶停下在他眼前搖晃的手,看他回過神來說道:“我剛剛都喊你好幾聲了。” 攸寧收起心中所有的想法,問她:“怎么了?” 只見陶陶聳了聳肩膀,輕松的笑著說:“雖然我不知道怪誰,我也知道攸寧你受了很多委屈,但是,如果攸寧難過或者想找人傾訴的話,陶陶會一直陪著你的。” 攸寧愣了一下,良久,揚起一個燦爛的微笑,“嗯。” “攸寧,你不要笑啦!” 男子劍眉星目,不笑時眼神淡然,清冷孤傲,一笑,頓時桃花朵朵,眼神中洋溢的笑容瞬間沖走剛才的冷傲。 攸寧只一瞬便想通了她為什么這么說,這也不是陶陶第一次對他說這種話了,攸寧只好無奈的搖了搖頭。 兩人隨后閑聊了幾句就散了,巫也不是隨時都有大把空閑時間的,今日是選拔日所以準許他們選拔后可以自由活動。 平日里巫要學習的東西很多,他們要學禮儀,醫術,騎射,算術等等一切知識,以便于在年齡夠后被分散在各個領域中。 攸寧之所以沒有私自逃跑就是因為他還需要生存,即便在巫群里遭受了許多白眼,但這里是最能掌握知識的地方,以后哪怕不能當個管事,起碼也有一門手藝不至于餓死。 忙了一天的攸寧回到自己的住所,每個被選中巫的人都會被安排到一處大宅住宿,衣食住行由王宮安排,為了確保巫的純潔,他們不能隨意出行,來去都需要專人登記,對于思念家人的其他巫來說,攸寧卻是很滿意。 每天的夜晚是他最放松的時候,他的這件房屋很簡單,只有一床一書桌罷了,其他巫不僅自己房間裝橫精致,自己的侍從們也都有自己的屋子,與他們想比起來攸寧可算是簡陋的不行了,可又一想,他也沒侍從啊,哪里用的上那一間房屋呢。 自嘲的笑了笑,便要拿起臉盆出去接水,剛一伸手攸寧便覺得不對,好像,有什么東西在盯著他。 攸寧刷的一下,轉身回頭,眼前還是一床一桌,巴掌大點的屋子什么人都沒有,但攸寧并未放松,椅子,被挪動過了。 有人來過。